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裕亲王叫保泰,见面一看吓了一跳,指着儿子青肿的眼眶问道: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要说年羹尧也是目的性强,专挑人疼的地方打,却不留伤痕,特地在人脸上留下标记,保泰一回府就被下人发现,告诉了裕亲王。
裕亲王自然要过问了,保泰可是王府世子,敢打他岂不是打了王府的脸?这才将人叫过来了解情况,哪知听说和亲眼见到的感觉可不同。
保泰有心隐瞒,可哪瞒得过,只得一五一十说出真相。
裕亲王一听这火气就上来了。
“你说你一天不做正经事就算了,怎么还总能惹事呢?”
“儿子这怎么能叫惹事?难不成我们裕亲王府还怕年遐龄一个湖广总督?再说我都说了会娶他家小姐做侧福晋了,还想怎么样。”
裕亲王摇头:
“你就在家老实呆着,近期别乱跑了,那年家小姐你也别想着了,年遐龄的嫡女身份做皇子嫡福晋都够了,而且湖广总督掌兵十万,皇上是不会让我们结亲的。”以他这么多年对皇上的了解,再信任他也不会让他和年家结亲。
“那我岂不是白白被年羹尧打了一顿?”
“你还有脸说?呆会让福晋给年小姐送些东西压压惊。”
然而这事裕亲王父子想要算了,可有人还是捅到皇上面前。
第二□□会时有御史参奏湖广总督年遐龄教子不严,当街殴打裕亲王世子,该给予严惩。
事情涉及到宠臣之子及亲侄子,康熙自然不能不过问,折子留中,下了朝叫人去打听,知道始末后只笑了句:
“这年羹尧的功夫当真很好?”
李德全斟酌着回道:
“没见跟谁真正动手,也不好说,只是听说很有祖上之风,这年羹尧报名了武举,想来应该是有几分自信的。”
“哈哈,那就下个月武举过后再看,他本身就是举人了,竟然还来考武举,这是文全面发展啊,是个有志气的。”
“年遐龄的嫡女进京参加明天的大选?”
“是,年遐龄倒是个识趣的。”年家长女次女皆自行婚配,三女病疫,四女请旨免选,皇上在递到湖广公文时提了句嫡女参选,这不今天就送进京了。
“他这嫡女如何?”
“身子确实不太结实,虽没请太医可进京以来一直吃着带来郎中开的药,颜色倒是不错,倒是有些性子。”
“想来生的也不能差,不然保泰也不会在大街上纠缠了,倒是年羹尧,明知道保泰的身份还敢出手,倒是个重情义的!”
亲近人都知道保泰有喜欢美人的毛病。而年羹尧敢为自己妹妹向保泰出手,那就难得了。
李德全没敢再接话。他收了四王爷的好处,也不用他做什么,只把事实说出,在汇报年家小姐时淡化她的容貌,强调身子骨及性子,果然没引起皇帝注意。
康熙在汇报年羹尧的密折上点了点:
“年家父子都还得用,只是他们和四王八公的贾家是姻亲?”
“回皇上,年羹尧的母亲贾氏是荣国公贾代善的嫡长女,为前夫人所生。”
“哦?好像叫贾薇……朕记得她,倒是可惜了,她教导出来的女儿应该错不了。”
贾府起澜院
“姑娘,明羽姑娘过来了。”
“请进来。”
“姑娘安!”
“不用客气,坐吧,明羽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还是姑娘心疼奴才,这段时间一直忙个不停,刚好今儿有空闲,过来给姑娘请个安。”明羽长相上佳,虽不敢与府里小姐比肩,可比之鸳鸯之辈还是出色太多,这一笑起来更添姿容。
“难怪二嫂看重你,只让你跟着出来,这离家至今得亏有你照料二哥的起居饮食,有功就得赏,额娘和二嫂不在,就由我代替她们赏你点子东西,以后更要尽心伺候才是!”
瑾瑶提到二奶奶时明羽就明白这是在说教了,连忙起身垂手站好听训,待听完后背出了一身毛汗,飘起的心再次回归大地。
恭敬道:
“奴才谢太太、奶奶赏!谢姑娘醒世之恩!”
瑾瑶摆手,让人将东西捧给明羽看。
一匹上等锦缎,一百两银子,一套五件鎏金首饰,一盒绒花。
东西不差,加在一起值二百多两银子,只是金铃几个却羡慕不来,神色复杂地向明羽道喜过后将东西帮她送去前院。
瑾瑶也很无奈,原本她做妹妹的不应该管哥哥房里的事,可眼下她娘亲和嫂子都不在,只她一个女主人在,为免丢人丢到富察家,她只能代劳了。
好在这明羽是个有脑子的,不然等待她的只能是配人了。
“明天去富察家,跟去人的穿着你都要精心着些,第一次上门,别失了我们年家的脸面。”
“姑娘放心,奴才和芳妈妈都提前核对了的,定不会失了体面。”
“那就好,这一转眼我们来京城都小半月了,去富察家拜访,还真的是一波三折。”
“可不是,谁想到那么巧富察家有位老祖宗就去了,亲家老爷和太太带着一家人去治丧,听说昨天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就给咱家送信了。”
二人一长一短说了几句后,明羽方才离开。
“你怎么一副不高兴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银铃悄悄拉了金铃到外面问道。
“我是看到明羽有些感伤。”
“有什么好感伤的,咱们姑娘可没少赏她,没见那些眼皮子浅的小丫头们有多羡慕。”
金铃摇头:
“有什么好羡慕的,给人做通房饶是再有能力主子一句话也能打回原形,哪里及得上普通人家的正头娘子。”
银铃好笑地戳了她一下:
“平时看你都是聪明的,怎么这会倒是痴了,你现在心疼明羽,难道这路不是她自己选的?太太和奶奶可不是那等不讲人情的,开脸前都问过自己的意愿,是她自己同意的,又没人逼她。
太太原就说过,奶奶生嫡长子之前不允许通房先有,是她自己离了二奶奶眼前被人吹捧几句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她得庆幸是姑娘提醒她,这要是奶奶在这,现在她还指不定什么样了呢!”
金铃呼出口气:
“你说的对,是我痴了!总之我是宁可嫁给守门的小厮也不与人做妾的。”
“这话倒是正经,只要我们不愿意姑娘自然不会勉强我们,何况有姑娘的情分在,嫁哪个还不能过好日子,行了,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叫翡铃听到看她臊你不,姑娘都还没出门子呢,你就想到嫁人的事了,羞也不羞?”
二人叽叽喳喳地笑闹起来。
……………………
富察太太拉着瑾瑶的手不住口地夸着:
“总听你二嫂来信说,嫡亲妹子如何如何好,今儿可算是见着了,真可比她信里说的要好上百倍!”
“伯母过奖了,这本就是嫂子的自夸之词,亏您也相信!”
“叫伯母也可,叫姨母也叫得,当年没出阁时我和你额娘就是闺中密友,最后竟有缘分成了儿女亲家。”
“说起来你们兄妹也是外道,下船前竟也不捎封信来,家里好去接你们,自打知道你们兄妹要进京,我就收拾好院子等你们了,结果你们去了贾府。”
“岳母息怒,只因家母放不下舅舅,因着从未见过便让我们在他身边多伺候一段时间,尽尽孝道。”
提起荣国府贾赦,富察夫人也是一脸的难尽,只是不好当着小辈的面说那些荒唐话。
“行,你在你舅舅身边尽孝也就够了,瑾儿留在府里陪我吧,就住你嫂子出阁前的院子,你说可好?”
“多谢姨母爱惜,不过二哥要参加科考,我帮不上大忙,可琐事还是要管的,免得哥哥事事都要操心,不能安心读书。”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亮工,你只专心读书,有什么要做的事尽管叫你大哥和二哥,他们平时也无大事要忙,你叫他们还省得他们闲得去吃酒呢。”
年羹尧忙应下。
男女有别说了几句话,年羹尧就被富察大人请去前院,由两个舅子陪着说话,瑾瑶这里则多了两个富察嫂子陪着。
富察夫人五六年不见女儿,自然十分想念,一长一短地和瑾瑶聊着。
“你二嫂在南方可还习惯?南方潮湿喜食辣,她吃的、住的可都还好?”
“都还好,我娘亲也是京城的,家里有北方厨子,冬日也还好,烧着火盆,床榻易受潮,勤换被褥也就是了,家里总是不缺这个的……”
“听说你不止学问好,小小年纪就懂管家了,这倒是随了你娘,你娘幼时就聪明。你嫂子是个拙的,往常我一件事要教她几次才能学会……”在聪明婆婆、小姑面前也不知道过得如何,何况成亲六年没开怀过,这让她这当娘的操碎了心。
瑾瑶如何不知她真正忧心所在,笑道:
“姨母要这样说,我娘定会第一个不饶人,在她眼里我二嫂那是哪都好的,哪有您说的这些小毛病。”
富察夫人果然笑得更真心了:
“那是你娘疼她,难怪她总说婆婆把她当女儿一般疼爱。”
瑾瑶笑笑没接话茬,事实上她娘对她嫂子确实不错。
“姨母也不必过于忧心,过了年许是嫂子就会进京,到时你们母女就可以团聚了。”
“年后你娘也会回京么?”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不管我娘进不进京,嫂子都会来的。”哥哥不管科考如何都会授官,家里没有当家女眷自然不方便交际,何况二哥还没有子嗣,瑾瑶敢肯定她娘一定会放二嫂进京。
在富察家是吃了晚饭才在富察夫人的再三挽留下离开的。
瑾瑶不知道的是,在离开前富察夫人悄悄叫了年羹尧,将一个姿色不错的丫头叫了出来,想让他领回去,被年羹尧给直接拒绝了。
年羹尧严肃道:
“此次出来有明羽伺候足够了,岳母放心,我额娘有言,待我和素儿三十无子女才肯纳妾,如今还有四年,我相信四年内素儿一定会有好消息的,还请岳母也不要催素儿,一切全在缘分。”
富察氏眼泪都出了眼眶:
“好,额娘不催了,待四年后万一真的……你和你娘看中哪家姑娘,我亲自上门去帮你聘做贵妾。”
儿女都是债啊!年羹尧心里摇头,劝解了一番方才作罢。
然而刚到起澜院,瑾瑶就看到在院门口焦急等待的方妈妈,一见她方妈妈连忙上前行礼,低声道:
“姑娘,大舅老爷那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