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吟到断肠时

作者:太雏

华星北又怒又痛的亲自登车给我松绑,刘相国本来把人送到,还没邀功,先吃了几十记冷眼,又挨了他几棍夹闷棒。华星北左一句:“钦差要犯也不见这么绑过。”右一句:“只当自家孩子是宝,别人的都是草,好个宰相风范。”

 看刘彤他老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有点替他难过,他毕竟是刘彤的爹。我只好拉着华星北袖口说:“九爷,这么绑着倒不难受,就是…”华星北忙拥着我问:“就是怎么?哪里受了伤吗?”

 “爷…”我哽咽的说:“我怕…”华星北忙哄着:“不怕、不怕,无论如何,九爷一定护着你。”“可是,皇上要杀我。”

 “谁都动不了你!”华星北激动起来“有我在谁都动不了你!”呵,好熟悉的说法,他不也曾对湘瑶说过这句话吗?华星北下了马车干脆抱着我穿堂进廊,一路上嘘寒问暖的“怎么从大哥那里出来的?有没有受了委屈?”

 “大千岁自幼师承帝王,就是再宠我,哪里放的下多娇江山?”我心碎似的喃喃说着:“我看他的态度有些摇摆,便知道还是九爷好,自头就是您有心,怎么我会这样傻,没头没脑的跟上大千岁…九爷,您恨死我了吧?”

 华星北叹了口气“怎能怪你?是我不好,明知你跟湘瑶情同手足,还对他如此绝情…”我用温润的唇封了他的嘴,不想再听他的解释,我不能纵容自己原谅他。

 那个吻很轻,正如一个心碎的情人,华星北顿时几乎失控,加重手里力道便想深吻起来。“爷…”我忙窝在他胸口“咱们以后都别谈湘瑶了,他那样子您不都亲见了吗?往后世上只当没有过这个人吧!”

 “湘瑶…”有一瞬间,我以为华星北要落下泪来,他错愕的问:“真到这种地步了?”“我没办法忍受亲眼见他…”我咬着华星北臂膀“爷,这世上,琴官只有您了。”华星北心中肯定五味杂陈。湘瑶温柔似水、多情娇美,人称花魁的他,比百花还要艳丽、夺目而柔弱,却永远百般细心的为华星北设想一切。

 而我这个金娃娃,任性娇纵,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哪像湘瑶这般能为他分忧解愁?倒还要别人来照顾我呢!

 “琴官,我会弥补你,我会弥补这一切。世上若、若…没有…没有湘瑶,你还会有我,连湘瑶的份,我都会加倍还给你,决不会让湘湘抱着遗憾。”

 “湘湘?”他真要在我面前为了湘瑶掉眼泪的话,我会疯掉的,怎么有人这样不懂得珍惜呢?我想,这声湘湘来的太晚了。我想,他如果好好疼惜湘瑶…我想,我并没有好好珍惜风云…

 这样离开他,可不把他心撕碎了吗?“琴官?别哭,别哭了。”华星北哽咽的安慰着我“天上人间能相会,总是有相逢的一天,只盼来生再续缘。”

 “来生?呜…我不要来生…”我要今生,我要现在,我要那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直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我跟他伤心的对象不同,可我没办法停止哭泣,我替风云难过,他昨夜那样心满意足的占有我,那样满心喜悦的喝护着我,可一转眼,却失去了他以为会永远相守的人。我心疼他的心疼。

 “九爷,您宠宠我。”我泣声说着:“好不好?我这里闷的慌。”我抓紧胸口。我必须让一切赶紧开始,就像巨石从高山上被推落,一开始便无法停止。

 若有顷刻拖延,只怕电光火石间,我再也忍不住,狂奔回风云身边求他别再让我离开。可我不能回去了,我不能害了风云。“九爷您要了我,好不好嘛?我好难受,我怕。”“琴官…”迷失在朝朝暮暮思念的眼神中,华星北迷乱了。

 “你第一次这样吻我。”华星北带我进房,连门都没有掩紧便将我的上衣解开,湿热的舌灵巧的舔嗜我胸前的粉红,一手扶住我的背,另一手抚摸着我的背。

 我的身体整个向后仰,茫然的看着床架,不过才是昨夜,我的风云,那般狂热的宠爱我,而今日,我用这个身体背叛他。

 “好美…琴官,知不知道你自己散发着多诱人的气息?谁能抗拒你的诱惑?”吻着我的胸、吻着我的腰支,吻着我柔嫩的小腹,华星北吻着我的全身,而吻渐渐往下移。我的身体好热我好想就此死去。***

 结果…以前湘瑶说:“从九爷之后,再没办法忍受让别人碰我的身体。”我一直觉得这样子太没道理了,反正我们从一开头就是给逼的,不过就是横了心,牙一咬,忍点就过去了。

 可是现在华星北的每个碰触都叫我想尖叫,想推开他告诉他我不属于他,我是风云的。而相反的,我用柔软的身体缠绕着华星北,低吟着:“嗯…快点呀,爷,快点好吗?”

 华星北的眼神狂乱而迷惑,他像个迷失在纷扰人群中的孩子,看到了熟悉的背影,拼命的要追赶上。他的吻迫切又悲伤,那在我唇齿间急速游走的舌,不知要寻找着什么。我想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寻找的是什么。

 “你是只小狐狸精吧?”他在我耳边低语着:“这么媚惑人的眼…这低吟的美丽嗓音…”华星北的手抚摸到我的私密之处,我把眼闭上,想像那是风云的手。可是不一样,风云多年以来一直有替皇帝批阅奏折的习惯,也精通射骑。

 所以他的手粗糙,而指间有着笔磨出的茧,即使他在我体内激情的抽动着,我都能清晰的在脑海中看到,那使我愉悦到晕眩的,是他的指,那是他的茧,磨在我最敏感之处。

 我越想努力投入华星北的爱欲中,却越无法配合他的挑逗,那里虽然在磨擦下逐渐硬挺,但我的精神逐渐散涣,半眯着眼茫然看着床架,脑海一片混乱。“琴官?”“嗯?”我醒过神来,轻轻皱着眉,企图给他一个笑。我想我失败了。

 “湘瑶也是这样笑的。”华星北摸着我眉心“好像连笑起来都不开心。”“没有不开心呐。”我幽幽的说:“爷想太多了。”

 “是吗?”华星北把唇凑近,快要碰上我的唇之前,却犹豫的停下来“我经常这样看着湘瑶,他的眼底总是只有一个人。”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近的看人眼睛,当然眼底只能映着你的影子了。可我心虚的撇开头,把眼闭上。华星北让我的抬起头来面向他“看着我,琴官,你确确实实想要我抱你吗?”

 “…爷不是说过,等要到我一片心,才要我这个人吗?”难道我这样投怀送抱还不够表达诚意?我难堪的将自己身体掩在被中,华星北捧住我脸,低声的又说了一次:“看着我的眼告诉我,真的要我抱你。”

 “…”华星北笑了笑,把被子拉高披上我肩头,搂着我柔声说:“你才被刘相国那样五花大绑绑进门来,也不知有没有伤了筋骨?我不应该这时候要你的。”

 事实上,就算他要抱我也没有机会了。我到哪里,哪里都会被踏成灰似的。以前唱戏唱到“渔阳俾鼓动地来,九重城阙烟尘生。”

 时,往往想像不出那会是什么情形,只有金碧辉煌的笙旗闪动,着台妆的龙套们,就是我脑海中所谓的千乘万骑。而皇帝亲临的时候,先降临的是一色黑衣战袍的禁军,一点人声不闻,踏踏踏的马蹄声先到了。

 似乎除了禁军行动的沙沙衣袍声外,整个天地都为圣主的到临而肃穆,静到让人觉得大地都为之轻颤。我低头笑了。我的风云啊…将来风云不再是“我的”他属于天下苍生,亦将统统天下苍生,将来他踏出每一步,都将撼动天地。我曾被这样的人爱过,无怨无悔,别无所求。华星北整个人警醒过来,低声急促的说了句:“这么快?”

 他下定决心似的,对我一笑,跃下床大步走向门外,深吸口气大声说:“设关防,恭迎圣驾。”

 被带到皇帝面前时,他们要我跪下,不准抬起头来,不过我跪倒之后,听到一句:“来人即是祸首?身量甚为纤弱,怎能有此能耐?”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与风云倒有几分相似,让我忍不住偷偷瞄了皇帝一眼。

 他长的跟风云并不像,但同样有股摄人的气势。初见风云那晚,我还怕的做恶梦,一思及此,心中又酸又甜,再想到他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冰冷,更让我胸口暖烘烘的,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看了我的微笑之后,皇帝缓缓的说:“祸根不除,国之不祥。谢恩吧,你的身份如此低贱,能死在朕的黄绫带下,也算三生有幸。”

 是这样子啊?我的身份低贱到让人杀了还得谢恩?风云,将来你可别变成这种昏君…华星北站在皇帝身旁,脸上阴晴不定,手紧紧的握着。我皱了眉,幽幽的看着他,泪珠在眼眶里滚了滚,延着脸颊落到下巴,然后小声的说:“爷,我好怕。”

 华星北没什么反应,连安慰都没有,我心一沉,想着自己下错棋了。只听华星北说:“父王,容儿臣禀告:此人确实杀不得,若杀了他,恐怕还要惹来后患无穷。”

 “此话怎说?”华星北弯腰向皇帝耳边凑近“请容儿臣细细禀告父王…”皇帝微微倾身,我也凝神看他,想听他要怎么说,想不到他目光一变,不过是一转眼功夫,皇帝的颈间溅出血花。

 那瞬间,我恍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片红樱撒落,皇帝沙金色的身影晃动几下,华星北接着了他,轻轻说了句:“父王,天家无亲情,您亲口教导的,儿子记下了。”

 禁军黑色的身影迅雷般窜入,如暗夜鬼魅,其中带上紫金腰带的统领大喊了一声:“叛贼华星北,手刃父君,众将士听令捉拿!”

 “成着为王败着为寇,识相的就伏首称臣!”华星北身边的家丁显然早有准备,纷纷拔出暗藏的刀剑。门外门内自是一阵骚动,华星北布下的关防,原应保护皇帝的,与禁军拔刀相向,厮打了起来。

 华星北在乱中砍出一条血路,往我这里走来,伸出手“来,琴官跟着我,刀剑无眼别伤着了。”我扶着他手站起来后,却甩脱了他。“琴官?”“华星北,凭你,也想自立为王?”我冷冷的说:“叛贼逆子,谁肯臣服?哼!

 我到这来,难道真的因为喜欢你吗?不过是利用你替风云开路罢了。等着众叛亲离吧!你会知道,湘瑶是这世上唯一会真心爱你的人,可你却那样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