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海棠知道自己并没有像陆易一样爱着这个自己开创的公司,她投入的感情远没有陆易那么深,他们的体感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同的。
‘飞天公司’是陆易安身立命的资本,是他为之奋斗的事业,是他商业王国的理想起点。而对海棠来说它就是创造财富的工具,没有了就回头再重新建立一个,很现实。
公司真的走到绝路了吗?不见得。
如果想挽救‘飞天公司’海棠可以走两条路,一条就是去找章励,去求他高抬贵手,然后付出他想要的代价;另一条就是远走高飞,走得远远的消失在章励找不到的地方,期望没了她对方可以放过陆易。
然而两条她都不想选,她爱自己胜过世上的所有,说她自私也好冷血也好,她不想勉强自己。
只要还能活在世上呼吸空气,能有地方住,能有口饭吃,不到最后绝境没有什么能值得她低头屈服的!
钱没了可以再赚,物质贫乏也无所谓,她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活着!唯一抱歉的是,她这样的态度只能代表自己的,陆易不是她,却最终被自己连累。
然而哪怕是抱歉,对‘飞天公司’的困境海棠依然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只是会陪着它一起走到尽头。
但是心里还是觉得伤感,会惆怅,会愤怒!
电话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海棠的沉思,她伸手接起来,里面是前台人员紧张地话语:“海棠小姐,那个宿先生等不及了一定要见你,非要冲上来,怎么办?”
海棠讽刺地勾了下唇,还真是没有耐心,不是说多久都要等下去吗?
看了眼钟表,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难怪着急了?
“我不想见他,”她的眼中闪过厌烦,“让他走吧,不走的话就叫人赶走。”
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为什么有些人非要不长眼往前蹦跶,让她更不高兴呢?
海棠正要挂掉电话,对方传来一阵争执,然后宿海生气急败坏地声音传了过来:“宿海棠,我是你父亲,你竟然叫人赶我走?”显然宿海生抢了前台人员的电话。
“父亲?那是什么东西?”海棠轻哼了一声,“早就不是了。”
“不孝女?”宿海生气得咬牙,忍气吞声道,“我们见一面,我有话跟你说。”为了大局他忍,等见着人再说。
“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听不懂吗?别来惹我了。”海棠冷冷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气死我了,死丫头,我是你老子!”宿海生完全忘了风度地对着电话大吼,觉得血压都升高了。从来没见过这样难搞死倔的孩子,这哪里是亲生骨肉,就是仇人啊仇人!
前台人员抢回电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好走不送,没听说不见吗?你再捣乱我就叫保安了。”
方婉敏也觉得丢脸,她拉了拉丈夫道:“海生我们走吧,她不想见我们就算了!”
“都怪你,你看你生出个什么玩意?”宿海生骂了一句,跺了跺脚终于还是不甘心的离开。
“海生,海生!”方婉敏叫着头也不回的丈夫名字,忙追了上去。
前台人员耸了耸肩,海棠小姐的父母还真是奇怪,还有海棠小姐对待这对夫妻的态度也是,说是父女还真叫人不敢相信!
整理好东西抬起头,前台吓了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站了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你好,你有什么事?”前台敬业地询问。
女孩就是宿青叶了,等宿海生夫妻一离开家,她就偷偷跟了上来。宿海生在里面呆了多久,她就在外面等了多久,直到宿海生夫妻气急败坏地离开。
“刚才的那两人他们是来找谁?是宿海棠?”宿青叶求证。
“你怎么知道?”前台惊讶地问,“你也是来找海棠小姐的?”
“海棠果然在这!”宿青叶似笑非笑地抬眼看了下那写着‘飞天公司’的招牌,“不必了,我想她不会想见我的。”
明明看到陆易倒霉该高兴的,更值得喜悦的是海棠还蠢得和对方绑在一起,竟然还呆在对方的公司不动弹,难道就不怕章励误会生气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宿青叶就是高兴不起来,是因为宿海生夫妻瞒着自己来和海棠见面吗,还是因为始终隐在背后的章励?宿青叶总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令人踌躇不安。
不甘的咬了咬牙,宿青叶举步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前台不由嘀咕:“今天的怪人还真是多。”
楼上的办公室内,电话又一次‘叮铃铃’的响起,海棠的神情更冷,尽量忍住脾气接起来:“又是什么事,我不是说过不见了吗?”
低低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海棠顿时静默下来,章励道:“海棠。”含着若有似无地亲昵。
海棠身子动了动,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嘟’的一声,听着对面电话挂断的声音,章励不由笑了!
摸了摸下巴,他锲而不舍地重新拨了电话。
“海棠,……”两个字才刚刚出口,对面再次挂了电话。
章励挑了挑眉,没有放弃地再次拨通电话。
“喂,…..”这次才说了一个字,似乎是确定了他的身份,电话再次被无情地挂断。
章励慢条斯理地又一次拨通电话,等着对方接起,然后没有意外的再次被挂掉。
就像是找着了一个有趣的游戏,章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耐心地重复拨打电话的行为。
电话那一头,海棠根本懒得理会章励这个麻烦的根源,到了这个地步连跟对方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她边想着事情,边几乎是无意识的提一下电话,再放下,机械地动作着。等过了会反应过来,海棠皱了下眉,将话筒拿起来放到一边。很好,这下世界安静了!
不过很快,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探进一个头报告:“有一位自称是‘海晟集团’章励的章先生打电话来,说你办公室的电话坏掉了,问要不要他亲自带人过来修?”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海棠的神情更冷了。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海棠打发他。
恢复了平静的办公室有一瞬的凝滞,海棠冷冷地盯着电话看了半天,终于走过去将它放回原位。
果然,不一会那熟悉的铃声又响了起来。
海棠就这么盯着看了许久,才伸手去拿。
“喂,海棠!”男人一点也听不出不高兴,悠扬低沉的嗓音带着喜悦,“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海棠半垂了眼,就这么懒懒地听着,没有一丝的回应。
章励也不介意,继续接下去说道:“我在J市的事情办完了,明天就要回去了,是不是很意外?我们很快又能见面了。”
那可真是倒霉,海棠揉揉了眉心,觉得脑袋都木木的了。
“想要什么礼物吗?你喜欢什么,珠宝,还是裙子,化妆品?”章励一个人自得其乐地说得开心,“要不然我每样都带一点,你喜欢什么就挑?”
“喂,海棠,你在听吗?海棠你还在吗?”男人似乎笃定了她就在旁边,虽然是追问的语气但海棠却听出了几分故意,像是在逗弄。
“章励,你到底想怎么样?”海棠慢吞吞地问。
电话那头男人凝滞了一会,章励的神情浮现几丝复杂,舔了舔唇痞痞地道:“你不知道吗?我在追你呀!”
“我想我已经拒绝了。”她面无表情地道。
“那一定是我的诚意还不够,我希望接下来的一切你能喜欢,然后再重新考虑给我答案!”男人眯眼。
“仗势欺人,倚强凌弱的诚意?那我是真的见识到了。”海棠启唇,“章励,我看不起你。”
哪怕海棠自诩不是一个光明磊落正义十足的人,但无可否认践行君子行径的人更值得人钦佩敬仰,同样心思阴暗的人并不表示就会喜欢别人的暗黑一面。
时间一瞬间静止,对面的冷气似乎通过电话线传了过来,良久章励冷冷地笑了:“是吗?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呢!你好像很生气,因为这间公司,还是为了那个陆易?”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海棠静默,跟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疯子能说什么呢?有时候不是她不作为,而是真的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没有碾压对方的实力,任何叫嚣争执的言论不过是一场无谓的空话,还不如省省口水。
“你为什么不开口,是不是被我说中了?”章励神情变得焦躁,更有说不出的一种嫉妒,“你又是在为谁抱不平?还是那个陆易?”声音变得危险。
海棠忍耐地闭了下眼睛,打断他:“不要牵连无辜的人,如果你做人做事有底线的话。没人该为你的喜怒哀乐买单,他们做错了什么,要承担本不该他们承担的?”
“我告诉你很简单,因为我乐意。如果你不想看到的话,你可以来阻止我,”章励压下脾气,低沉的嗓音含了诱哄,“我会非常乐意听命的。”
危险的足以令人迷失的情话,海棠却听得一阵反胃,她任性地将话筒丢了出去,任它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犹不甘心,她发泄地上前踩了几脚。为什么世上会有这么讨厌的人,为什么非要来惹她,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不高兴?可恶的家伙。
作者有话要说:海棠清冷的外表下是偏激的性子,当用冷漠干不过对方时,她就暴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