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周末放假,席灏铖被小胖留下,球队练球到天黑才结束。
席灏铖饥肠辘辘,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远远看到邻居家灯火通明,只有他家漆黑一片。
打开门,屋里果然没人,就连餐桌上也是空空如也,冰冷的电饭锅里也没有蒸饭。
家人都不在家,还没来得及给他做饭。
席灏铖煮了点面条,才吃上一口,客厅的电话响了。
“喂,灏铖,今天家里没做饭,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做了作业早点睡觉,爸爸妈妈今天要晚点回家。”
电话是席卫国打来的。
席灏铖拿着听筒吃了口面条,吞下面条马上答道。
“我煮了面条,你们还在店里吗?”
他实在是太饿了,先吃了两口垫垫。
自从家里开了现在的小超市,父母经常很晚才回来,席灏铖已经习惯了不等父母回家。
席卫国如此说,席灏铖也没有多想。
“爸爸这里还有事,就先挂了,你一个人在家要注意安全,门窗都要锁好。”
席卫国挂了电话,席灏铖三两下吃完面条。
他吃饱了才察觉到不对劲。
为什么爷爷奶奶不在家,是父亲给他打电话。
席灏铖突然有些心神不宁,马上给席卫国打电话。
电话通了,他立刻询问。
“爸,爷爷奶奶了?”
电话那头沉默,席灏铖紧张。
“爸,你说话呀!爷爷奶奶了?他们去哪了?”
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席卫国的话如同晴天霹雳。
“灏铖,奶奶出车祸了,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在医院,你别担心,奶奶肯定会没事。”
咯噔一下,他的心好像掉在了地上。
席灏铖极力控制情绪,咬牙深呼吸。
“爸,我马上过去,我要和你们一起陪奶奶。”
他的心不受控制的低落、难过。
“不用,你在家做作…”
席卫国话没说完,席灏铖挂了电话,换上鞋冲出家。
————
在手术室外,席灏铖找到沉着脸的父母,和一脸悲痛的爷爷。
他悄悄走过去,在手术灯下看着长亮的手术灯,姜文英过来抱着他。
“别担心,奶奶会没事。”
公公给他们打电话,只说奶奶摔跤了。
他们赶来医院,有交警在,他们才知道奶奶出车祸了。
席卫国去过现场,地上还留有大片的血迹。
奶奶被小汽车撞飞又摔落在地,当场昏迷,被送来医院就进了手术室,已经进去5个小时了,情况不是很乐观。
大家都守在手术室外脸色铁青,姜文英不敢和爷爷、席卫国说话,她抱着席灏铖,母子俩靠在一起等在手术灯下。
“妈,奶奶情况怎样?医生怎么说?志刚哥在省城,这里的医生不行,我们可以请志刚哥帮忙联系省城的专家过来,你们不要担心钱,救奶奶要紧。”
席灏铖恨不得马上找最好的医生来,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只想奶奶还像之前那样硬朗。
“妈妈也不知道,不过奶奶肯定吉人自有天相。”
姜文英没有说实话,她不想席灏铖担心。
席灏铖很心急,他离开躲到安全通道给张志刚打电话。
“喂,我奶奶出车祸在做手术需要钱。还有,你认不认识医院领导或是专家?”
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席灏铖方寸大乱,他没有注意到身后。
姜文英不放心儿子,尾随着席灏铖跟过来。
她看到席灏铖拿出手机,听到席灏铖让人准备钱找医生,姜文英惊讶的捂住嘴巴,躲在旁边偷听。
“嗯,先准备二十万,我这边等医生出来了再联系你,谢谢你,张志刚。”
席灏铖收线,准备重回手术室外等着,转身就看到了姜文英。
他心跳加速,担心姜文英看到他打电话。
席灏铖连忙把最新款手机塞进裤兜里,故作镇定。
“妈,你怎么在这?”
小县城里有手机的人并不多,他们家也只有席卫国有,还是在席灏铖的强烈建议下前不久才买的。
光只是一个手机,就有露馅的可能,席灏铖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过来看看你,我们回去吧!”
姜文英什么都没说。
席灏铖以为她没有看到,松了口气。
“好,我们回去,妈,你别担心。”
————
手术从前一天下午做到第二天凌晨,肩胛骨骨折错位,头骨凹陷变形。
奶奶从手术室出来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已经过去一天了,她没有醒,也没有脱离危险。
席灏铖放学了来医院看奶奶,一直守在医院的姜文英拉他到一旁说悄悄话,
“灏铖,张志刚真能请到省城的专家过来吗?”
席灏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妈,你都听到了?”
他激动的都破音了。
事情发展成这个地步很糟糕。
“嗯,灏铖,张志刚能请到省城的专家过来给你奶奶看病吗?”
姜文英又重复了一遍。
奶奶出事多久,爷爷和席卫国就有多久没有合过眼。
姜文英不仅要担心奶奶,还要担心他们的身体。
“应该没问题,我再和志刚哥联系下。”
虽然已经被姜文英发现,席灏铖还是没办法当着母亲的面打电话。
他躲进了男厕所和张志刚通话。
姜文英眼巴巴的等在厕所外,心急的来回走。
席灏铖出来,看着姜文英点头。
张志刚已经联系好了骨科和脑外科的专家,今晚晚点就能到。
为这事张志刚花了不少钱,席灏铖眼睛都没眨一下,绷着脸不见轻松。
姜文英却是松了口气,赶紧去安慰那两位眼睛赤红的男人。
“卫国,张志刚帮我们请了省城的专家,他们晚点就来了,你和爸都歇一会,一会儿我们还要见省城专家。”
席卫国听到十分激动,抓着姜文英的胳膊焦急询问。
“他们什么时候到?你是什么时候找上张志刚的?”
席卫国拍自己头,懊恼没早点想到托张志刚找省城专家,耽搁了这么久。
姜文英看了眼席灏铖,替儿子一一回答席卫国。
“他们晚点到,妈在手术室时我和张志刚说过这件事。”
婆婆现在这样,她没心思追究席灏铖的事,帮了席灏铖的大忙。
“是吗?谢谢你文英。”
席卫国欣喜的抱着姜文英,情感释放,感激。
姜文英透过席卫国看着席灏铖。
席灏铖低着头逃避,如芒在背。
————
晚上省城专家来了,奶奶的主治医生连夜齐聚一堂。
经过研究讨论,奶奶脑部神经被压迫,需要动手术才会清醒。
开脑的风险太大,省城专家也只有五成把握。
全家陷入低迷,爷爷和父亲下不定主意。
但不手术,奶奶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卫国,算了,我们不做了,说不定你妈明天就醒了。”
手术费,重症监护室的费用,请专家会诊的费用。
只是几天时间就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万一手术失败了…
爷爷不敢想,不同意做手术。
“爸,您别担心钱,钱没了可以去借,实在不行我们家还有个小超市,就算是花再多的钱我们也要把妈治好。”
席卫国咬牙,内心坚定。
他最担心的不是钱,是那只有五成的把握。
“爸,卫国,钱的事你们别担心,张志刚答应借我们钱,就是妈…”
那通电话里提到的二十万,席灏铖已经让张志刚汇到了姜文英的户头上。
姜文英也不担心钱,她担心的是手术。
但身为儿媳妇,做不做都轮不到她来说。
姜文英担心的看着席灏铖,希望儿子能说句话。
席灏铖接收到母亲的意思,会心的点头。
“爷爷,爸,我要奶奶醒过来。”
他主张做手术。
神经被压迫,除非有奇迹,不做手术是解决不了问题。
“灏铖,上学去,奶奶这里有我们。”
他一张嘴就被席卫国赶,席灏铖哀怨的望着姜文英。
母子俩互助,姜文英出手。
“卫国,灏铖是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就让灏铖留在这。”
专家和钱都是儿子找来的,在公公和老公都乱了阵脚的当下,姜文英把席灏铖当成主心骨。
这种时候儿子不能离开。
“文英,灏铖在这又能做什么?他明年就要升初中…”
席卫国板着脸,不满姜文英为儿子说话。
姜文英也不满他,打断他的话。
“卫国,你和爸轮流休息会儿,我和灏铖回去了,一会儿给你们送饭来。”
婆婆的事反正他们母子是插不上话,姜文英领着席灏铖走了。
路过学校时,姜文英把席灏铖送进了学校,还要送他进班级。
“妈,课本上的知识我都会了,我要去医院守着奶奶。”
奶奶那样,他实在是没心情上课,不想上学。
“你手机号多少?有情况我会用你爸手机给你打电话。”
席灏铖脸白了几分。
姜文英这话说的太透亮,让席灏铖想钻地缝逃。
在姜文英的注视下他无处可逃,硬着头皮弱弱的说道。
“我写给你,妈,你会告诉爸吗?”
钱、专家、手机,这些母亲都知道了,他的事要瞒不住了。
席灏铖眉头紧锁,愁眉苦脸。
“别皱眉了,你还怕你爸知道吗?”
他们儿子做了那么多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子胆子是大到了她不敢想。
而且儿子到底还有多少事他们不知道,姜文英也不敢想象。
联想到曾经被儿子藏起的那些书,姜文英懊恼。
很可能是他们误会儿子,还阻碍儿子了。
“妈…”
符水那次席灏铖还心有余悸,担心父母把他当成怪物,欲言又止。
“好啦!你的事再说,现在奶奶的病最重要。还有,你的学习也很重要,不要仗着自己聪明就不把学习当回事,别让你爸担心。”
现在家里一团糟,姜文英把这事先压着,想以后再说。
她要担心婆婆,又要想着儿子。
姜文英眼底有掩饰不住的疲倦,席灏铖心疼抱了抱她。
“妈,我知道,你们不用为我操心,我会劝爷爷和爸同意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