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纪绥只好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嗯。”
蔺言笑得恣意,自以为完美达成了任务。
作为一个完美的爱人,他可是把该做的都做了。
桌上还有一些蔺言之前没见过的食物,他决定一个一个尝试过去,但单手吃饭实在有些耽误他干饭,只好先撒开纪绥的衣角。
低头咬鱼翅的时候,蔺言忽然觉得某处有人在盯着他。
蔺言原以为是江博远,结果一抬头正好撞上于兼禀的目光。
对方大大方方朝他礼貌一笑,搞得蔺言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只好咧开嘴也朝于兼禀笑笑。
蔺言继续埋头咬鱼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饮料太美味,蔺言一不小心喝太多,没多久膀胱就撑不住了。
作为一名尽责的爱人,蔺言当然会把这件事和纪绥交代一下:“我去要处理一下废水排泄系统,也许会发生意外排点别的,你吃慢点,等我回来嗷!”
纪绥噎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顿时胃口全无。
他扯了扯嘴角回应:“……以后这种事,就不需要再跟我交代了。”
蔺言点了点头,自动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模式。
他站起身,很快就迎上来一个服务员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没想到于家真这么豪横,还专门设置了不少服务生守在宾客周围,随时准备为客人提供服务。
小姐姐笑容甜美自然,蔺言腼腆道:“请问离这儿最近的卫生间在哪儿啊?”
服务生小姐姐原本只是注意到有人站起来,便习惯性向前询问,没成想一抬头,发现这人意外的好看。
棕褐色带着点金色的瞳孔,看着像是染过却又十分自然的棕色细碎软发,低头害羞的时候嘴巴抿成直线,连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天使降临。
怎么会有男孩子长这么甜啊!!
小姐姐只顾着欣赏美貌,全然忘了回话。
蔺言只好又问了遍:“你好,请问离这儿最近的卫生间在哪儿啊?”
“啊?”小姐姐回过神,立马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拍拍脸蛋,略带歉意:“不好意思先生,请跟我来。”
蔺言跟着她越过小半个厅,又弯弯绕绕走过几个走廊才走到目的地。
这让蔺言不得不再次感叹这家酒店真的大。
“先生,前面就是了,祝您使用愉快。”
蔺言愣了愣,显然被这么体贴入微的服务震慑住了。
和某底捞真有得一拼。
他点了点头,格外有礼貌:“麻烦了。”
等小姐姐转身离开,蔺言也走了进去。
进去没多久,他就开始后悔了。
没想到这酒店不仅大厅装潢富丽堂皇,多用金色装饰,连卫生间的小便池竟然也是金色的!
对着一个金钵钵嘘嘘,蔺言总觉得自己有点特殊癖好……
蔺言洗完手便赶紧离开。
回到山寨版九曲十八弯的走廊,忽然撞见江博远背靠在墙上抽烟。
走廊灯光不算亮,却把江博远脸上的忧郁照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为什么,蔺言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莪嗐怕鬼,但鬼未殇莪分毫,莪不嗐怕人,但人却把莪遍体啉殇】这句非主流歌词。
遍体鳞伤的江博远偏过头,发现是蔺言,眸中一喜,但又转瞬即逝,由熊熊燃烧的怒火占据。
他掐灭烟,大步往蔺言走去。
浓重的压迫感袭来。
蔺言吓得后退了几步。
草。
早知道不一个人出来了!
这条走廊只通一条路,身后除了厕所别无可去。
往回走当然不是正确的选择。
蔺言稳定心绪,企图让江博远先镇定下来。
“好、好巧,江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博远毫不客气地回应:“不巧,我是专门来等你的。”
“等我?”蔺言咽了咽口水,努力维持微笑:“不、不必在这种地方等我吧,这里空气不好,要不然咱们去外面好好聊聊?”
“去外面?”江博远嗤了声,“那你可就逃了,我没这么蠢。”
蔺言还在后退,这一举动深深刺痛了江博远的心,他大步往前一迈,伸手擒住了蔺言的手腕。
“你就这么怕我?!”
听到江博远狂吼,蔺言浑身都打了个颤。
体育生可不是盖的,就江博远这个体型,估计来十个蔺言都打不过。
他试图挣脱:“我没有,江博远,你冷静点……”
然而江博远半点机会都没给他,抓着手直接往墙上压去,将他死死扣在了墙上。
蔺言想喊人,但又担心这疯子会做出点什么同归于尽的举措来。
想要安抚野兽,当然不能以暴制暴。
蔺言渐渐冷静下来,调整好呼吸,让江博远误以为他放弃挣扎,松下警惕。
见蔺言不再动弹,江博远果然放缓了力道。
但眼里真实的情感无法掩盖,更何况离这么近,蔺言眼底的嫌恶江博远看的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质问:“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蔺言:大哥,这已经不是待不待见的问题了好吧。
面对蔺言的短暂沉默,江博远根本没有一点耐心:“你说话啊!”
说话?
还有什么话可说?
如果蔺言没记错的话,之前在纪家庄园的时候,他不是已经和江博远把话都说清楚了吗?
年轻人果然忘性大。
面对这种记性不好脾气还暴躁的狗皮膏药,心地善良的蔺言只好清了清嗓子,打算再把上次说过的话再给他说一遍。
还没开口,江博远先声夺人:“如果是上次那种话,那就没必要说了。”
蔺言:“……”
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说话?
强迫人也不带这么强迫的!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讲武德。
蔺言默默在心里吐槽,打算想个办法赶紧逃走。
但江博远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眼睛寸刻不离地盯着他看,彷佛生怕他身上任何一个细菌溜走。
察觉到蔺言对这个问题毫无回答的欲望,江博远只好换个问题:
“你刚刚是不是给纪绥夹菜了?为什么?他是不是逼你了?”
闻言,蔺言第一想法是,江博远不是离他大半个厅吗?
这么远是怎么看到的?
果然纸片人的某些设定就是离谱。
第二是想不通这人到底是凭借什么样的姿态和心理质问他的。
之前原主舔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一心想利用原主达成他对纪绥扭曲的报复目的,现在蔺言对他爱答不理,他反倒巴巴凑上来吃不知道哪门子的醋发哪门子的脾气。
蔺言也被磨得没了脾气,他抬头盯着江博远,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不,你想多了。纪绥根本没有逼我,给他夹菜是我自愿的。”
“你!”
江博远一声怒吼,脸都气得涨红。
他一气之下揪住了蔺言的衣领,仿佛要把蔺言整个人按进墙里,硌得蔺言后背生疼。
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江博远才冷静下来。
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他缓缓放下蔺言,略带歉意道:“对不起小言,是我太冲动了……”
蔺言真的气到无语了。
他翻了个极具灵魂的白眼,有气无力道:“我说江博远,你不觉得你现在挺搞笑的吗?”
江博远此时愧意占据了心头,听到这话也只是一声不吭。
蔺言便直接继续说了下去:“也许是我上次说的不够明白,让你误解了什么。我觉得我现在有必要认真告诉你,我和纪绥订婚乃至将来结婚,都是我自愿的,我和纪绥是两情相悦,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跟他走就是找死,蔺言可没这么蠢。
听完这段话,江博远眼睛都瞪大了一倍。
他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以前认识的蔺言。
江博远艰难地消化完这段话的内容,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又好像根本不明白。
他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不……你说这些都是被逼的,对不对?你喜欢的还是我,对不对?小言,我、我可以带你走,带你逃离这里,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也许在此之前江博远从没意识到蔺言有多重要。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蔺言会有拒绝他的一天。
人或许只有在失去了才知道什么东西珍贵。
如果不是事到如今,也许江博远根本想不到他也会有低头挽回蔺言的时候。
蔺言被他的无耻发言彻底震撼。
得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番话来。
蔺言半刻都不想和他纠缠下去,直戳要害:“跟你走了之后呢?”
江博远愣怔住。
他之前想的是带蔺言逃婚后,利用完蔺言的价值,报复完纪绥,就回江家道歉,到时蔺言是死是活,他根本没有去想过。
“我……”
“把我抛弃?对吧?”蔺言说这话的时候,半点情绪都没有,仿佛在说一个外人的事。
“还是你觉得,江家会容纳我这么一个从纪家逃婚的人?”
江博远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蔺言说得没错。
江博远在江家的地位自身都岌岌可危,更何况让江家接纳一个人背叛纪家的人。
接纳了蔺言,就意味着和纪家作对。
江家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江博远僵在原地,努力思考两全的办法,最后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这时蔺言轻轻一推,就轻而易举地把江博远推开了。
江博远因为惯性后退了几步,他猛地意识到,如果今天放弃了蔺言,就意味着再也没有机会抓住他了。
江博远痛苦抱着头懊恼了阵儿,又不甘心地抓住蔺言的肩膀,直视他的眼睛问道:“你真的、喜欢纪绥?”
蔺言毫不犹豫地点头。
只有装得越像,回答得越坚定,才能让江博远彻底死心。
效果显著,江博远的瞳孔开始抑制不住地震动起来。
他按住自己起伏过快的心脏,双耳一阵发鸣。
不知过了多久,江博远忽然抬头,盯着蔺言道:“你这么喜欢他,那你知道他又把你当成了什么吗?你真的以为他也是因为爱你才和你结婚的吗?”
蔺言茫然地看着江博远。
其实纪绥和他结婚,在蔺言看来的确是一个很大的bug。
书里并没提到为什么,如果说仅仅是纪睿明为了还人情,未免真有些牵强。
江博远得到令他满意的反应,突然嗤笑了声。
这笑声渐渐转为大笑,甚至越来越狂放,仿佛发现了一个可笑至极的事。
他道:
“纪绥大学时有个同窗好友,和你长得极像。”
“不论是身高体型,还是性格声音,现在想想,你们简直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言,你真以为和他在一起会比跟我走过得好么?”
蔺言怔了怔。
他忽然想起,原书好像的确提到过主角受和纪绥认识。
但他当时并不在乎其他人的剧情线,看得又匆忙,所以根本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想,纪绥把他当作主角受的替身,也不是没可能。
蔺言眉头一皱。
这可不是小事。
问题简直大了!
——当替身得加钱啊!
两亿怎么够?一套房怎么够!
最起码再来两套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