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走后,慕天洛呆坐在石凳上,久久未说出一个字。她自从出生就从未见过母亲,甚至从未有人跟她提起母亲,自己又被父皇厌弃,养到五岁就被逐出宫外。幸亏有容雅和清寻相伴,才不显得寂寞。
没有繁杂的宫规束缚,她乐得自在。她扮男装去读书,作弄先生,和同学嬉戏,过得倒也快活。可就在她十三岁这一年,竟然有人来告诉她,她将要成为月彻国下一任皇帝。
那个苏将军她倒是听书院里的同学说过,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据说他暴戾成性,从不容许有人在他面前说个不字。曾有言官对他略有微词,背地里说了一些不敬的话,那苏将军竟带兵屠了那言官满门。眼下他选错了人,若他回来,知道自己竟违背国律,阴差阳错选了个女人做皇帝。会不会恼羞成怒,结果了她慕天洛的小命?
正想得入神,容雅推门而入,神色慌张,跪倒在地。
慕天洛一惊,慌忙上前去扶。
容雅挣脱慕天洛的双手,嗫嚅道:“公主,其实我……我是你父皇派来监视你的人。”
什么!慕天洛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监视她?她有什么值得监视的?
容雅继续道:“其中的缘由我并不清楚。先皇只是交代说让我注意接近你的人。”
“那你如今为何要告诉我这些?”震惊之余,慕天洛有些不解。
容雅看了看慕天洛,继续说:“我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我听命于他不过是他手里攥着我父母的性命。我与公主相处良久,如今心里是向着公主的。”
“既然父皇手里攥着你父母的身家性命,你又何必告诉我这些?这样岂不是将你父母置于危险的境地?”听到这些,慕天洛开始有些担心容雅。
容雅咬了咬嘴唇,心下凄然:“许是知道了我对他阳奉阴违,方才我出门,已经有人引我去乱葬岗,我的父母已然被害。”
慕天洛陷入了沉思,父皇在三个月前已经战死,那么如今杀死容雅父母的人会是谁呢?父皇的手下?可讣告上说父皇是在战场上当场殒命,那他根本没有机会交代这样的小事。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父皇并没有死。
照此说来,父皇未死,那同去的苏将军定然知道实情。如此一来,所谓的苏将军权倾朝野不过是虚张声势,恐怕这背后还有阴谋。能和父皇一起谋划秘事的人,绝非有勇无谋之辈,又怎会稀里糊涂地选错了皇帝?他们如此苦心谋划,为的是什么呢?是她吗?她不过是势单力薄的公主,有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挂心的?
容雅看着慕天洛愁眉紧锁,暗自以为是刚才的话有了效果。想起方才在集市上听到的传言,说道:“公主,刚才我在集市上听说,呈送皇子名册的官员已经被杀。”
慕天洛低头吹了吹杯盏中的茶叶,淡然说:“怕是将错就错,想补漏洞吧。可惜,已经晚了。”
看着神色焦急的容雅,慕天洛觉出几分不对。为何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若是真如容雅所言,容雅如今心在她这里,那容雅不是应该隐瞒这些,让她安然回宫才对吗?为何要告诉她这些,让她对父皇心存芥蒂,对即将回去的宫中充满戒备?
一番思量后,慕天洛看向容雅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容雅浑然不觉,继续道:“素来听闻那苏将军暴戾异常,左右现在还没入宫,不如寻个机会逃走吧。”
“逃?”慕天洛斜瞥了她一眼,冷笑道,“逃是逃不掉的。我倒是要看看,这苏将军,能将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