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作者:太雏

我想搞清楚血从哪里出来的,伸手要去推开他的双腿,可湘瑶痛苦的哭喊一声,也不知喊了什么,我吓的不知该怎么办,华风云忙把我的手抓回来。“不用看了,是那儿出来的。”我迷惑的看着华风云。

 “从…交和的那儿。”我没说话,挣脱出华风云的大掌,把湘瑶的被再盖上,轻轻俯身在他耳旁低语:“湘瑶,我知道你疼的受不了,不如我们走吧?我们上广寒宫去…”

 “琴官?”“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干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啊,嫦娥下九重…”

 “琴官?”有人在我耳边紧张的低唤,我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湘瑶说:“龙凤镯本不应分开,可是我们两个人就像一个人一样,永远都不分开,所以可以一人戴一只。”

 我们俩永远都不分开,永远都要相好,我要带他上广寒宫去躲起来,谁都伤不了他了,他是嫦娥,我是他身旁的玉兔。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湘瑶,我是兔子耶…”湘瑶没回答,可他懂的,湘瑶知道我在说什么。可是其他的人都不懂,有人抓住我,在我耳边拼命叫“琴官!你干嘛了?醒醒神!湘瑶没事的!”

 他晃的我头晕,他的眼很熟悉,也很陌生。熟悉是因为他俊,陌生是因为他慌。我的湘瑶一身血。我的湘瑶一身血。时间停止下来了。

 我也不大明白自己都想些什么,一会儿想当年进戏班,头一天师傅就给下马威,莫名其妙要我趴在老虎凳上,劈哩啪啦乱打一通,还是湘瑶压着我的。

 他在我耳边小声的说:“咬紧牙关喔,记得谢谢师傅,不要哭。”我刚开始吓的哭不出来,几板子之后抽抽噎噎的,湘瑶忙说:“当是跌着了,我待会给你揉揉,乖,千万别哭。”

 没多久我又想到那年湘瑶第一次陪宿,回来后慢慢醒过来,我还不大明白他怎么了,听师傅的话给他擦身子,他静静的皱着眉,一脸无奈茫然。

 湘瑶温宛柔顺,他受了委屈时只会那样皱眉,哭都哭不出。关于湘瑶的一切,像纺纱似的,慢慢织成我的生命,织成了我琴官,那就是我的所有了。

 可那纱未纺成,被搅成一团乱。我也乱了,眼前人来来去去,说些什么,我完全无法理解,不断有人说:“你不认得我了?是我风云。”

 我不记得谁是风云,我脑袋像酱糊般,什么都想不清,只记得湘瑶说要永远跟我在一起,只记得他纤细的足踝带着血。有时突然在我脑海里响起一个古寺铜钟般沉稳的声音:“我要对你好很久,很久很久…”

 那声音一响起,我就清醒一点,可是再想到白纱下湘瑶一身血,我又迷糊了,湘瑶那么好,湘瑶那么美,我想不通为什么有人忍心让他受折磨。

 越想不通我越要想,然后更搞的自己一塌糊涂。他们不再让我看湘瑶。可我越来越迷糊,看不到湘瑶我就慌。一切乱了,我乱的不知此身在何方。

 有时我觉得湘瑶死了,再也不会回来,我就哭个不停。要想到冬天我俩窝在被里说悄悄话,想起湘瑶憨傻的模样,我就笑了。

 偶尔好像湘瑶在我耳边轻轻唱曲儿,他一唱曲儿我就跟他一道唱。我一哭,就有人搂着我前后摇晃着,像哄着婴儿,那人说:“不怕、不怕,有我在。”

 我要是笑,那人就一脸心疼的摸摸我头问:“想到了什么呢?”我若唱起曲子,那人便静静的握着我手,好像这样握着要到地老天荒。我被关了起来,关在一双铁臂中,无论吃饭、洗澡、晒太阳,那双铁臂都固执的关着我。

 太阳出来了两次,我却越来越觉得自己乱到撑不下去。到后来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只觉得身在迷雾中,而那迷雾其实是一场空。我听到一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说:“干脆锁进房里吧。”

 那铁臂的主人用冰冷的口气说:“不准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总不能抱着他一辈子。”“就是要抱着他一辈子。”“治不好怎么办?”“…让他见见湘瑶。”

 “见一次就这样了,还见?”我听着有点像争执的声音,最后声音较冷的赢了,他说了句:“你比我懂琴官?”那年轻人说不出话,于是铁臂又抱着我,走到一间房前。“琴官,你病了,谁来照顾湘瑶?”

 “湘瑶…”“他若醒了,知道你这样,会伤心的。”“湘瑶…”“你要是清醒一点,就让你去照顾他,好不好?”我一片混乱的脑袋好像清楚了点“我得照顾湘瑶。”我抬起头来,那人冲着我温柔微笑“那你要坚强啊。”

 “好。”我又清醒了点,不自觉的说:“风云,我要看他…”那人神情很激动,但又压抑着,他看着我说:“感谢苍天…感谢苍天护佑。”我叫苍天吗?他既看着我,我只好说声:“不客气。”

 那人宽容的用宠溺眼神看着我,没有说什么。他在湘瑶床前把我放下“给他换药的时间到了,你帮他换好不好?”

 我看着湘瑶苍白的脸孔,不敢看盖着他的被子,心里好像其实知道被子底下会是一片红。“琴官,不换药,湘瑶会更疼。”我手颤抖着,慢慢伸向他被子,缓缓掀开。

 再看到他的伤,我愣住了,迷雾再次蠢蠢欲动的要罩上我。可是有个沉稳的声音劈开云雾而来“琴官要勇敢,你要坚强才能照顾他,无论如何都有我在,不要怕。”

 回忆先是流了一丝进心房,然后一涌而上,从湘瑶赤裸的带血足踝在我面前晃动那刻,到最后我看他身下一片血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回来了。“给我拧一块干净绢子。”我得把血迹先擦干净。华风云捧住我的脸“我是谁?”

 “风云,怎么了?”他没回答,用力的把我拥住,然后让我的头往后仰,激烈狂暴的吻着,好像想把我的灵魂一起索走。“你第一次吻我。”我被他吻的有点发喘。“我们会有很多的第一次,可是不会有最后一次。”

 华风云眼中带点水光,那水光不矫做,却有种慷然“我发誓。”***我手颤抖着,慢慢伸向他被子,缓缓掀开。

 再看到他的伤,我愣住了,迷雾再次蠢蠢欲动的要罩上我。可是有个沉稳的声音劈开云雾而来“琴官要勇敢,你要坚强才能照顾他,无论如何都有我在,不要怕。”

 回忆先是流了一丝进心房,然后一涌而上,从湘瑶赤裸的带血足踝在我面前晃动那刻,到最后我看他身下一片血之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回来了。“给我拧一块干净绢子。”我得把血迹先擦干净。华风云捧住我的脸“我是谁?”

 “风云,怎么了?”他没回答,用力的把我拥住,然后让我的头往后仰,激烈狂暴的吻着,好像想把我的灵魂一起索走。“你第一次吻我。”我被他吻的有点发喘。“我们会有很多的第一次,可是不会有最后一次。”

 华风云眼中带点水光,那水光不矫做,却有种慷然“我发誓。”他眼中的坚定,让我有种错觉,好像他的承诺就是真理,就像有人说:“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那样的真,你不会想到要怀疑。可我把眼睛转向床上的湘瑶,沉默许久,回头告诉他:“别说了,湘瑶正难受着呢。”

 他倒能拿能放,二话不说,亲自去拧了温水中的绢子来。我小心翼翼的回避着那些咬痕,牵扯的痛楚还是引起湘瑶细碎的呻吟。湘瑶的身子够弱了,他本就体质寒阴,加上这次流了这么多的血,那张脸更白的像纸。

 我拿着湿绢子,把咬痕旁渗出的血迹擦干净,尽量的轻柔,可是牵扯的痛还是让湘瑶细声哼着,他不断扭动身子,却也无力可逃。“琴官…”湘瑶皱着眉,半昏迷中唤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喔。”

 我赶紧在他耳边低声回应。“疼…”我看着他微微睁眼,忙唤着:“湘瑶?看看我。”可他又把眼闭紧了。

 华风云极尽所能的找来名医,他们用上宫内珍药,可换药时湘瑶还是疼,不过换完药他就舒畅多了,安安静静睡着,像个小宝宝。

 我像哄小宝宝似的守着他,等他醒过来。华风云倒像哄小宝宝似的,每天守着我们俩,偶尔不知为什么出门去,也是说了多久回来,一定多久回来。

 他出门时就要人点香,一柱点在我这儿,一柱他让人带着,提醒他要准时回到我身边。若打算出门的时间长了,就先交待人要再点几根,总之,他从不让我心里没底的空等。

 他要离开时,我胸口就闷闷的,可是看着香越烧越短,那闷燥的感觉就越来越减轻。我总把香放在我和湘瑶身旁,赖在床上和湘瑶一道躺下,等华风云回来我才肯起床。

 过几天,湘瑶的伤口好多了,时睡时醒,要清醒一点,就闷声不响半睁开眼躺着,我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好像不知道我是谁。

 倒是昏迷中才呻吟,唤着我,唤着祺哥儿,也唤着那畜牲。大夫说:“伤口不要紧了,但伤痕可能会在身上留一辈子。”

 我想或许也会在他心里留一辈子。他们常商量着变药方,可湘瑶身子太弱,除了伤口慢慢愈合外,他的体力好像一直没什么起色,精神也很恍惚。

 我问华风云到底怎么回事。他说:“湘瑶体质太阴寒,偏偏被喂了猛烈的媚药,大夫给他用凉药压住燥热的媚药,可他身子太虚,倒成了个虚热实寒之势,阴阳不济,恐怕要调养上好一阵子。”

 “可他不认得我,也不认得祺哥儿了。”我想着眼眶又红“湘瑶是不是生我的气?因为都是我害他变成这样子的。”华风云忙搂住坐在湘瑶床旁的我,让我抬起头来看他。“记不记得前一阵子你也恍惚过?”

 “嗯。”记得是记得,只不过像梦,不像真。“你看了湘瑶受伤,心里太难受,才一下躲了起来,不愿意面对现实。现在湘瑶也是这样,他伤着、吓着了,所以躲起来,躲在他自己的壳子里。”

 “我恍惚的时候,心里还知道湘瑶的,他却不知道我了。”华风云想了想,缓缓的说:“你记得自己怎么醒过来的吗?”“我看到湘瑶的伤,一下子就想起所有的事情了。”“那…如果让湘瑶看看…九弟…”

 我听到这里突然激动的大叫:“不要让他靠近湘瑶!叫他去死!叫他去死吧!”华风云镇定的很,捧住我的脸说:“九弟其实跟我打听了湘瑶几次,他自己从媚药里醒过来后看到一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