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谆现在被夺职了, 自然无法参加接下来的新帝即位大典, 公治厚还要去祭祀台朝天颂歌, 恐怕明日才能回来。

 几位宫女太监,就把庄谆架回了他原先所住的宫殿,一进门, 庄谆便看到了桌上摆着的解药。

 一份是解慢性毒药,一份是解子母蛊。

 两颗圆圆的白白胖胖的小药丸,庄谆不疑有他, 将这两颗药一并吃下肚子。这两颗药下肚,腹中一阵绞痛之感传来,五脏六腑都被搅动,整个身子都被挤压的感觉。

 庄谆不禁蹙起眉头, 不一会儿整个人已经被汗水打湿, 喘着粗气,额头的汗水形成一条小水流沿着他的鬓角流下来。

 “术哥你吃的太急了!”土豆在识海里提醒道“这药最好是泡在温泉里面吃,那样解毒效果才好。”

 一旁的宫女见此,将准备好的木桶和清水端上来。原先为庄谆治疗的老御医也在此时走了进来,将庄谆上半身的衣服脱下来些, 于背后的穴位扎了几针。

 “对了, 术哥,我还想说, 这个逼出子蛊的过程可能有点不太舒服?轻则呕吐,重则上吐下泻, 更甚者昏迷不醒。”

 过了一会儿土豆感叹,还好没有继续让庄谆再多受罪了,还好只是第一种。

 虚弱极了的庄谆整个人并不是特别好,领略过了这一个中午的折磨之后,终于将子蛊逼出体内。

 他起身的一瞬间甚至有点头晕目眩,好在一旁的老御医扶了他一把,顺带撤去了扎了他一个后背的银针,老御医有些关切地问道。

 “可还难受?”

 老御医将已经准备好的汤药给人喂下。

 庄谆脸色发青,嘴唇发白,身体全部的毒已经解了,他自然感觉身体内部轻松了不少,他摇了摇头。

 “接下来作何打算?”

 老御医听闻了今早的事情,知道肯定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还是想问一问这一位曾经的摄政王。

 “离开这里。”

 庄谆回答道。老御医点了点头,这样也好,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打算。他还给了庄谆一些意见,交代他好好调养身体。

 那墨玉做的拐杖也不能带了,好在老御医心善送了他一根普通木制的拐杖,还有一些养生的中药,这木拐杖庄谆用着还算顺手便收下了,谢过了御医的人情。

 庄谆接着在太监的指引下洗了个澡,吃了些饭,他做的很从容淡定,一点也无被贬为素民的悲伤感,而且也不想向公治厚请愿求情。

 终于是舒坦不少的庄谆开始收拾行李,在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之前离开了王城。

 夜幕偏偏挂起星辰的帷幕,公治厚坐在御轿之中,轿中点起了一盏灯,随着轿子的晃动这灯也在摇摆不定,正如他的内心。

 护驾回宫的队伍点起了灯火,火把的亮度星星点点的照亮了起来,这些火光宛若一条长蛇蔓延在山间,一路向王城伸展而去。

 新帝登基大典还未结束,之后会在宫中的盘云殿中举行晚宴,宴请满朝文武百官,共度此夜。

 庄谆拿了一些宫里的碎银,雇了一辆马车,将自己本就不多的东西都放在这马车中,他坐着,看着那长长队伍,眼中仿佛印出了一条绚烂的星河,那人身穿龙袍的身影又浮现在他的面前。

 夜里的风带着秋意,吹动浓密树叶,吹掉了一地的秋声。

 “术哥,这样看不到的,要不然我实地转播给你看看小太子在做什么?”

 本是唯美的意境被土豆这话破坏了不少,庄谆难得眼里染了几分笑意。

 “不用,我能感受的到。”

 土豆似懂非懂点点头,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有时候游术那么笃定男主一定会喜欢自己他都弄不明白为什么。

 “就这样不管男主了吗?还是说术哥你在欲擒故纵?”土豆恍然大悟说道“哦!我知道了,这叫以退为进!”

 “嘿嘿!术哥我说的不错吧!我们现在是要去江南吗?我记得你倒是托人建了一个小房子?”

 “嗯。”庄谆拿了被子将自己裹起来,顺带将马车门关上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就这么将就着准备休息。

 土豆向游术问道,他一说起话来,就喜欢喋喋不休的继续说“世界逆转数据我早就算好了,现在更新新功能以后已经能够实时得知了。不仅如此,崩坏数值和亲密度也能即查即知!”

 土豆自然是越说越兴奋,他身为智能系统自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提供,并不像人类那样需要休息。

 “术哥,哎?术哥你别睡呀,听我说!”

 庄谆并不再继续理会他了,关了通讯准备睡一会儿,今天下午那事,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他现在极其缺乏休息。

 公治厚进行完一切仪式活动,龙袍才被换下,洗漱完毕,准备入睡时已经酉时了,他来至庄谆房内,只见这里面已经人去楼空,漆黑的屋内显得异常空旷安静。

 他的脸一瞬间冷了下来,所有的希望与期待的光芒,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原来,之前的那些都是骗自己?

 攥紧了拳头,怒火自他的身上溢出,却又被压抑了下来。

 想必之前所说话,都是信口胡言,自己不爱上他,他便会消失?可笑至极的谎言。

 公治厚本想今夜和他解释清楚,他甚至想要与庄谆试试情爱滋味,但是庄谆离开令这件事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如果真切爱上自己,又怎会离开?只怕是想以此博得自己信任,好让自己放了他。

 好深的心思。公治厚摔门而去,他终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不得找个地方宣泄。

 就算这秋风再怎么冷,也吹不散公治厚的火气,他直往御书房而去,今夜彻彻底底被那人气的睡不着。

 他前一步才到御书房,后一步便遇到了今天的礼官。礼官还未结束今天的工作,还有许多收尾的任务,起码要好几名礼官通宵做上一夜才能完成。

 主礼官一见他忙行礼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公治厚现在的心情极差,加上没有休息,令他整个人都处于爆发边缘,他现在仍旧深怀怨念,为何庄谆会不告而别。

 主礼官当官多年,自然知道现在来见皇帝可是不明智之举,加上皇帝身边这煞气几乎是肉眼可见了,连忙双手捧上今天在遗诏之中拾到的那块丝帛。

 “臣今日于遗诏之中取到此物,特此呈给皇上一阅。”

 公治厚微顿,他自然见过遗诏,知道这卷轴之中应该别无他物才对,他心里微微一跳,隐隐约约有一丝期待,会不会是那人留给自己的。

 取过主礼官手中的丝帛,让他退下,自己攥着这薄如蚕丝的绢帛进入御书房中,燃灯照亮了整个御书房。

 他心猛地有些雀跃,一丝光亮从内心黑暗中透了出来。

 他将这绢帛平展在龙桌之上,上面并不是原先的庄谆的字迹,而是另外一种字迹。与庄谆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似,笔锋沉沉稳,字迹流畅。

 就像那个人,一直在掩盖着自己的身份,一直想要伪装成原来的庄谆。

 “言无二贵,法不两适。”

 上面就只有这四个字,倒像是一封辞别信,公治厚猛地蹙紧眉心,心下却转过千百种滋味,原来他已知道自己今日想要做什么了,所以接受的如此坦然,也难怪想必自己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此言出自《韩非子》,说的国家只能有皇帝一人尊贵的命令,法也不能同时迎合公私双方。

 为何要走?

 是因为自己的身边容不下他了吗?

 天下如此之大,朕只能孤身一人?

 朕从未说过,要让他离开…

 公治厚忽而想起了,当初庄谆曾不停给他上书的那些信,那些书信他只看了一封便不再看了,这句话却让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人明知要走,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留给自己的?

 庄谆给他的书信整整能够叠满他的御案,他将这些书信一封封找过去,果然有于封面之上只写了一个字,那些字拼起来,正好是这八个字。

 橙黄的烛光下,这些书信都泛着柔和的光辉,上面的字迹却异常清晰如水明澈。

 他的心脏揪紧,一种紧张的感觉从中迸发出来,会给自己写了什么?

 诀别信?

 亦或者指责自己无情?

 公治厚此刻又不敢确定了,面对这信却忐忑的不敢打开,他难得果断的他,有也这种犹豫的时候。

 他拆开一封其他的信看了一遍,是如往常一般的谏书,工工整整的遣词造句令人挑不出错处,将这书信阖上,公治厚看着这八封信,终于拆开了第一封。

 上面写着“言”的这一封信,一片银杏的叶子从中落了出来,此时近秋,银杏叶也渐渐染黄,但这却透着一丝绿,混着这颜色精美至极。

 他似乎看到了那人在卧榻养病的时候,还给自己写信,取出那一页信,那是与庄谆原先完全不同的字迹,笔力深厚却字迹清晰恍若老松嫩芽,尤若一朵新芽开在了公治厚的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

 _(:з”∠)_今天比较忙,所以没空在作话里絮絮叨叨。

 因为下下个星期要去实践一整周,可能没时间码字。

 然后问问大家,下面哪种好。

 1。从今天开始隔日更存稿

 2。仍旧保持日更,然后下下周请假一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