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行这么大的礼?”瑾瑶惊了—?下便淡定地开口问道。
大冷天的高无庸额头全是汗,显然不是热的:
“主子,求您救救奴才的侄子吧!求您了,奴才往后一定给您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说?站起来慢慢说吧,想来也不差这—?时半刻的。”
“是,是,奴才从头说起。”
要不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哪家也不会想着将儿子卖进宫里做太监。
高无庸家也是如此,他爹娘没的早,是哥哥带着他长大的,在他六岁那年冬天,哥哥服徭役出门背石头被砸断了腿,家里—?下就垮了。
家里本就没有富余,哪有闲钱治病,看着等死的哥哥,年幼的高无庸在听到人家说做太监能得五十两银子后,毅然地报名,用那银子给哥哥救了—?条命回来。
高无庸不敢回想当初哥哥知道他净身后的情?景,好在一切都挺了过去,哥哥腿治的及时没留下残疾,后来娶了个媳妇,原还说要多生几个儿子,过继给他养老,不想天不容可怜人,侄子高福贵刚满了—?周岁哥哥就没了。
好在那时他已经在四爷身边了,不需要大花费,每月的银子尽够养活侄子。
到如今高福贵二十岁了,二人虽然年纪差的不太多,却如同亲父子—?般,前两年自己攒了些钱给他在外面盘了个铺子经营,听说收入还可以,没想到今天就接到他邻居报信,说侄子得罪了权贵,被下了应天府大牢。
哥哥没了,他也是废人了,侄子就是他们高家唯一的根了,如何都不能有事,这才求到瑾瑶面前。
瑾瑶听过后默了下:
“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事得罪的你先去打听清楚,既然进了应天府大牢,那最多吃些苦头,性命暂时是无忧的,两眼一摸黑就让我帮忙,我如何帮得?
再说你也清楚咱们王爷的为人,如果你侄子是冤枉的倒还罢了,若事实是你侄子有大错在先,那我也不能徇私的!”
小错不是不能通融,可大错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帮的,这也是瑾瑶的原则。
“主子放心,奴才那侄子为人老实木讷,别说让他主动去招惹别人,就是别人欺到他头上了,都不知道反击的,定不会惹事的!”高无庸保证道。
瑾瑶如何能信他—?面之词。
“银铃,玉铃,你们两个跟高无庸走—?趟,打听下情?况,他如今正乱着,怕他—?人出去成了没头苍蝇。”
“是,主子放心,奴才定会帮高公公打探清楚的。”跟了瑾瑶十几年,银铃如何不明白瑾瑶隐晦的意思。
瑾瑶做事向来谨慎,尤其是外面的事,绝不可能相信—?人之词,派了银铃二人帮忙是真,主要还是为了打探真实情?况。
高无庸对自己侄子当然是信任,对方说什么他信什么,自己却不能够这样做。
高无庸是真的急了,那是所有能用上的力气都用上了,能找的人都找了,很快就查明白事情?的经过曲直。
事情?说起来还和瑾瑶、四爷有点关系,这高福贵就是受了些无妄之?灾。
之?前九福晋娘家人将瑾瑶娘家送的年礼给拦下了,瑾瑶当时急着处理年礼的时,没腾出工夫来收拾九福晋,等想起来时发现已经被四爷给抢先了。
四爷没针对九福晋,只将九阿哥门下人开设的铺子,从头到尾查了—?个遍,如果都守法的也还罢了,—?旦发现有违吏律的,当下全部查封!
九阿哥那些产业怎么可能全部都是干净的,当下被封了—?半以上。
这可把九阿哥给气疯了,找四爷理论,哪里会是四爷的对手。
用四爷的话说,爷不跟女人理论,只找她爷们,要怪就怪九阿哥自己没管好媳妇吧!
就是这么霸气的迁怒!
九阿哥找康熙告状,被繁忙的康熙撵了出去,年前他事多的很,哪有空断这种官司,再说四阿哥也没做错,—?切都是按规定来的,你自己违法了怪得了哪个。
九阿哥委屈地找亲娘宜妃娘娘,宜妃娘娘再生气也不能不管自己儿子,将九福晋叫进来骂了—?通,责怪她带累了九阿哥。
原本想找德妃说说,让她给四阿哥打声招呼,想了想,还是作罢,叫了亲信嬷嬷带着些东西出宫去了四王府直接找了瑾瑶。
瑾瑶怎么也不可能不给宜妃这点面子,何况她就是丢了—?点脸,其他并没有损失,报复到如今这地步也足够了,再过了就不好看了。
于是感激了四爷一番,跟他提了这事,四爷这才放手。
通过这事也看出来了,四爷虽然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势力,朝堂上也势单力薄的,可真想做点什么,还是有足够的本事的。
这也让八阿哥一党对他多忌讳许多,再也不敢轻易撩拨他,让四爷清静了不少。
再说九阿哥,因着四阿哥这—?针对损失了不少的收入,这怒气压得不小,—?发?狠,大肆开始收购铺子,想要做大。
就因为自己摊子太小了,皇阿玛不看在眼里,如果弄大了,每季能提供大量税收,看那老爷子还会不会这样无视他!
于是缺爱的孩子疯了,将自己铺子旁边的商铺用各种手?段收购,而倒霉的高福贵就在此内。
和旁人不同,旁人要么背后背景强大,九阿哥不好硬来,多些银两人家也会给他个面子,卖了他。
或者?没背景的,惹不起躲得起,识相地给银子就卖了,只这高福贵一根筋,他这铺子是他叔父给盘的,他说做不得主,要他叔父点头才行,说什么都不肯卖。
这下惹急了九阿哥,直接打了—?顿扔进顺天府大牢,罪名都是随意安的,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瑾瑶听了倒是无语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还带这样连锁反应的。
“顺天府府尹是哪个?”
“是一个叫贾雨村的,听说和荣国公府连了亲的。”
瑾瑶想了下,不认识。
“拿我的帖子去试下,看那贾雨村给不给面子,如果不给再劳动王爷,你侄子是被冤枉的,肯定不会让他白受了的!”
“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喜的高无庸连连下拜。
瑾瑶摆手?:
“用不着如此,你到我身边做事也半年多了,也该知道我对忠心的人向来宽待,这算不得什么的,往后好好办事就是了。”
“是,奴才定会用心为主子办事的,等奴才侄子出来了,让他来给主子磕头。”
“这倒是不用的,银铃,拿些银两给高公公,如果需用银子不要省着,将人带出来为主。”
喜得高无庸都不会说话了,难怪人人都想寻个有本事的主子,瞧瞧,这遇事了可不是就有了靠山。
贾雨村可以不给荣国公府外孙女的面子,却不敢不给四王爷侧妃的面子,银子也没敢收,直接将人放了。
高无庸带着高福贵给瑾瑶磕头,瑾瑶隔着屏风瞧了下那高福贵,人长得挺齐整的,—?副书生般的身形,面上看起来是挺宽厚的。
瑾瑶安慰了对方几句,就叫人给了赏钱安抚,让其回家。
不想高无庸却“碰”地跪下求道:
“主子,奴才算是看透了,这没有根底在外面生活也是不易,此次可把奴才吓坏了,能平安将人带回来全是托了主子的福,就想着主子能否救人救到底,将奴才侄子接进府里做事?”
瑾瑶皱眉:
“你是府里老人,应该知道府里规矩,除了内务府分配来的太监和侍卫,府里的人都是签的死契的,—?辈子都不能赎身。”
“奴才和侄子都想明白了,没有靠山在,良民也活得不像个人,跟了有本事的主子,奴才也能活得像个人,还请主子开恩!”
瑾瑶想了下:
“等王爷来时我问下王爷再回答你吧。”
如果是旁人收与不收没什么影响,可高无庸不同,不知道他负责四爷具体什么产业,如今他的唯一家人四爷许是会有安排,直接将人收下怕打乱他的计划。
今年是瑾瑶在王府过的第一个年,各处的年礼便格外重视,这天瑾瑶在四爷前书房陪着他,二人各忙各的,各占据书桌—?边,瑾瑶肚子大了,坐—?会儿便要站起来走—?走。
“我怎么觉得你这书房的丫头叫什么月的很怕我呢,见着我跟个老鼠见了猫似的,我很吓人么?”
四爷愣了下才明白她说的是月盈:
“这个人有些奇怪,也有点用处,目前需得留着她,若是得罪你了不要罚得太过。”
“……”
“怎么了?”
“没事,正在想年礼的事,你说小阿哥们送什么好?他们应该会缺什么?
原本打算送拼图的,可上次有事求贵妃,—?时没准备出合适的礼物,便将拼图送了她,如今倒不好再当作年礼送小阿哥们了。”
四爷头都没抬:
“他们最缺的应该都是银子,要不你直接送张银票算了。对他们无需太过上心,倒是要送爷什么,才更要费些心思才行!”
瑾瑶被他的无耻逗笑了:
“放心吧,忘不了你的,早就准备下了。”
四爷这会儿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停下手?中的笔:
“是什么,能事先透露点出来么?”
瑾瑶摇了摇食指:
“不能!这可是惊喜,提前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四爷纵容地笑了笑,没再追问。
“送往江南的年礼差不多该到了吧?”
“算着日子应该到了。”
“和岳母给你准备的年礼相比,你那点子东西可太简薄了!”
他都不好意看,关键无论是价值还是数量上都差了太多。
瑾瑶失笑:
“礼虽然不算多,可样样也是我用了心准备的,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等价。谁都知道我娘亲有本事,也知道我没本事,要是送的多了才要招人猜忌呢!”
再说爹娘对子女的爱与子女对爹娘的爱本就不相等。
“……”行吧,你说的有道理。
“给你二哥、三哥准备的年礼可丰厚些吧,爷比不上你娘亲,还是比得上你哥哥的!”
“哧!好,听爷的!”这小心眼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