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小暗恋

作者:橙子雨

很快,车子开到了酒店。

 他们此行,每天选择的酒店都不同。都不是什么豪华的五星级酒店,每一间都是以性价比为卖点的经济酒店。

 毕竟是精品平价小团,为了客户着想,这一类的酒店肯定是最优选。

 拿了房卡进了门,房间虽然不豪华,但是也算是宽敞整洁漂亮。

 简洁的田园风装饰,花瓶里插着新鲜的野花,拉开窗帘,从放放置竹藤沙发的阳台能一眼看到贯穿华沙的维斯瓦河。

 阳光正很灿烂,打在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

 然而。

 外面有多阳光明媚,屋里就有多低气压。

 赵清嶺从进了门,自顾自洗了把脸,就趴床上办装睡地继续生闷气去了。

 脸冲着墙,也不出声。

 程彻则有些无措。

 放好行李,安安静静等了他一会儿。

 一分一秒,时间快要来不及了。

 “那个,清嶺。”他只好小声说“咱们今天下午,计划是有行程要赶的。”

 “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自己去了。”

 “…”想表达的,明明只是一种正常的、字面上的意思。

 毕竟他确实是来工作的,行程计划得很满,确实不能耽误。

 所以赵清嶺如果是心情不好或者觉得累了,是可以一个人先在房间休息的,他自己过去就行。

 可为什么,好好的一句话,被他一说出口,就莫名好像是在抱怨,甚至有点像是在赌气威胁的意味?

 程彻暗自懊恼。

 恨不得能把刚才那句话抹掉,换个方式重来一遍。

 “那个…”

 他努力想了想,却想不出该怎么补救,只好又补了一句:“那,我走了。会尽量早点回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却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程彻垂眸,有点慌。

 “那,我就随便…看着给你带了啊。”

 “…”门打开,然后轻轻关上。

 屋内一片安静。

 艹!

 赵清嶺从床上翻身坐起。

 简直不敢置信。

 他奶奶的!还真走了?

 居然真的丢下他就这么走了!

 …

 直男!直男!直男!

 赵清嶺拥着毛毯,自顾自在床上团成一团,抓狂中。

 不用猜了!他家程彻内里肯定其实是个直男!大直男!

 呵呵。呵呵呵!

 放着生闷气的男朋友不哄,自己出门去了——这种行为回路,要能是个天然弯,赵清嶺现在就去跳窗外的河!

 这他妈…还是在真爱、暗恋十年的情况下!

 还是在程彻时不时会完全控制不住,偷偷用小自卑、小涩然、小雀跃、小迷恋的眼神痴痴看着他的情况下!

 就,什么人啊?!

 明明是真心实意喜欢的,生气了却连哄都不知道好好哄一下?

 哇哇哇可恶的直男!

 委屈。

 赵清嶺特别委屈。

 委屈得完全睡不着。

 最后,只能爬起来气呼呼洗了个澡,又看了一会儿波兰语叽里呱啦的电视。

 轰隆——没过多久,窗外一阵雷鸣电闪,刚刚还是艳阳天的下午,瞬间黑透了。

 雨哗啦啦落下来。

 瞬间就下得很大很大。

 等等。

 艹艹艹艹艹!怎么就下雨了?自己家那位还在外头!

 赵清嶺要疯了,抓起手机就给程彻打电话。

 没通。

 不知道为啥没通。这么大的雨,不接电话这货跑去哪儿了?

 …

 赵清嶺心神不宁,跑下了楼。

 问前台借了把大黑伞,就跑出了酒店。

 过了十来分钟,傻逼落汤鸡一样抖抖抖回到了大堂,身上、鞋,都湿透了。

 不行,他得冷静。

 异国他乡的,连路都不认识。

 他倒是想去给程彻送伞,问题是去哪儿送?

 没有办法,赵清嶺只能紧张兮兮地坐在大堂最显眼的地方,等自己家那位回家。

 结果,就这么一副湿漉漉水鬼的模样,被往来围观。

 整整等了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

 四个小时音信全无,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是被人绑架了还是掉河里去了,赵清嶺担心得快疯了,同时杀人的心也有了。

 终于,终于!

 程彻回来了。

 总算是还知道回来!

 “你跑哪去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淋湿了。”程彻当然也淋透了,浑身都是水,看起来很冷的样子,嘴唇发白。

 “我看到你给我打电话,”他解释,气息有些不稳“但屏幕划不开。”

 赵清嶺:“…”不管怎么说,平安回来了就好了。

 硬生生咽下一肚子的抱怨,一把抓过湿淋淋的苍白男鬼,大步拖着人赶紧上楼。

 “呜!”

 走过楼梯转角时,也许是赵清嶺走得太急,扯得程彻一个趔趄。

 “怎么了?”

 “没事。”程彻赶紧摇头。

 赵清嶺那时只顾着他一身湿透,也就没太在意。

 进了房间,赶紧丢给他一条干浴巾,就忙着去浴缸里放热水。

 很快,水放好了。

 程彻却还抱着大浴巾在那傻站着,赵清嶺简直要疯了,狂吼。“让你擦自己!是让你抱怀里站着不动的吗?”

 “还有,不知道脱衣服啊?赶紧脱了给老子过来!”

 程彻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赶紧点点头,乖乖过去了。

 …

 浴室水汽氤氲。

 把人推进浴缸后,赵清嶺才像是剥鸡蛋壳一样,慢慢剥掉沾在他身上的白衬衫。

 反正都湿透了,也无所谓了。

 浴室的小黄灯下,内敛的整个人缩在浴缸的角落,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可程彻好像…还是很不习惯被他看光身体。

 “…”赵清嶺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他还挺喜欢看自己家男人暗戳戳羞得抬不起头、缩成一团的窘迫样子的。

 毕竟,他外表虽然是个高富帅。

 内里却是个神经病。

 虽然每次看了他那副怂样也有点来气,但又觉得真心很萌、超级萌——这是一种很诡异、很复杂的矛盾情感,很适合神经病拥有。

 “后面四个小时,你都去哪了?”

 程彻微微一愣。

 “电话借不到就算了,那么长的时间,别跟我说你冒着那么大的雨,硬在外头把行程跑完了?!”

 程彻赶紧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也…没那么傻。”

 “就,雨下大的时候,我刚好在他们国家博物馆的门口。反正是在等雨停,门票又很便宜才三十块,我就进去了。”

 “…”“里面展品很多,二楼的油画藏品非常丰富。有一个画家我觉得清嶺你肯定喜欢,他在国际上好像不是那么出名,但波兰非常有名,名字好像叫做扬·马泰伊科…”

 一只胳膊,突然就被赵清嶺拎出了浴缸。

 疼!程彻还没来及反应,就被打了肥皂的丝瓜巾刮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赵清嶺眯着眼,拿着丝瓜巾,突然就开始搓他。

 搓!

 我搓!

 用力搓!

 一副今天不把他给搓秃噜皮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疼!”

 “忍着!老子从开始下雨就在酒店大堂里一直等你、坐立不安等了四个小时,你倒好,在博物馆看画,还看得挺开心、看得流连忘返是吧?”

 程彻:“…”是真的疼!

 可是,自知理亏又不敢反抗。

 只能任由赵清嶺半阴沉着脸,把他给一遍遍搓秃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