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麻木令人心惊肉跳,就好像,在女人的眼睛里,那孩子原本就是死物,兔子,才是她的女儿。

突然觉得有些恶心,纪青灵捂住胸口做了个深呼吸,“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是的!”看她一眼,风少的眸光一点点暗下去,“你不觉得,这个女人能帮我们省掉很多麻烦吗?”

“省掉麻烦?”纪青灵嗤之以鼻:“你这是在纵容犯罪!”

“呵!很有趣对不对?”某妖瞬间笑颜如花。

尼玛的,脑回路不一样的人,果然不正常……

天还没亮,老王头就起床了。

前几天发生了少女被人糟蹋后杀死的案子,他们这一片的更夫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两人一班整晚不睡实在吃不消,于是一人一班,他敲上半夜,另一个敲下半夜。

只是昨晚,回来后也睡不着,辗转反侧间,老王头总觉得有点心慌。

一早一晚的空气都很凉,尽管是皇城,普通农家圈养的鸡鸭和牲畜还是会发出些响声,这让老王头的心更加不安。

披了件外衣,拎起更鼓,他推门出去。

以前打更他都喜欢走主街道,可这几日,更夫们像是商量好了般,值更时都异常默契地专门往人烟稀少的幽深小巷子里钻。

听听鸡鸣,闻闻牲畜的粪臭,老王头觉得这样心里才踏实。

黎明前是一天中最黑的时刻,他下意识地摸黑往前走。

待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门口,猛地愣住。

他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昨日,李氏将那丫头推回来之后就抱进了卧房,他亲眼看到的。

虽说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兴摆设灵堂披麻戴孝,但棺材总得买一口吧?

幸亏是春季,天气还不算太热。

倘若再过十来天,那丫头的尸体就臭了吧?老王头如是想。

想起平时那丫头乖巧的模样,老王头又叹了口气。

才要转身,破烂不堪的院门竟自动打开了。

冷冽的穿堂风猛地从阴森森的院子里吹出来,老王头不由打了个哆嗦。

“李氏?李氏?李屠户在家吗?”

连喊几声都没有人答应,老王头嘀咕两声。

这么一大早这夫妻俩跑哪里去了?难不成是埋那苦命的丫头去了?

要不,帮他们把门锁上?

才拉住门环,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猪叫,老王头被吓了一大跳。

这些猪疯了吗?天还没亮就叫,还叫得这么……惨烈?

不过也难怪,出这么大的事儿,李屠户和李氏大概忘了喂猪。

唉!这些猪,都饿坏了吧?

想到猪是李屠户家唯一的经济来源,老王头终于拎着更鼓走了进去。

好不容易找到猪圈,老王头嘀咕道:“丫头去了,这日子就不过了吗?怎么这么乱?”

隐约的月光下,猪圈里一大群猪正在争食。

“喂过猪才走的呀?呵呵!”老王头笑着转身。

然而,身子转了一半,他又猛地转了回来。

猪圈里的情形可以用一派狼藉来形容,足有一尺深的烂泥中,散乱地倒扣着几个猪食槽子,一半都被猪踩进烂泥里了。

所有的猪都围在一起,疯狂地哄抢。

总有抢不上的,于是,就拼命撕咬同伴。

惨烈的猪叫和恐怖的啃食声,让黑乎乎的猪圈显得十分诡异。

“这是在吃什么吃得那么香?血都咬出来了吧?”

话才出口,老王头自己先愣住。

猪是温顺的家畜,怎么会互相撕咬?

朦胧的月色下,每只猪的身上都带着黑色的烂泥,空气中似乎突然多出一股混合着猪粪味儿的血腥气,老王头心头一惊。

操起墙边拌猪食用的木棍,他狠狠往猪群捅过去。

正在疯抢的群猪突然受到攻击,嚎叫着四处逃散。

却有一头猪与其他不同,老王头手中的棍子像是突然戳中了它的痛处,让它忍无可忍,它猛地狂嚎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直直扑过来。

老王头吓得连连后退,手里的木棍也落入猪圈中。

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瞪着猪圈里那个纹丝不动,又黑乎乎的家伙。

那是,一头死猪吗?

……

一大群百姓围在李屠户家门口,有不少为了看得清楚,还爬上破败的墙头。

纪青灵的个子矮,自然不会在门口和人群挤。

她也趴在墙头上,位置刁钻,不容易被人发现,但观察角度很好。

当然,身边立着红衣风少,是他带她来的。

她跟只兔子一样趴着,这货却芝兰玉树地立在墙头,他以为自己是旗杆吗?

仰视风少实在太难受,纪青灵决定直接无视他。

其实,热闹的现场没几个人会看风少,尽管风少长着一副人神共愤欠抽的皮囊。

哪里的老百姓都八卦,还热爱血腥,尤其是连环血腥。

此时,猪圈里趴着的那个光溜溜,满身烂泥的男人,让他们眼睛发亮,激动得几乎要摇旗呐喊。

仿佛那不是一个死去没多久的人,而是一头真正的猪。

今早,更夫老王头的惨叫声比他的更鼓声还要骇人。

连日来,被少女溺死一案撩拨得蠢蠢欲动的人们,像是都在等待这一声惨叫。

所以,六扇门赶来之前,李屠户家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纪青灵和风少自然也混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