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不上学到处闲晃做什么?”陈大给苏喃星两姐弟一人买了一霜淇淋后,三人便坐在人一甜品摊贩的座位上,一面歇脚一面闲聊。

说着到这儿陈大掏了香烟,叼在嘴里正准备摸火柴点燃,但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抬眼看了看面前两个小的。

偏偏陈大抬眼瞅的时候,才发现苏喃星和苏喜阳也各自拿了手上霜淇淋,睁着同款圆圆眼看着自己。

这种好像面前蹲了两只小动物,懵懂无辜的样子,便让陈大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反手就将香烟夹在耳朵上了。

完事后觉得嘴里淡得不得了,扭头就冲小摊贩喊,“老板,来碗酒酿丸子。”

“好嘞。”小摊贩笑着应声,手脚马麻溜的舀了一碗送上来。

“我前两天不小心扭伤了脚,跟学校请了假,喜阳今天原本就不上学。”苏喃星规规矩矩的回答,“刚好有空嘛,我给白公馆送了东西后,就顺便想着给小姑也送去。”

陈大三十几岁,和大姑同龄。以前年轻的时候便是小东门的巡警,每天早晚晃悠,不熟也熟了。

苏喜阳小时候乱跑差点被叫花子抱走,便是陈大看见救下的。

救了老苏家的宝贝疙瘩,不仅仅是奶奶苏陈氏,而是苏家上下都很感激他。

有了这层关系后陈大便和苏家走得更近了,后来这一来二去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小姑苏秋涟好上了。

可惜两人纠纠缠缠这么几年,到现在都没个结果,让苏喃星都有些闹不明白两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大人的事”嘛,一般打发她这种小孩,便是一句利落的“小孩子少管”便解决了。

“哦,你又给白大小姐做了东西啊。”陈大一听苏喃星这样一说,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说到“白大小姐”的时候也跟着撇了下嘴。

他早两年前就调到市中区,负责这里的巡视了。不仅仅是经常听小姑苏秋涟时不时说起这个欺负她乖侄女儿的刁蛮白大小姐,自己也经常会遇见气焰嚣张的白大公子白荣华。

两兄妹一个德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你那表姐不是和你一个学校吗?怎么不叫她帮你直接拿给白大小姐啊?”陈大像是突然想起似的开口。

苏喃星听了笑着回答,“未来小姑父,你也说的是‘你那表姐’啦。”

赵莲儿和钱盼盼的德行,大概家里也就只有苏陈氏觉得好了吧。

苏喃星也不是没有这个想法,可这个念头刚想起便被她自己立刻打消了。

从小到大,这个钱盼盼就一直是以她不高兴为快乐为准则的。让她帮忙送,偷偷藏起来不给白衣静还算是小事。万一钱盼盼更鬼一点,把这些小东西做点儿手脚。到时候有问题还不是她自己吃亏吗?

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明明知道钱盼盼和她娘一样是小人,那又怎么可能将东西从她手上过呢?

苏喃星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傻。

她这话一出口陈大立刻便明白意思,笑着伸手指着她,一点一点的。好像在说“你这个鬼丫头”一样。

苏喃星冲他眯眼笑,嘻嘻嘻的样子刚好附和陈大心目中鬼丫头的模样。

“行了,东西给我吧,我给你们小姑带回去。”陈大翘着二郎腿,伸手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又冲两个小的说,“你们两吃了东西就坐黄包车回去,别到处瞎晃。”

顿了顿又说,“这几年街面上有点儿乱,到时候你们两个要在我眼皮子下面丢了。你们小姑能打断我的腿。”

陈大这自嘲的话不仅逗笑了苏喃星和苏喜阳,就连在一边擦拭桌子的小摊贩也跟着小了起来。

“未来小姑父,是出什么事了吗?”笑完后,苏喃星顿了顿开口。有些好奇。

“也没什么,就是最近几个小姑娘遇到了些不太好的事。”陈大说得含糊,“这人现在还没抓到呢。”

说到这儿后突然挥了挥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哎呀你个小姑娘家家的不用知道那么多。总之等会儿把东西给我,你两赶紧回去就完事了。”

苏喃星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虽然陈大说得含糊,但该懂的还是懂。便恍然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喜阳在旁边见了,也学着苏喃星的样子跟着恍然点头,还不忘发出“哦~~”的声音。

弄得陈大这个在街上混了多年,什么人没见过的老油条反而有些羞涩了起来,指着苏喃星两姐弟,没好气的开口,“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在这儿装什么恍然大悟呢。”

真是气死他这个未来姑父了。

苏喃星听了到没辩驳什么,只是默默的斜眼陈大,用一种“您说是就说吧”的眼神。

看得陈大又忍不住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一次开带颜色玩笑的时候,没留意苏喃星在身边?

不然……眼前这小姑娘怎么用这种……“自己人”的神情瞅自己?

惨了。要是被苏秋涟知道,那他就不是断一条狗腿了。

吊儿郎当的老油条陈大默默抹汗。

好在苏喃星没有太为难自家未来小姑父。和苏喜阳吃完他请的霜淇淋后,便将东西转交给他,又叮嘱了陈大和小姑一起回来吃饭后,便坐黄包车离开。

直到乘着两人的黄包车至眼前消失,陈大才从耳朵上将香烟拿下来重新叼进嘴里,迫不及待的点上。

等微眯着眼缓缓呼出口白烟后,这才摇摇头叼着香烟哼着小曲儿,手上却拿着小碎花包着的小礼物,晃悠晃悠的往苏秋涟的小公寓走,路上还花一铜元买了朵黄玫瑰,歪带着帽子,一摇一摆的走在路上不像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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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苏喃星的摩登发箍打底,所以回学校时白衣静早就消气,甚至头上还带着苏喃星做的发箍,很有几分属于少女的自得。

等听苏喃星说那天她因为其他几人说黄包车坐不下,所以只好走路超近道不小心撞见宋薄黎,这才吓得扭伤脚后。更是转移了最后一点对苏喃星的抱怨,眉毛一竖便将怒气全转到宋薄黎身上去了。

“哼,我就说你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遇到他了啊。怪不得呢。”

苏喃星附和点头,心里则偷偷的给宋薄黎道歉。

“哎呀苏同学,你怎么不早说啊。”几个跟班在旁边听了,一副“大家都是好同学”的样子开口,“早说了我们就去你家看看你了。”

这话说完旁边几人也附和,并看向钱盼盼,抱怨,“盼盼你也是,怎么都没听你说呢?”

钱盼盼听了扭头看向几人,又转眼看见白衣静脸上如出一辙的不满,顿时觉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没说吗?这三天她们几个私底下不仅把苏喃星扭伤脚的事翻来覆去嘲了多少遍,甚至还时不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在白衣静面前上上眼药。怎么现在就变成她没说出“真相”了?!

想到这里钱盼盼立刻扭头看向那天率先出口不让苏喃星上车的同伴,微瞪着她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推卸责任,还是希望对方替自己说句话。

毕竟真要论起来,会有现在的事都是她挑起的。

对方自然明白钱盼盼眼神视线的意思,在众人视线下快速来回后赶紧强笑撇清关系,“盼盼你看我干嘛,不是你自己说你太胖了做不了的嘛。”顿了顿还嘟嘟嚷嚷的补充,“也不知道是谁赶苏同学去另外再坐一辆车的。”

钱盼盼听了忍不住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好像完全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倒打一耙一样。

苏喃星对于现在这群人推卸责任咬来咬去的样子,根本没兴趣装大度。她只是站在一边但笑不语的看着而已。

两三年的时间早就让她明白这群人是什么德行了,就算这次替人说了好话,下次该上你眼药、坑你的时候也不见得会少。

并不值得她以德报怨。

又过了几天后,苏喃星趁没上学的空档,在家做一些样式好看新颖的头花,然后交给李小柳让她和苏年商量,要不要请几个绣娘跟着多做一些,放在成衣店卖。

现在已是酷暑,大热的天她也懒得出门到处跑。所以即便是没上学的假期,也不想外出。

倒是苏喜阳依旧像个小青蛙一样活蹦乱跳,书包一扔就和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撒欢了。

说来也奇怪,她这个糟心弟弟竟然还停受欢迎,大家都喜欢和他一起玩儿。俨然一副小东门孩子王的架势。

苏喃星正用粗毛衣勾朵立体红玫瑰,打算做成胸针,或者别在样式简单的帽子上做装饰也行。正收尾便听苏喜阳的声音大老远的传来。

喊着“姐——!姐——!”一路跑进。

苏喃星放下手上东西,刚从桌上茶壶倒了杯凉茶到茶碗里,苏喜阳便冲了进来。带着一身热气扑到桌边,一副迫不及待要和苏喃星分享小秘密的神秘模样,“姐姐!我告诉你一个大新闻!”

苏喃星将茶碗推到他面前,“先喘匀气,喝了茶慢慢说。”

“哦。”苏喜阳朝乖的点点头,坐上椅子后双手捧着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又乖巧的将茶碗重新放回茶盘里后,才又恢复刚才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姐姐,大新闻!”

“说吧。”苏喃星将针线收好,好整以暇的抬眸看向苏喜阳,“是你小伙伴家的小羊出生了,还是那家抱了一只小狗、小猫回来?要么就是捡了钱?”

“哎呀姐姐,真的是大新闻啊!”苏喜阳气得想双手拍桌以示生气了。

睁着和苏喃星如出一辙的圆圆眼,大声说,“上次那个害你扭伤脚的大少爷,被人关在笼子里啦!”

宋薄黎?

苏喃星一愣,重新移眸看向弟弟。

同时那个一直困扰她的模糊记忆,终于在此时消散了薄雾,让她恍然为什么会觉得宋薄黎有些熟悉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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