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作者:太雏

“那里来的这么大磁罐子?”我好奇的问。华风云说“宫里各处都有,拿来装水灭火的,也耐火烧,给湘瑶升火堆,不会有灰烬满天的情形,又暖和又舒服。”我看着湘瑶晶莹剔透的模样,忍不住又香了他,然后,我拉着华风云,问湘瑶:“认识他吗?”

 湘瑶抬起头来,居然叫他:“祺哥儿。”我笑的眼角飘泪花,却觉心酸楚不已。华风云也微微笑了,再次告诉湘瑶:“我是华风云。”湘瑶娇憨的说:“华风云。”

 我止了笑,凝视湘瑶,轻声说:“对,他是华风云,他是华星北的哥哥。”湘瑶眼中瞬间充满恐惧、忧伤,他拿手摀住耳朵,拼命摇头,连话都说不清,只有一直叫着:“琴官,救命。”

 “小宝贝不怕。”我把他拥入怀里,转头笑着对华风云说:“让华星北看看现在的湘瑶吧。”

 27。华风云一针见血的问:“你想干什么?我说过,九弟和湘瑶的事,你不懂。”我依旧微笑“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湘瑶会变成这样,以前我跟他都被人轮着上过,什么残忍的手段也尝过,回来躺上几天也就好了,贱命一条,好养活的很。”

 华风云眼中又悲又忿,可他只是说:“那药性伤了湘瑶,才会让他如此衰弱,而且太医们都说了,湘瑶原本底子就弱,调养要费点时间。”

 “你知道当年张爷把我揍成什么样子吗?揍到只剩半口气,床上的事一点也不放过,操的死去活来,十几天后我还是下床了,可你看看我怀里的湘瑶,他连坐都坐不稳。”

 我依旧微笑,华风云脸色却越来越铁青。“我要那畜牲过来。”“原先你不是不肯让湘瑶见九弟?”

 “我还是没有想让湘瑶看那畜牲,我只是要让那畜牲看湘瑶现在的样子。”我想湘瑶会退化成稚儿般,并不只是因为身体上的伤口让他恐惧,那一夜,华星北可能跟他说了什么话。

 华星北一直伤害着湘瑶,但他还没有一次伤的他澈底。这一次,湘瑶澈底崩溃了,他伤的最重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湘瑶心死了。一个人心若死尽,如槁木死灰,那么,他还能活吗?湘瑶若不是牵挂着我,他还能活吗?湘瑶变成这个样子,那畜牲一点不知,还好端端的活着,难不成这世道真要反了吗?

 世道早就反了,难道因为我们一直被踩在泥淖里,就连报复都没资格吗?湘瑶刚受伤的时候,我只觉得一辈子都不要看到华星北就好了,现在,我知道这样不够,他只要好端端的活着,我就不甘心!

 “琴官,你心中太多的恨。”我还是微笑“风云,如果你是我,难道你不恨?”“忘了过去好吗?未来我会弥补你的。”

 我紧迫的逼着华风云“补偿我?湘瑶替我拦过多少老爷?他用自己的身体来换我的,我一直不懂为什么湘瑶出门应酬之后总是那么累,也不知道总有一天那些如狼似虎的老爷们会指着要我陪。

 连第一次陪宿,我还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等开始的时候,我痛的喊娘,我喊:娘,救救官儿、娘救救官儿…我才明白湘瑶过去就是为我受着这种苦!”

 “我也会替你补偿湘瑶…”华风云想过来把我和湘瑶一起拥住,被我推开了。“我不要你补偿!我要华星北看到湘瑶这样!你连这都做不到,敢说自己能给我什么庇护?你夸什么海口?!”

 湘瑶看我们像要吵起来,抬起头来看看华风云,又看看我,皱起眉头,露出忧郁的表情。“不怕、不怕…湘瑶今天要开开心心的。”我捧住湘瑶的脸蛋磨蹭着他圆润鼻头,像过去一样,他习惯性的嗅嗅我的味道,然后安心的把头靠在我肩上。

 “湘瑶只有我了…”我轻拍着湘瑶“永远…永远我都不会放弃他,你反正是尊贵的爷们,不需要管我们死活,是吗?”华风云风度真够好,我这样激他,他依旧冷静,或许他心里波涛汹涌,反正从他脸上是看不出来的。

 他默默的揣测着我到底怀有什么心思。我是在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华星北死的很痛苦?怎么样才能让他受到跟湘瑶一样的折磨?

 这我还没想到,可是我想到华星北自命清高、自认风雅,就连当初想要我,都说的很好听,什么“宁可要你一片真心。”美丽聪颖的湘瑶,在他这么清高的人身边给弄成傻子,他会怎么想呢?

 把情人给玩的几乎丧命,风雅的他又会怎么想呢?华星北,我要你对自己曾这样伤害一个无辜的人,后悔万分!

 对,我是利用华风云,他从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只能说,谁要他有那么一个该死的弟弟?我看着华风云“让那畜牲来看湘瑶。”“我不希望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让那畜牲来看湘瑶。”坚决,绝不放松。华风云没有回答,我想他隐约猜测到我的想法。不过,接下来,我唯一跟他说的一句话,就是:“带那畜牲来。”到最后湘瑶都跟着我说:“畜牲呢?”华风云坐在一旁,忍不住笑了,无奈的说:“琴官拗起来也真够拗的。”

 我知道,事情成了。我们把刘彤送的猫咪雪童带过来,这次湘瑶一伤,为怕雪童乱踩乱跳的弄疼湘瑶,之前一直没让牠靠近他,现在湘瑶伤势好多了,我让人把雪童抱过来,跟湘瑶一起晒太阳。

 湘瑶一头乌黑柔亮的墨发,衬着他玫瑰花般娇嫩脸蛋,乖乖窝在杏子红绫被中桃红绸被在阳光下映着他雪白肌肤,他半坐着怀里抱只雪童,那几分稚气几分柔媚几分俊秀的模样,像画一般,凝在我心中。

 湘瑶声音有点阴柔,却不嗲声嗲气,像拨动琴弦般动听。他又是不急不燥的个性,有体力时,说话时一字一句咬的清爽,尾音还带了点南方人特有的圆润软腔。像他问你要什么的时候,就说:“好不好?”

 最后一个好字,跟着微微收住上扬,一个听不见,却存在的的“啊”音,光是听他说话都可以成为一种享受。他就这么抱着雪童,傻里傻气的喃语着:“吃鱼鱼好不好?”

 “睁开眼好不好?”唉…雪童是只懒猫,窝进湘瑶怀里就闭了眼,害我湘瑶自言自语半天,可怜兮兮的抬起眼,无辜的像被猫儿欺负了似,跟我诉苦着:“不理人。”

 我噗嗤一声,笑的要死,没办法,湘瑶太可爱了,连诉苦都可爱的紧。湘瑶像镜子里的我,我笑他就笑了,也不知道我笑的是他。华风云被我催逼着,隔了几天就去找了华星北过来

 那天我们依旧在花园里围了布围,让湘瑶半躺在贵妃椅中,抱着雪童晒太阳。我听左前方布围后欷欷苏苏声响,响起华风云冷淡又威严的低沉声音。

 “站这里,别让湘瑶看到你,会吓唬了他。”其实不用听到华风云这么说,我闻着那特有的熏香味,就知道畜牲来了。我闻的到,湘瑶当然也就闻到了,瞬间,笑凝在他脸上。他眼神迷惑、茫然、哀伤、恐惧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我坐到湘瑶身后用手臂环着他的腰,让他靠我身上,轻声问他:“怎么啦?”湘瑶低头用手卷弄雪童的毛,不吭声的掉下来一颗晶莹剔透泪珠。他从来就不肯,或说不能、不会、不懂如何在旁人面前掉泪,连华星北也没看过他哭,这一哭,我听到布围后一声抽气,很惊讶似的。

 那畜牲以为湘瑶没有泪水吗?他以为湘瑶只会笑、不会哭吗?人心是肉做的,会伤着痛着的,他从来没想到吗?

 我伸出艳红的舌尖,舔去湘瑶的泪。他光滑的肌肤上,细致寒毛是看不见的,但用舌尖去感受,却感受的到,细小的寒毛搔动我心头,我把舌尖缩回,改用唇轻轻吻去他的泪。

 湘瑶对我的举动没有怀疑,乖巧的任我亲吻着,靠在我身上,完全信任我。“乖,转过头来。”湘瑶靠在我右肩上,往左后方转头,我用指尖勾起他下巴,看到他眼底的哀愁与恐惧。

 然后,我用舌尖橇开的水润唇瓣。湘瑶的唇原来是这样柔软甜蜜,有着水梨的清香和蜜桃的甜美,我的舌尖碰上他小巧贝齿,轻轻钻入,卷起他的舌,带出。

 湘瑶半眯着眼,舌尖被卷出后舔舔自己的唇,像猫儿般,又缩回他水润唇瓣中,霎那惊鸿。这么煽情诱惑的举动,看在畜牲眼中,有什么感觉呢?旧日的床上情人,跟追求已久的对象…听到布围后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我调皮的笑了起来。

 祺哥儿则是目瞪口呆的坐在一旁,眼睛都快掉下来了。“告诉我,那是谁?”湘瑶看了看祺哥儿,在他脑海中搜索着最近我们一直重复教导他的人名。他倾着头,用清楚爽脆的声音说:“华风云。”

 祺哥儿想笑也笑不出来,布围后又是一声倒抽冷气。“你姓什么啊?”湘瑶想了想,摇头,笑的有点憨傻。我执起他的手,让他看看自己腕上的疤痕“这是怎么弄的?”

 湘瑶还是摇头。我提高声音“有一个人,在床上告诉你,他隔天就要纳妾了,你听了心好疼好疼,却说不出口,这是在他纳妾的那晚,你自己用刀子割的,可是你告诉他,是意外。记得吗?”

 湘瑶一脸惶惑“琴官?”“有一个人,他曾经在满月的夜里叫你“湘湘”后来每个满月的夜里,你总是看着月儿掉眼泪,但你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记得吗?”

 “琴官?我怕。”湘瑶往我身上靠着,企图摀住我嘴。我拉下他的手“有一个人,让你每天痴痴等待,等到他来了,却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把你弄的满身伤痕,几乎丧命,你记得那是谁吗?”

 “琴官不要…”我心一横,站起来让他自己吃力的坐着“你身上的痛是怎么来的?谁把你强暴成重伤?谁咬的你体无完肤?谁给你灌了猛药?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伤害你的话?”

 湘瑶害怕的想抓住我,他脚一落地,便无力的跪倒,祺哥儿吓唬的忙去扶他,可是他却拼命伸出手要抓我。

 “琴官?琴官?”布围后的华星北终究忍不住冲了出来“湘瑶?你怎么会…”湘瑶恐惧的往后退缩,失声尖叫了起来“琴官…救我!”我忙跪下去紧紧搂住他,将他压在我胸前,指着华星北说:“就是他,就是他,华星北!”

 “湘瑶?是我九爷…”这是第一次,湘瑶没有用痴情狂热的眼神看那畜牲,反而害怕厌恶的缩在我怀里颤抖,我抬起头来,狠狠瞪着华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