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就到了晚膳时分,侯爷萧元逊都点卯回来了,萧婉容却依旧只沉静了面庞画花样子。

锦书为她掌了灯,拔出头上的素银簪子挑了灯芯火光就茂盛起来。

“信传出去了?”萧婉容头也没抬,一笔一划落得沉稳。

“恩,徐公子答应赶在晚膳前过来。”

话音刚落,窗口就是一响,一个倜傥公子麻利的钻了进来。

锦书朝他行过一礼,又上了香茶点心,然后才谨慎的退出屋外关了门,端了绣篮纹丝不动的守在门口。

萧婉容停了笔,走到徐庄面前端庄的行了礼,然后开门见山的道:“大雨的天还让公子过来,婉容也是情非得已。”

正歪在灵芝官帽椅上喝茶的徐庄慵懒的瞥她一眼,扬眉笑道:“有事快说,拔丝床上美人香,你耽误的可是爷的千金春光。”

萧婉容偏开头不看他,直截了当的说了桂姨娘为了留住侯爷,暗中往香炉里丢和合香的事。自然,清姨娘和大夫人合计着今晚抓包,要一举歼灭桂姨娘的计划也毫不含糊的说了出来。

徐庄一听,来了兴致:“府上还有这样雅致的事情?啧啧,和合香可是个好东西,六十岁往上的闻了也硬挺得很,桂姨娘当真是尤物。”

萧婉容皱着眉头别过身子,心道:说徐庄是个只知道寻花问柳,满口男女情事的草包还真就没冤枉了他。

看萧婉容红了脸避,徐庄就黑了脸不高兴:“怎的,二爷说错了?”

萧婉容暗骂一声浑货,却不敢接话,只岔开了说正事:“主意是我姨娘出的,她还拍着胸脯保证能一抓一个准。现在的情况,却是抓不抓得到,我们母女的处境都要艰难了。”

徐庄就耸了肩膀:“你貌美如花,我要了你也不屈。罢了,这侯府要真容不下你,我接你去王府当侧妃就是。有我当靠山,大夫人不敢拿你姨娘怎么样。”

萧婉容突然转头瞪他,可才和他含情眸子相对,才爆发的杀伤力就消散于无形。

这个男人她得罪不起,只得重新堆起笑脸道:“徐二爷是当今太子都要称一声皇叔的人,婉容哪里高攀得起?”

徐庄将嘴里的梅子核‘呸’的一声吐出老远,萧婉容赶忙心一横就接着道:“婉容不才,这辈子配不上高门大户,却也定要寻个好男儿心心相印、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爷就不陪了,媚儿可还等着爷呢。”他抬手伸了个懒腰,起身要走。

萧婉容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沉了脸破釜沉舟的道:“二爷帮我这遭,我为二爷免费画半年的花样子。”

“爷差这点小钱?”徐庄顺势反握了萧婉容的手,涎着脸笑:“给爷香一个,今晚你让爷做什么爷就做什么。”

触电般的抽回自己的手,萧婉容恼得暗骂了无数声登徒子、臭流氓。

可骂过了又能如何,现在能帮忙的只有他了。

既然寻常的办法行不通,那下猛药怎么样?

“除了在床上,二爷可也有半分男人的样子?我让你做的可是难事,你要能做成了,我给你种一盆能在年前开的杜鹃,凭着这盆花,哪家的姑娘你都能骗到手。”

古代的冬天可比现代冷多了。在那个时代,想让杜鹃在年前开花,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徐庄狭长的剑眸一眯,怒气喷薄而出,直到萧婉容说出能给他种出年前开花的杜鹃,脸色才松动下来:“真的能种?”

萧婉容点头:“种不出来,你随时来取我小命!”

“拿你小命来做什么?要是种不出来,你得心甘情愿的给我当妾。”

三句话不离女色,萧婉容实在看不上这风流公子。好在她堂堂农学硕士,种出来个冬季开花的杜鹃也不算难。

“好,一言为定。”

徐庄腆着脸笑:“说吧,让爷做什么?半年的花样子免费你可也别忘了。”

萧婉容懒得和他计较,俯身在他耳畔,压低了声音说了自己的主意。徐庄原本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越听神色越是肃然。

等萧婉容说完,徐庄脸上仿佛都有佩服神色,可只一闪就再寻不到踪迹。他多看了萧婉容两眼,而后风流一笑:“包在爷身上。”

话落,俊俏身影就已经从窗户飞了出去。

萧婉容收了心思接着作画,飞出了府门的徐庄却转身意味深长的眺望尚篱轩的方向,凝眸束手,贵气流转,哪里还有半分浪荡子的模样。

他看了半晌,意味不明的重复了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然后才转身办事。

萧婉容刚画好半幅前襟,侯府就乱了起来。先是传出清姨娘晕倒在了大夫人的凝晖堂,晕倒之前拿命作保,状告桂姨娘偷用和合香。

大夫人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分两拨拿人。一拨去抓负责制香的丫鬟,另一波由大夫人亲自带着,去了桂姨娘所在的清漪阁。

那时,侯爷正搂着桂姨娘香肩饮酒。突然听见院中哄乱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回事?”

大夫人将人安置在了院中,自己正了发髻进来,回道:“清姨娘向妾身告发桂姨娘用和合香,妾身原本不信。可清姨娘拿了性命作保,妾身也只能前来打扰,以证桂姨娘清白。”

侯爷一听反手就捏住了桂姨娘下巴,肃了面目问道:“当真用了?”

桂姨娘俏脸一红,伸出藕臂就环住了侯爷脖颈,用媚得能滴出来水的声音娇嗔道:“侯爷,你怎的这么坏。”

献着媚,桂姨娘也没忘朝大夫人抛去示威的眼神,那跋扈的样直气得大夫人胸间火起。

“来人,倒了香炉给我搜。”

一群人涌了进来,倒香炉的倒香炉,翻橱柜的翻橱柜就算侯爷再此,谁也没有迟疑半分。

桂姨娘好像着了急,在侯爷身上扭着身子不依:“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是妾身的寝殿,哪容下人抄家样的乱翻。”

侯爷正要表态,搜查的婆子已经捧了香灰进来:“秉夫人,熏香里当真掺了和合香。”

另一路人也将制香丫鬟抓了过来,按在地上跪了:“奴才们赶到的时候,这贱蹄子正在制香。”

大夫人抑住了心中得意,一把扯开攀在侯爷身上的桂姨娘,反手一巴掌就扇在她脸上:“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可还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