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宇宙,世俗山海

作者:巫灵九司

“不过,你们俩这脸上同时挂了彩,还真是让人误会啊。”大家开始往帐篷外边走,时乌他们坐在帐篷口,俞笑拉着时乌的袖子小声道。

“……”时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八竿子打不着,又如此奇妙的“缘分”。

天还没有泛白,导演已经让练习生们开始预先演习。顾暻晞他们穿的是一套骑士装,五个男孩,四个女孩,穿着制服跳起舞来异常拉风。最后顾暻晞鲤鱼打挺而起,再空翻落地的时候,一圈的工作人员纷纷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时乌脸托着下巴,看的都入了神。

实在太帅太好看了……

李文叔抱着一堆小毯子走过来,调笑道:“乌乌,笑笑,小亮、大白,羡慕吗?”

四人疯狂点头。

“羡慕以后回去要加倍练习,等出道后这样的拍摄机会每天都有。”

俞笑、孙亮、莫许白纷纷点头。时乌打了个哈欠,关注点有点不同:“每天都要拍摄,那是不是每天都要三点起床呀?”

“就你这么懒,等当了大明星估计也是个懒大明星。”李文叔弹了一下她的小脑瓜,把小毯子分给他们,“一会儿休息的时候给他们披会,还有递点水喝,我们也不能白来是吧,要出点力。”

“那当然没问题的。”

“那你们分一下,一人照顾两到三个师兄师姐?”

于是四个小脑瓜凑到一起,很快分好了,孙亮和莫许白各照顾两个师兄,俞笑照顾三个师姐,时乌照顾顾暻晞和一个叫林琳的师姐。

那边的练习一直持续到日出的镜头拍摄完才歇息。四个小朋友见导演喊休息了,连忙拿着毯子和水冲上去。

“师姐,你披一下毯子。”时乌把一个红色的毯子递给林琳,又递了一个灰色的毯子给顾暻晞,“顾师兄,你也披一下。”

递完毯子,时乌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急急地上手去拧,谁知道手下一使劲,整个胳膊就开始疼,她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你怎么了?”林琳问道。

时乌连忙摇摇头,看了一眼李文叔,幸好他没往这个方向看:“没事没事。”她又要去拧瓶盖。

手里的矿泉水突然被抽走了,顾暻晞又把时乌另一个口袋里的矿泉水拿过来,扔给林琳:“我们自己会拧瓶盖。”

手里剩下的这瓶还残存了一些温度,想是她放在口袋里捂了半天,顾暻晞很轻松地拧掉瓶盖,喉结滚动,仰头喝了三分之一瓶。

顾暻晞个子长的快,才十五岁,便已经一米七八了,时乌还在一米六徘徊,比他低了一个头,现在站在他面前,视线刚好落到他滚动的喉结上。时乌莫名生出一种害羞的感觉,她扭过头去,假装在看海。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海面上波光粼粼,异常美丽。暖黄色的光落在时乌脸上,留下两小片扇形阴影。林琳到一边和其他女生聊天去了,时乌还站在顾暻晞面前,她两只手插在暖和的兜里,有些局促,一会儿看看海面,一会儿又看看顾暻晞。

顾暻晞把瓶盖拧好,递还给时乌,时乌乖乖巧巧地接过,把包装的塑料片揭掉了,有些得意笑道:“师兄,我把你的包装揭掉了,这样你的和林琳师姐的就不会弄混了。”

顾暻晞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小动物来形容时乌,小绵羊。安静的时候乖乖巧巧的,撒起欢儿来活蹦乱跳地。

他为这个合适的形容开心起来:“好。”

时乌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好情绪,忍不住将憋了好长时间的话讲了出来:“顾师兄,你跳舞真的好帅啊,bulingbuling地闪闪发光!”她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比划着闪闪发光的样子。

“是吗?”顾暻晞笑了笑,语气温柔道,“等你学会了,你也可以很帅。”

他裹着的毯子掩去了让人有距离感的制服,看起来亲和了许多。

拍摄又要开始了,时乌收了毯子和林琳顾暻晞说了好几声加油。

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拍摄了一整天,导演临时起意加了一场夜景,直到八点才结束。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的瘫在位子上。顾暻晞上车的时候,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了,他的视线落到最后一排。

时乌对上他的眼神,立马会意,往俞笑那边挤了挤,把靠窗的位置留给顾暻晞。

顾暻晞坐下来,带着一身的冷气,他穿的衣服很薄,一件白T,外面再加一件衬衫当外套,时乌看着都觉得冷。

由于天色太晚,李文叔让中巴司机把所有的小朋友都送回家,俞笑家离得近,早早地就下了车。时乌和俞笑说完再见,一回头,看见顾暻晞已经靠在车身上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呼吸很深,睡着的时候神色没有平时那么冰冷,像是邻家的大哥哥似的。

时乌把身上的粉色毛绒外套脱掉,盖到顾暻晞身上,也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顾暻晞是被李文叔叫醒的,周五和周六晚上都睡的很少,从深睡眠中醒来,整个人有些懵地看着身上的粉色外套。

“没想到乌乌那个小屁孩,心还挺细的。”李文叔笑道,“赶紧下车吧,回去好好睡,明天还要上课呢。”

***

许是昨天把外套让给顾暻晞了,时乌第二天声音哑的不行,她很清楚,这是重感冒的前兆,一到下课便去接一大杯热水,全部喝光光,祈求热水把病菌全部带走。

周二第一节早自习结束,时乌照例挤到班级前面去接水,她的感冒已经开始恶化了,鼻子也开始堵起来。董叶生拿着语文课本往外走,看到时乌脸上贴着创可贴,鼻子也通红的,恨铁不成钢地用书本去砸她的肩膀:“看你一天天的不是感冒就是摔了,你能让我省省心吗?”

时乌扯着公鸭似的嗓子投诉道:“老班,我已经够可怜的了,你竟然还笑话我。”

正说着,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时乌整个人僵了一下后连忙拍拍杯子弄出来很大的噪音。但……还是没逃过董叶生的耳朵,时乌抱着杯子嗷嗷叫地被董叶生扯到了办公室。

“把手机拿出来。”董叶生板着脸道。

时乌脸上陪着笑,拍了拍上衣口袋,示意什么也没有:“老班,你开什么玩笑呢,哪里有手机,我爸妈都没给我买手机。”

“是吗?”董叶生把手伸进她裤袋里,捏着手机的一角在她面前晃:“那这个手机估计是我的?”

时乌立马一副苦瓜脸:“老班,我就是上学下学的时候听听歌,真的没拿它干坏事。”

“那我怎么听到你课间和别人聊天?”

什么聊天,那是别人给她发消息好吗?她哪里跟别人聊天了?

“小时乌。”董叶生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正经学习的时间,可不要网恋了,要是让我抓到……”他指了指桌上的电话,很显然又是要叫家长。

“我错了还不行吗,下次不敢了。”时乌彻底败下阵来。

好在董叶生只是想敲打一下她,手机没有被没收,但时乌一个上午都没敢拿出来。一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想起来早上应该是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她打开手机,意外地看到是顾暻晞给她发来的。

顾。:你在几班?

啊……顾师兄找她她竟然隔了一整个上午还没回。时乌连忙告诉他自己在初二五班。她等了好一会儿,那边便再没了消息。

可能就是心血来潮问一下,也说不定是发错人了呢。时乌想。但她还是勤勤恳恳地把书桌重新收拾了一遍,一整个下午都坐得笔直。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外面竟飘起了小雨。

“苏楠楠,时乌,你们带伞了吗?”前桌的钱浩回头,趴在时乌的书堆上,一脸不怀好意地问她俩。

“没有,怎么了?”苏楠楠拍掉他的爪子,冷酷的回道。

“我带了两把!”钱浩献宝似的把两把伞拿出来炫耀。

时乌:“然后?”

“如果你把明天要交的英语试卷借给我抄一下,我就借你们一把。”钱浩眼睛转了一圈,“时乌,我觉得你今天下午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时乌眼睛往窗外瞟了一下,又收回来。

“嗯,就是很像个真正的好学生了。”

这句话让时乌很受用,她也就欣然接受了钱浩的提议,用英语试卷换了一把伞。但往往事出所料,放学之后,时乌和苏楠楠刚下楼梯,苏楠楠便突然肚子疼,要去上厕所。

“乌乌,你先回去吧,我可能要好长时间。”苏楠楠把伞递给时乌。

时乌重新把伞塞给她:“我不用,你先去厕所,我一会喊我爸爸来接我。”

腹中又是一阵绞痛,苏楠楠来不及跟时乌推来推去,胳膊夹着伞便往厕所跑去。

时乌站在走廊里,看着绵密的雨,诶声叹气,在叫不叫时爸的选择间纠结,或者还不如等一下苏楠楠。

正愁眉苦脸着,突然间人群中一个高高的身影逆行而来,顾暻晞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手提袋,即便是在大雨中,依旧打眼的很。时乌呆呆地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然后在自己面前站定。

顾暻晞还是站在雨中,时乌站在两层台阶上,高度刚好和他持平。

顾暻晞把手里的手提袋递了过来,时乌看了下,是那件粉色外套。

“没带伞吗?”顾暻晞问她。

时乌点点头,表情有些丧气。

“我送你回去吧。”顾暻晞的伞往他这边移了一些。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钱浩打过来的。

“时乌,苏楠楠让我送你,你站着别动,我已经到了,看见你了……”

“不用了,我走了。”时乌啪地挂掉了电话,猫着腰躲进了顾暻晞的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