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小妹的脸蛋瞬间一个爆红。
不仅没认出来这是老板还把老板拦在她的办公室外大声呵斥,她这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但是面前年轻的女孩却没有生气，依旧笑得很和善,伸手结果她手上的水杯，轻声道：“谢谢。”然后径自朝徐琦走去。
前台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人家把台阶抵到了自己脚下,赶紧理理头发低着头回到了前台,连搁在一旁的另一杯水都没管。
柯雪捧着水杯抿了一口：“你干嘛去了？”
徐琦笑了笑：“今天来面试的还有个老熟人。”她往二人身后看了眼,努努嘴,“喏,来了。”
柯雪探出脑袋,才看清来人的模样。
很白，身量很高，眉目俊秀温润,非常符合现下娱乐圈对男明星的审美,只不过瞧着有几分眼熟。
“学妹？好久不见。”
声音倒也清朗。
她这才记起来,原来是学校里直系的学长,她以前帮室友拍过一个短篇,作配充场,男主角就是他，不过二人在片场也没有什么交流,所以她没留太深的印象。
不过好歹是前后辈的关系,于是柯雪也弯了眸子，道：“学长好。”
只是她分明记得，这位学长在学校时就算风云人物,还演过一两部网剧，小有名气，不该还没签公司啊。
正当她疑惑时，他三步做两步走到二人面前：“在楼下碰见徐琦就多聊了两句，没想到今天你也在。”
徐琦：“我俩是同班同学。”
“…哦。”她点头——那怪不得。
又听徐琦笑道：“听说之前柯雪还是你组里的小演员，要你发工资，没想到吧，当初不抓住机会套近乎，现在反而要到学妹手底下谋生活。”
那男生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温和地笑着：“毕竟柯雪比我厉害的多。”
然后又朝她打趣道：“往后可要多两位老板担待了。”
柯雪听他话里的意思，便知道徐琦已经跟他谈好了大概。倒也不错，这位学长的演技还算不错，模样上程，还有粉丝基础，签下来，凭徐琦的手段不愁红不起来。
于是也笑道：“我就是挂个名，算不上老板，都是在徐老师的手底下讨生活的，咱们算同事。”
三人寒暄了几句，气氛逐渐热络起来，这学长想来也是个自来熟，看到她内衬T恤上的战队logo，好奇地问道：“说起来，学妹真的不打算再回演艺圈了？”
柯雪一愣，笑容瞬间变得疏离几分。
“暂时没有考虑太多。”然后就不愿多说其他。
圈内人大多都会察言观色，他察觉到柯雪抵触的情绪，便也没有追问，只是轻描淡写道：“我年前看过学妹的戏，实在有天赋，现在看不到了，觉得有些可惜。”
徐琦察觉到二人之间冷淡下的气氛，便打了个圆场：“阿雪的规划一向是我帮她做的，她很信任我。”又看着她假意嗔道：“你也是，自己的事情不知道操心，哪天给我卖了都不知道。”
柯雪赶紧抱住她的胳膊：“谁叫学姐厉害嘛。”
这才把话题囫囵过去。
这时，身后的会客室突然被推开了，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笑，你在干嘛？”
——糟，把她家队长忘了！
幸好徐琦是认识路向明的，踩着高跟落落大方地到了男人面前，伸出手：“之前一直没有正式见过面，我叫徐琦，是柯雪的经纪人，她在俱乐部劳各位费心了。”
他的目光却朝柯雪这边扫过来，把她看得一阵战栗，平白心虚，生怕队长胡闹不给她学姐面子。
但下一秒他便缓缓勾起唇角，轻轻回握徐琦的手，然后立刻放开，并未失分寸。
“路向明，她现在的队长。”
柯雪小跑到他身边，低声道：“你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他看着身旁女孩白嫩的脸以及水润的眸子，倒也不好生气了，只是说：“你看看自己出来多久了，这是一会儿？我还不是怕你在自己公司迷路了吗，小没良心的。”
说完便伸出手捏着她的脸乱揉了一通。
柯雪一巴掌把他的手打开，翻了个白眼：“你说话怎么净跟放屁一样。”
却又立刻被他捏住嘴巴，没好气地教训道：“女孩子家家的，怎么成天乱讲话。”
柯雪睁开他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见还有外人在就没跟他顶起来，斜着眼睛觑他，却发现自家队长笑得如沐春风，目光直直地朝着被晾在一旁的学长去了，一副温润无害的样子。
“这位…你不跟我介绍一下？”
柯雪刚想开口，却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记得这位学长的名姓，方才聊天时他也没有自我介绍，顿时尴尬起来。
总不能…现在问吧。
只好梗着脖子嘴硬道：“我们公司的人，干嘛非给你介绍啊？”
一边又朝徐琦使眼色。
路向明听了她的话，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他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这位青年。
一张白皙面皮，眉眼柔和，似乎天生就是一张笑脸，一瞧就很讨女孩儿喜欢。
他瞥了身旁的柯雪一眼，心中纳闷——她喜欢这样的？
什么眼神，长得还不如池柯呢。
某位队长纳闷地如是想。
一旁的学长被无辜地扫视一遭，莫名觉得头皮发麻，好在徐琦懂眼色，拉着他到了路向明面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许瑾。”
许学长只觉得面前的男人面色不善，眼神跟刀子似的。
可是碍着徐琦的面子又不得不伸出手：“你好。”
路向明没动，皱着眉头像打量俱乐部青训营小孩儿似的打量他。
柯雪赶紧伸手掐了一把他腰上的肉，眼神威胁：握啊。
路向明：小崽子真是能耐了，连我都敢威胁。
可也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简单认识之后，两个女生也看出了他们之间不对付，便各自打了个圆场，开始了今天早上的面试。
简单跟几个年轻人聊了聊他们的履历，大多是有演出经验，但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容貌在一般水平线上，可惜没有太大的记忆点，柯雪出了两道即兴表演的题目，也都表演得不功不过。
折腾了大半天，最后一个入眼的都没挑出来，委实叫人气馁。
徐琦让最后一个面试的回去等消息，人一离开瞬间瘫在了椅子上。
“这来的都什么人啊。”
柯雪只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好苗子都去大公司了，咱们工作室才起步，这也没办法。”
说着又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圈内的一些见闻，徐琦实在好强，她怕自家学姐急功近利反而惹了麻烦，又道：“慢慢来，该有的都会有的，我看许学长是可造之材。”
徐琦却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怪你，你比赛什么时候打完，快点给我滚回来拍戏赚钱。”
这当然是她的玩笑话，可是还是让柯雪默默记在了心里，但面色却不变，只是打趣道：“合着我就是个工具人？”
徐琦耷拉着眼皮白了她一眼：“我只恨自己不是周扒皮。”
说完后话头一转：“诶，我听说你那对头最近又出了一桩丑闻。”
“嗯？”
“他现在剧组里有人匿名爆他轧戏，以前黑料还没到媒体手上就压下去了，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帖盖了几千楼了也没人管，粉丝忙得焦头烂额。”
说到这里，徐琦突然凑近过来，压低声音道：“上回我听朋友说他得罪了巡音高层还有些不信，这下看来是真的。”
柯雪好奇道：“他现在不是巡音新一代头牌吗，这种宝贝疙瘩摇钱树都舍得整啊？”
徐琦却讳莫如深地摇摇头。
“你真不算圈内人，他夏一冬算什么很上台面的东西，巡音也就是近来年才转型捧新人，你也不想想，之前他们的头牌都是什么人物，唐笙，冯菱诗，视后影后一大把，稀罕他这个流水线市场产品。”
她叹了口气，抓起自己的手机送到柯雪面前。
“就单说这位，他不息影，能有夏一冬什么事？”
柯雪定睛一看，却是那位年少成名的影帝沉砚，在圈内素来以美貌著称，红透半边天那会儿，内娱饭圈中只有三种人——沉砚的粉丝，沉砚的未来的粉丝，和其他人。
不过他已经在前年宣布息影，引发饭圈地震以及再次搞崩微博后便彻底在人们的视野当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各路狗仔、媒体发了疯地想要挖他的料却什么也挖不出来，他的粉丝们从不可置信到无可奈何，最后只说——神仙下凡辛苦，历劫完毕归位了。
然后纷纷发博宣布退圈，爬墙转粉的万中无一。
毕竟在内娱搞过这位，旁的人确实无法再入眼。
柯雪还不知道自家学姐竟然也是这位的粉丝。
徐琦笑了笑：“怎么，也被我爱豆的美貌震惊了？”然后立刻把手机一收，得意洋洋地说：“不给你看。”
柯雪这才明白过来徐琦对夏一冬没有来源的鄙夷到底从何而来。
“巡音捧得出来一个夏一冬，就捧得出来下一个夏一冬，捧得出无数个夏一冬，他当初非要跟你作对，拿自己的个人形象开玩笑，就得想到有这一天。”徐琦冷笑道。
现在这个市场，想要红还有什么难，只用拿出五分诚意与一张好脸，再用资本堆砌，造一个讨喜人设，完美爱豆形象立刻跃然纸上。
银幕前，他们万众追捧，可是身上却有剪不断的线，不过一群光鲜的提线木偶，资本在一日，便不可凭自己的好恶行事，只能套着僵硬的壳子，做那个最适合展现给粉丝们看的“自己”。
各圈资本看到了内娱市场的发展前景，纷纷伸手，现在的娱乐圈可不就是一出你方唱罢我来合的荒诞剧吗。
柯雪突然庆幸了起来。
幸好…
幸好自己被聚光灯赶了下来，没有成为被迫那幕剧中的一员。
*
中午和徐琦一同吃了顿饭后，柯雪便和路向明一起告辞了。
徐琦伸手抱了抱她，温声道：“好好打，我相信你。”
“…嗯。”
大约是后来与学姐聊到的话题有些沉重，回去恶路上，柯雪看着窗外心情也有些烦闷。
她不是没有考虑退役后继续闯荡娱乐圈的可能性，只是现在的演艺圈实在太过复杂。
她只是喜欢演戏罢了，不愿意经营、钻研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也很怕自己不像粉丝所想像的那样，会让他们失望。
她不是沉砚，有惊艳了世人的容颜与才华，让他们足以忘却自己其余的缺点；也不是夏一冬，愿意为了前程不择手段，费尽心机对付对家，向着资本曲意逢迎。
她到底适合娱乐圈吗？
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吧。
这也许也是赛场最吸引她的地方。
无所顾忌，无所顾虑。
高楼大厦化成虚影飞快倒退，她看着其中一栋上庞大的LED屏——上面播放着秋笑阳的广告代言，而这个代言上个月还是其他人的，不过出了一桩似是而非的丑闻，便被代言方抛弃了。
她曾经也是被“抛弃”的一员，偏偏被《千秋》一把拽回了聚光灯下。
车内过于诡异的寂静让路向明感到不适，他侧过头，看到了柯雪沉静的侧脸，清润的眸子掩在鸦羽一般的长睫下，光影斑驳，看不清颜色。
柯雪靠着窗口，看着自己在车窗上的倒影若有所思。
突然头皮再次一紧，扯得她疼得一个激灵。
“路向明——你干嘛！”
却听见他含混的声音。
“今儿那个新人…你签的？”
她想，徐琦签的不就等于她签的吗，于是点了点头：“怎么了。”
“签来演戏的？”
“嗯，不然呢。”
一看他的侧脸，下颔线紧绷，一点笑意也无。
语调也酸溜溜的。
“你眼神真的不好，身板跟纸糊的似的，队长看，他就只适合演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路队其实并不想嘴臭学长。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安慰阿笑罢了，望周知。
所以他到底想不想嘴臭学长呢我也不知道。
啊对了！昨天我主队夺冠了！（因为他们秋决菜得我心灰意冷甚至没有关注冬冠动向今天一看以为自己在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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