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随着女子尖叫声,还有男子狼狈地退出,这都让瑾瑶心里咯噔一下。
“翡铃,你上前打探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是,姑娘!”
翡铃自然明白瑾瑶的意思,这是要看出事的人是不是薛宝钗。
薛宝钗是跟着瑾瑶出来的,如果出事了,瑾瑶脸上也不好看,更不好向王夫人交待。
显然锦妙也能猜出有什么不太好的情况,她脸也沉了下来,做为今天的东道主,她就是主家人,不管谁在这里发生点不好看的事,她的脸上同样无光,吩咐自己身边的丫头同去打探清楚。
其他人则将瑾瑶和锦妙围成一圈护在中间。
打听消息翡铃最擅长,过去三言两语就弄个大概,连忙跑回来跟瑾瑶汇报。
“姑娘,打听清楚了,是一个冯姓小姐,父亲是从四品的京官,原不在受邀之列,是跟着亲戚家姑娘、公子一道搭着朋友齐贝勒受简亲王世子所邀前来的。这冯姑娘只带了一个丫头一个婆子,在休息所更衣时被一个宗室贝子闯了进去,这才惊叫。”
瑾瑶和锦妙对视一眼:
“头都晕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正常,哪家都有几门子穷亲戚!”锦妙倒是接受良好,她家就经常有穷亲戚上门来打秋风。
瑾瑶明白,这冯姑娘显然和薛宝钗一样,是想出来找个门路的。
薛宝钗是为了她母亲哥哥,也为她自己,这冯姑娘就是不知道为了谁了。四品京官在京城如果没有世家可依靠,只凭俸禄那日子过得绝对不宽裕,看那冯姑娘出门只带一婢一婆子就能看出来,如果侍候的人多绝对不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锦妙却皱着眉头:
“这不对啊,每个休息所都有伺候的婆子,就是为了避免客人被唐突产生误会,怎么事发这么久都没有伺候的人出来看?”
正说着,四周早有被叫声引过来观看的。
此次来行猎的多是京城纨绔子弟,纨绔子弟最喜欢的自然是看热闹了,嘻嘻哈哈地对着休息所的几人指指点点。
那冯姓姑娘羞得捂着脸,眼泪从手指缝里往外流,端的是可怜,身旁丫头和婆子正手忙脚乱地给她戴帷帽遮脸。
有认识那贝子的跟着起哄:
“权泽,你这是等不及抱美人归了么?”
“就是,再看上也得叫人去人家里提,怎么能在这地方就唐突美人呢?”
之前蒙脸退出来的贝子权泽干脆的放下袖子,抬着下巴:
“怎么,是你勾、引爷的,现在这样难不成还想让爷负责不成?”
“你!”冯姑娘显然辨不过,臊得大哭,她的两个丫头婆子也不敢辨,只知道拉着自己家姑娘。
围观的人指着权泽脸上的抓痕哄然大笑。
这时一个婆子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我就去了下茅房,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锦妙脸都黑了,拍拍瑾瑶的手臂:
“你先去年二哥他们那里,这事再不处理要被这些混蛋们闹得不可收场了。”
瑾瑶一把拉住她:
“你可行了吧,你自己都还未成亲呢,哪里辨得过这些人,喏,你哥哥也过来了!”对着来找她们的几个兄长呶了呶嘴。
锦妙松了口气,高兴地跑到兄长荣起身边,连珠炮似的将事情经过给他们说了一遍。
和关注事情发展的荣起不同,荣浩先是打量瑾瑶,见她安全地站在那方才松了口气:
“师妹没事吧?”
瑾瑶笑着摇头:
“我和锦妙离得远着呢,能有什么事。”
荣浩这才点点头,上前去帮着荣起,荣起性子温和,只知道讲道理,哪里压得住那些身份高的纨绔们,倒是荣浩有些本事,上去连闹带骂地拉扯着,将人都带走了。
瑾瑶疑惑地看了眼神情冷峻的四阿哥:
“四爷在看什么?”
“你和荣浩兄弟很熟?”原来胤禛和荣浩兄弟前后脚赶过来,刚好见到对瑾瑶嘘寒问暖的荣浩,二人神情熟稔,这让他心里不太舒坦。
“我们算是一起长大吧,荣浩是我阿玛的弟子,他阿玛和我阿玛曾是同僚,我们额娘关系也不错,两家自然走得近些。”瑾瑶不明白他的神情变化,但还是解释了一通两家的关系。
四阿哥点头,原想说现在都长大了应该注意避嫌,临到口边改道:
“你不是叫我哥哥的么,怎么又改了?”
瑾瑶:“……”
在他认真的目光下,弱弱地叫了声:“四哥哥!”突然好羞耻怎么办。
四阿哥嘴角上扬,温声道:
“这里乱糟糟的,下午该是玩不成的,你且赶紧去吃口东西,早些回去歇息吧。”
“哦,好的!”
美人水灵灵的大眼睛乖巧的样子十分让人心软,更让人想藏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
事情的处理果然没那么快,不管事情怎么发生的,那冯姑娘的清白算是没了。她的表兄弟、表姐妹找到她知道她的遭遇后,硬逼着简亲王世子负责,对方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自然就不像大家族那么要脸,闹起来很不好看,把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气得冒烟,带她们进来的那位朋友齐贝勒更是臊得不敢露面。
好好的一场大型活动被他们给搅没了兴致,待各家午饭过后主人家歉意地开始送客,瑾瑶兄妹是荣浩兄妹们邀请来的,自然由他们送客,好在两家熟悉倒没什么客套话,只约以后有机会玩其他的便罢。
临走前,瑾瑶正要上马,忽然一个刚留头的小子驾着辆大翠纱车跑过来:
“年姑娘且等等,您哥哥担心您吹了风,让奴才给您送车来。”
瑾瑶和一众下人愣住了,她哥哥?她哥哥年羹尧不是在这么?
正和新认识的好友们告别的年羹尧也听到这话,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自然也见到对方仿佛无意露出的腰牌,便道:
“是的,妹妹还是坐车更方便些,免得吹了风头疼!”
瑾瑶一听就明白了,在孙嬷嬷几人的搀扶下坐进车里:
“那就谢谢哥哥费心了!”
“奴才定然帮您带到!”
得,实锤了,这应该就是她那“四哥哥”叫过来的。
瑾瑶身边的人打小就在身边服侍,又经教养嬷嬷教导过,自然知道什么话在什么地方该说不该说,该问不该问。
只是孙嬷嬷脸上闪过沉思,因一闪而过,瑾瑶并没有发现。
正要叫人开动,瑾瑶突然叫停:
“等等,薛姑娘和二表哥可曾过来?”差点把这两人落下。
“妹妹放心,已经叫人去寻了,咱们车马挡后面的人了,暂且先往前几步,到宽敞的地方能让开了再等他们。”有外人在年羹尧向来只称妹妹,并不叫她名字。
好一会儿下人匆匆跑回来,带着一个小厮,那小厮纳头便拜:“小的锄药拜见表少爷,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行了,起来好好回话,你们宝二爷呢?”
“回表少爷,我们二爷和薛姑娘两刻之前便先回府了,原是叫小的告知表少爷和表小姐的,无奈这里人实在太多,小的愚笨一直未曾找到,还是丰收哥哥找到小的,累得表少爷和表小姐在日头下面等,实是小的该死!”
“行了,既然表弟已经回府,那我们也走吧!”一挥手,一行人上马,待瑾瑶的马车先行,其他人方护卫在两边前行。
忽然瑾瑶想起一事,隔着轿帘问道:
“二哥你和裕亲王世子赛马谁赢了?”
“那次在街上没给他留面子,这次不能再让人失了颜面。”年羹尧淡淡道。
瑾瑶懂了,这是让着对方了,让其赢回面子,那事也就算揭过了。
果然不愧是她二哥,天生的政客。
再说贾宝玉和薛宝钗二人先行回来,路上自然要比瑾瑶兄妹用的时间短,下午二点多便回到了贾府,二人也不忙着回自己院子换衣裳,先去贾母处请安。
贾母一见他们还吓了一跳,连连追问:
“怎么这早晚就回来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年家兄妹呢?”
恰巧王夫人得到消息也过来了,各自见过礼坐好后方才继续说话。
贾宝玉一回到府里就仿佛活过来了,手舞足蹈地开始解说。
“是提前回来的,发生了点事,不过与我们不相干,年表哥和表妹在后面呢,人太多了,车子不方便走动,便先回来了。”
“我的儿,发生什么事了?”
贾宝玉便将听到的不知过了几人手的八卦活灵活现地讲解给老太太和王夫人听,仿佛他在现场似的,宝钗也不插嘴,只用帕子掩着嘴角笑。
贾母一边听一边念佛,待宝玉说完后方道:
“可见女孩儿家还是要检点些的,她如好好在家里做针线便不会遇上这等事了!”
薛宝钗一僵,随即便当没听懂敲打般。
恰好这时瑾瑶兄妹到了,听到丫头传话,薛宝钗忙起身避进里间,贾母笑着对王夫人道:
“这出去一遭,宝丫头倒是越发不同了!”
王夫人嘴角一僵:
“许是见着贵人多,涨了见识。”
婆媳二人的机锋点到为止,见到瑾瑶兄妹又是一团和气。
老太太拉着瑾瑶的手道:
“宝玉回来都说了,多怕人啊!这往后啊你可少往外跑了,姑娘家的还是以贞静为主!”
“老太太教训的是,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今天想是吓到表哥了,在此我们兄妹给二表哥道歉,下次这等场合定不会拉上他了。”
老太太还在点头:
“很是,都骑着马跑来跑去的,万一摔下来岂是玩的!”
王夫人却不赞同,心里暗骂老太太老糊涂,家里没有爷们能接触到上层人物,难得年家兄妹能带契宝玉岂能让老太太给搅和了?
婆媳的交锋暂且不提,只说瑾瑶在老太太院落坐了好一会儿,待回到起澜院已是日暮偏西了。
看到斜阳瑾瑶不禁再次思念远在湖南的母亲贾微。
而同时,处理完一天府内事宜的贾微也在思念远在京城的儿女。
尤其是女儿瑾瑶,从小就没离开过她身边,这次离开了这么久,她就没一天不担心的,担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担心她水土不服,担心她有没有犯病,担心她有没有受委屈等等,无数的担心。
恰好这时丫头进来回话:
“夫人,四姑娘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