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书提过秦卓霄和纪绥的关系。
俩人是表兄弟,关系一般,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至于今天秦卓霄为什么忽然要主动招惹纪绥,蔺言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是纯属看他不爽?
那蔺言就可以理解了。
毕竟他看纪绥也不爽很久了!
秦卓霄没忍住笑了声:“不是说感情很好么?默契值就这?装也要装得像样点吧?”
蔺言挠了挠头问纪绥:“秦家是不是没什么钱啊?”
秦卓霄:“?”
蔺言继续道:“读过书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两者没什么必然关系吧?”
言外之意:秦先生你没事多花点钱读书吧。
纪绥轻笑了声:“那应该是挺穷的。”
嘲讽值直接拉满!
蔺言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秦卓霄脸色沉了沉,但他吊儿郎当惯了,对外人的评头论足向来不屑,很快就把这几句嘲讽消化了下去。
相反,他对这个伶牙俐齿的蔺言更感兴趣了。
他仿佛完全没把蔺言和纪绥的话听进去,固执喊道:“小言言……”
蔺言:呕。
纪绥及时打断,冷冷道:“舅舅没教过你什么叫长幼有序吗?按照辈分,你应该喊他一声表嫂。”
他的表情格外严肃,不是疏远冷淡的那种,而是极具威慑力的。
在此之前蔺言都不知道原来纪先生还有这样的一面。
两相对比,纪绥和秦卓霄之间的悬殊差距就格外明显了。
不过这个称呼……
蔺言轻眨了下眼。
听起来就舒服多了!
原来当纪绥未婚夫还有这个好处。
这次秦卓霄的脸色迅速沉了下去,并且再也没有好看过。
他是纪绥的表弟,这个身份自打出生起就一直像个烙印一样刻在他身上。
无论怎么样都甩不掉这个标签,无论他的表现再光彩再夺目,别人对他的最高评价也仅仅只是“原来是纪绥的表弟啊,难怪呢”
但眼下他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秦卓霄头一次觉得一个称呼拗口:“……表嫂。”
蔺言笑着应下:“嗯。”
他和秦卓霄没仇没怨,能不结仇自然最好。
纪绥也不是喜欢和小孩作对的人。
他一直把秦卓霄当成不懂事的叛逆未成年,所以向来不屑于应付,却没想到这导致了秦卓霄内心的埋怨越积越深。
纪绥抬了抬脚:“走吧。”
蔺言连忙跟上。
秦卓霄看着他们离开,张了张嘴,似乎想把他们挽留下来再多说几句话,好找回他丢失的颜面。
但纪绥刚才的警告还在他脑海中盘旋,秦卓霄摸了摸耳钉,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群公子哥堆里。
起码得到了一个信息——
纪绥对他这个小未婚夫很是在意。
周围的狐朋狗友迅速围了过来。
“说说吧秦大帅哥,刚才的事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是啊是啊,那小婊砸是不是特别嘴臭?”
“肯定嘴臭啊,在场谁没被他明里暗里嘲讽过?你看他的表情不就知道了么?”
秦卓霄若有所思。
嘲讽?
刚才蔺言的确是嘲讽他了。
不过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先招惹上去的,好像也怪不得蔺言。
况且,蔺言还因为他的随口夸赞向他诚恳道谢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们说得那样不堪。
公子哥们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仿佛清晨窗外那几只把人吵醒的鸟。
以前秦卓霄或许会附和着一起调侃几句,现在却只觉得聒噪。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闭嘴,那是我表嫂,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指指点点。”
众人随之一愣。
秦卓霄的耳朵也终于安静下来。
哪能啊……
秦卓霄替蔺言说话,简直比白天见鬼还恐怖。
大家觉得惊奇,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因为什么,没人知晓。
不过秦卓霄现在有些不爽,大家应该都看出来了。
没人敢惹他,于是都不约而同没再谈起蔺言。
蔺言想去字画区看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纪绥,想揣测他是不是也想先去字画区。
于兼禀正好从外面进来。
“纪绥,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是我对这边的珠宝感兴趣,绥哥陪我来看看的。”蔺言随口解释道。
论现编能力,还是得看他。
于兼禀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这样啊……听我朋友说南阳东街以北的郊区土地展出要开始了,要一起去看看吗?。”
纪绥首先看了眼蔺言。
他这次专门前来的目的就是那片土地,于家不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和他没有竞争关系,所以有什么动向于兼禀都会特地通知他一声。
纪绥不确定蔺言对这方面的事感不感兴趣,毕竟去一趟估计挺久的。
他正要开口,就听蔺言很懂事地说了句:“绥哥,那你们去忙吧,我想自己去字画区那边看看。”
纪绥不是没注意到蔺言一直在往字画区那边瞟。
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蔺言什么时候对字画这类雅致的东西感兴趣了?
但纪绥还是点了点头,嘱咐道:“自己小心点,别又迷路了。”
蔺言不服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纪绥:“?”
蔺言解释:“我已经不是前两天的我了,不可能会迷路!”
纪绥有些无话可说,但又莫名觉得好笑。
两人转身离开,蔺言兴致勃勃往字画区走去。
没有他们在旁边蔺言高兴还来不及。
赏画这种事,自然还是安静点更有雅趣。
这里的画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外国油画,一边是古代水墨图,起拍价都不低。
蔺言注意了下裱画的框架,是用专门的木头定制而成的,刷成白金混色,看着就高档。
他没在书里看到过关于程家的介绍,对程家背景基本不清楚,但从这个竞拍会的规格和装潢、里面的展品,大致也能猜到程家绝对比蔺家有钱数倍,甚至不输纪家。
最贵重的几幅画都被挂在中央的两面墙上。
蔺言原本正一幅幅画看过去,忽然听到中央传来了一声惊呼。
他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工作人员在慌忙中撞到了墙上的画,多半是画框没固定好,摇摇晃晃两下后就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人没来得及抓住,只能任由画框被砸碎。
画框被碎了没事,关键里面的画被表面的碎玻璃戳破了。
原本用玻璃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画纸,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成了祸首。
蔺言走近点看,注意到那个工作人员眼角已经冒出了眼泪,蹲在地上有些手足无措。
临近几个人也凑成一堆,这让蔺言不得不感叹人类的本质果然逃不开看热闹。
很快片区的主管人员赶来,看着眼前被戳烂的画,震惊地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幅画是最贵的几幅画之一,起拍价五十万,如果竞拍后大概率能卖到几百万甚至千万。
主管虽然见过大世面,但面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懵。
这个工作人员也挺倒霉的,预展区最忌讳的就是手忙脚乱到处磕碰,因为非常容易碰坏展品。
蔺言自身难保,并不是很想多管闲事,何况这种事他也管不着。
看热闹总让他觉得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想了想,蔺言还是打算走远点。
经过时蔺言没忍住多看了眼,但他关注点并不在那个可怜的工作人员身上,而是在那幅画上。
他见过这画。
穿书前蔺言在国内最牛逼的高等美术学院上过学,有个性格迥异的教授总是喜欢带他去看一些画,动不动就让他临摹一遍。
那段时间别人都在宿舍睡觉打游戏,没事还能谈个小恋爱,只有蔺言苦哈哈从早画到晚。
画得眼睛都要瞎了,教授才放他休息一阵。
而掉在地上那幅他正好临摹过。
蔺言印象中比较深刻的是,这画被画它的人填补过很多次。
油画么,颜料层层涂上去都能隐约看出一点。
但这副画却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填补过的痕迹。
仿佛就是一次性绘制完成的天然佳作。
只远远看了一眼,蔺言不太确定,于是中途折返,朝主管问道:“我能看看这幅画吗?”
主管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旁边一个公子哥忽然开了口:“哟,蔺家小少爷也来凑热闹?”
蔺言看了他一眼,隐约记得刚才见过。
他不想回话,公子哥却不依不挠:“给你看你也看不懂啊,在这儿逞什么能呢?”
蔺言忍无可忍:“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干,就去外面晒点盐吃吧?省得堵不住自己的嘴。”
公子哥没想到他会怼回来,一时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周围几个看热闹的直接笑出了声。
公子哥脸红了些,知道蔺言是个不好惹的,便没再阻挠什么。
主管和工作人员看到蔺言朝他们礼貌笑了笑,平白觉得安心了许多,自觉向后退了退,给蔺言腾位置。
蔺言单膝蹲下,低头认真审视了一遍画,甚至上手轻轻撇开画上的碎玻璃,摸了摸油画颜料分割处的起伏。
很明显,起伏很少,甚至没有。
这画平整得让他根本摸不出哪里有做过细微调整。
停顿片刻,蔺言起身看了眼慌张到低声啜泣的工作人员。
他安慰道:“不用慌,这画是假的。”
工作人员闻言惊愕地抬头看着他。
周围引起一阵喧哗,有骂他胡说的,也有嘲笑他不懂装懂的。
主管也愣了愣,连忙斥道:“先生,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这里的卖品都是经过专家特别鉴定过的,全部都是真品,不可能混进来一幅假画!”
蔺言冷静分析:“也说不定是中途被人替换过,总之,这幅画不可能是真的。”
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画坛大家,但以前教授也跟他说过仿品的鉴定方式,加上临摹的画够多,他有把握确定这就是一幅假画。
周围人听到他的说辞,更震惊了。
大家印象中的蔺家小少爷就是个不学无术毫无本事的人,所以对蔺言说的话基本没有相信的。
主管也坚定道:“不可能,为了这次竞拍会,我们花了重金聘请专业的保安人员,整个保安系统环环相扣,不存在偷换卖品的可能!先生,在场这么多人,你不能随意抹黑程家。”
蔺言心说我闲得慌抹黑你们。
有人也附和道:“我看这家伙就是成心来闹的,折腾了纪家还不够,还想祸害程家?”
“是啊,早就听说他嫉妒程小少爷了,没想到真干出这种抹黑程家的事。”
“心肠真是歹毒……”
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蔺言耳朵自动过滤完,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那声音磁性浑厚,估计吃了不少低音炮。
纪绥说:“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请专家鉴定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