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有问题!

林枫立时警觉,按上师重琰脉门去探他灵脉,只觉一片汹涌翻滚,不明所以。

他指下只触到对方皮肤一点,热度便顺着指尖传来。

“香怎会有问题?”林枫疑惑着。

屋中空气仔细嗅去,确实还有那股清香。

但若香有问题,为何只有师重琰受了影响,他却毫无异常?

无暇顾及太多,师重琰瞧着十分痛苦,光是在他身侧都能察觉到热意,还有他克制的喘息。

“你感觉如何?”林枫掀被下床,“我去找方公子他们。”

而他一手还被师重琰握着,对方并无放开的意思,反倒攥得更紧:“……不用。”

“为何?”林枫手腕在他手心滑动,蹙眉道,“你出了这么多汗,至少……”

师重琰沉着声重复道:“不用。”

林枫不解:“为何,你被烧糊涂了?”

“林枫。”师重琰唤他名字,而后顿了须臾,一双眼自未点灯烛的昏暗房中瞧他,如同蒙了层床畔的朦胧纱幔。

林枫错觉,自己手心也缓缓渗出了汗。

“你找他们也无用。”师重琰嗓子有些干,“香有问题,但无毒,所以本尊才……没有察觉。”

林枫疑惑道:“无毒,那是……”

他指尖一缩,若说先前还有半分睡意,此刻清醒得双眼瞪圆。

“那那那那那那……”明白过来,林枫舌头麻了般说不出完整的词儿来,“那那那那那怎……”

那怎么办???

那柳楼主看着不是正经鬼,万万没曾想如此不正经的么?

他便不该如此轻信在鬼市开青楼的鬼!

林枫话不会说,脑中倒是百转千回,直愣愣盯着师重琰,心道莫不是串通好的?

还没想完,师重琰不耐烦地问他:“你那是什么神情,在想什么?”

“我我我我我我……在在在在想……”大约是怕引火上身,林枫说话变得小心翼翼,“为什么我没事……”

“……废话。”师重琰热得烦躁,语气也更加不悦,“区区催情香,对本尊的身体怎可能有效?”

林枫犹豫:“可先前在画舫……”

师重琰打断他:“那不一样!”

热酒般煮开了的魔头脾气更暴躁,林枫不敢说话,也没敢问何处不一样。

此刻,似乎不是一个劲儿问问题的好时机。

“那怎么办啊……”手被抓着,林枫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小心询问,“要不,我……还是去帮你弄些水先。”

师重琰啧了声。

“本尊都这般了,你却跟我说弄些水?”他手上用力,歪唇笑问,“你怎么不说让本尊大冬天去泡个冷水澡呢?”

林枫不是很懂:“这、这样就可以吗?”

“可以啊。”师重琰哼笑,“而后你便可瞧着你这身子重病一场,指不定便一病不起,呜呼归天。”

“我也没……”林枫嘟囔,心想他也没这么弱吧。

师重琰头脑已然有些昏沉。

空气清冷,令他尚能保持理智,却真难受得紧。

“本尊这苦可也是替你受的。”他对林枫勾了勾手,“过来。”

即便光线昏暗,林枫也能看懂他眼中流淌的欲念,下意识一摇头。

不料师重琰倒是无所谓道:“那本尊便自己解决了。”

林枫一愣:“怎怎怎怎么解决?”

师重琰倚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你说呢?”

翌日。

鬼市无鸡鸣叫早,早晨外头亦是黑夜,瞧不出时辰。

屋中无光,半夜仍在劳累的人自是不会早醒,任窗户打开灌着冷风,床边纱幔一拉,兀自裹着暖被睡得香甜。

笃笃笃——

有人敲门,林枫神识未清地轻轻皱眉,含糊问:“谁啊……”

“是我,月桃!”门外声音欢快,“公子你们醒了吗?已经快午时啦,楼主他们都快启程啦,你们……”

林枫猛然清醒:“午时了?!”

门外一顿:“是啊,午时了。”

林枫下意识便撩开纱幔探头往外看,只看到窗外一片漆黑,这才记起自己身处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下一刻,才觉身上有些冷。

他怎么……光着胳膊?

猝然惊醒的大脑很是迟钝。

直到腰间横过一条胳膊,强硬地将他捞回被中裹好,一声音沉沉地不耐烦道:“别吵,再睡会儿……”

林枫僵在当场,脸很快烧得发晕。

不论愿与不愿,清醒后有些东西便悉数滚回脑中,刻成无法磨灭的印记。

昨夜空气如此刻一样冰凉,床幔之中恍若异世,谁与谁都一般火热。

他尚且记得,最先纱幔还是固在一旁未放下的。

屋中空旷,他心虚面薄,总觉余光所及空荡,似有眼在暗处瞧他。

师重琰很轻地笑了声,屈指轻勾,纱幔层层叠叠荡下,圈出一方无人窥探的天地。

师重琰与林枫说,既不愿他碰他的身子,自己来便是,这算不得什么。

夜间人总是糊涂,林枫稀里糊涂地便应了。

师重琰又笑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像最毒辣的蛊虫,一点点将林枫拉进魔渊。

一尘不染的白蝶,终究被毒蜘的网缚住了双翼。

帐中太烫,林枫实在烧得发晕,可能比遭了罪的师重琰还晕些。

清醒之后,心中满是罪恶感,闭着眼装死不说话。

却又不可否认,他并不讨厌。

门口月桃又在敲门喊话,师重琰语气不善:“别吵,晚点起。”

凶恶隔着门也传了出去,月桃静了瞬,弱声说:“好,那,那奴家先离开了。”

还晚,再晚直接续上午觉算了。

月桃腹诽着,默默下楼去与柳煦回报。

月桃一走,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林枫想装死,但意识过于清醒,把自己脸烧得滚热不说,还让耳畔呼吸与背后心跳声都无限放大。

林枫动了动手,试图去摸索自己的衣服。

“床下。”师重琰哼哼道。

“哦、哦……”腰上那手没有松开的意思,林枫应了声,也就没敢动。

隔了会儿,觉得太过安静尴尬,他没话找话:“你怎么知道?”

问完便悔得想找个木板缝钻进去。

师重琰笑了声:“本尊脱的当然知道。”

林枫不想活了。

再不想活,也得起床直面人生,不,魔生。

窸窸窣窣穿戴收拾,林枫始终未敢抬头去看师重琰,问什么便低着头应声,唯唯诺诺般。

师重琰忍不住笑:“你怎么跟个小媳妇似的?”

林枫羞怒地抬眼瞪他,师重琰笑容更甚:“别用本尊的脸做出这种被轻薄了的神情。”

本就是被轻薄了,林枫脸色愈发红透。

“都怪你的身体对那香太敏感。”师重琰再次推锅,“本尊本想自己解决,你又不肯,只能劳烦你了。”

“那你……”林枫噎了下,“那你后来……你……你又……动什么手?”

“怎么?”师重琰捏住他泛红的下巴尖,“本尊的身体,本尊还碰不得了?”

林枫拂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绊着椅子,索性便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冷静。

与魔头讲道理,可不就是对牛弹琴。

师重琰看了他眼:“小心茶有问题。”

林枫噗的一口喷出来,师重琰哈哈大笑。

林枫方知被耍,气鼓鼓地翻了个白眼,暗骂对方有病,甩门走了出去。

流月楼一早是歇业的,却也不安静,楼中女鬼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说笑,嗑瓜子聊趣闻。

几个女鬼围着月桃:“怎么样怎么样?”

“嘿嘿~”月桃嘴角咧开,笑得贱兮兮,“肯定有用,到现在还没起来呢,我跟你们说啊……”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

月桃忙噤声,众鬼皆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楼梯转角。

一片乌黑的衣角先落下,林枫携着不悦的气息拾级而下。

柳煦与方漠竟也还没走,坐于大堂中,像是在等他们。

分别有一女鬼站在身后为他们捏肩,瞧着自在得紧,闻声也都抬头看向二人。

见林枫和师重琰一前一后下来,柳煦抬眼便笑:“看上去,二位昨夜过得不错。”

语气听着便是瞧热闹的,眼神懂者自懂。

师重琰与他交换了然的目光,神清气爽道:“的确不错。”

林枫干笑,不自在地拢了拢衣领。

他方才出门前分明看过铜镜,应当瞧不出异样,此刻却觉得被这满屋子的鬼看穿了一切。

方漠淡淡扫过他们二人,显然明白了什么,又看向月桃。

月桃眼珠转了转,吐舌道:“我想起来,还有兰姬姐姐交代我的事没干,失陪啦!”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想赶紧溜之大吉的模样。

“不好意思。”月桃风风火火跑开,柳煦很不走心地说,“是我没管好,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没有。”师重琰心情甚佳。

有求于人,林枫也只能咬牙:“怎会。”

“那便走吧。”柳煦示意身后女鬼退下,起身道,“轿子已在门外候着了。”

“我都说了不必。”方漠跟着起身,往门外看了眼,“每次来回都那么大阵仗。”

柳煦只笑笑,揽过方漠便往外走。

本以为就是个代步的轿,林枫跟在后头出门,才知何为大阵仗

不知道的,以为是谁家迎亲,就差没排个长队敲锣打鼓。

但街上大大小小的鬼早已见怪不怪,自动让开条路来,在路边忙活自己的事。

柳煦扶着方漠上车,对林枫二人道:“不上来?”

轿中方漠道:“你弄得这般大张旗鼓,正常人都不好意思。”

柳煦想了想:“那你们只好跟在后头跑了。”

“怎会不好意思?”师重琰道,“柳楼主这作风,本尊也很是喜欢。”

他回头看向林枫:“你若喜欢,回落月山本尊也给你弄个。”

林枫扶额道:“……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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