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下愈大,时不时天边还擦过一抹闪电,伴随着闷雷声,却悄然藏匿下了,京城里这波血雨腥风。

叶珺棠凝视着眼前俨然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的纪凌,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剑。

纪凌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叶珺棠直觉跟那宋子咎的银针脱不得干系,是她们大意了,但现在,她得先让纪凌清醒过来!

想到这,叶珺棠面色凝重,足下发力,提剑飞快冲向纪凌。

纪凌似是察觉到眼前这个人对她有威胁一般,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雁翎刀毫不犹豫的劈向叶珺棠。

叶珺棠侧身闪过,意图绕到纪凌身后,谁知哪怕是在失控状态下,纪凌的反应也很迅速,只见她手腕一翻,雁翎刀向后一送。

叶珺棠不得不停下脚步,横剑挡下。

纪凌却借势身子一转直面向叶珺棠,左手毫不犹豫的向叶珺棠的咽喉抓去,叶珺棠一咬牙,握剑的手骤然发力,硬生生将纪凌震开后退半步,借着机会,叶珺棠飞快上前一步,握住纪凌握刀之手的手腕,猛然一发力,将纪凌的手腕卸脱臼。

纪凌闷哼一声,脱臼的手无力再去握刀,雁翎刀从手中落了下去,就在叶珺棠刚打算松口气时,却见纪凌那完好无损的左手如鬼魅般伸出握住了掉落的雁翎刀,用力一会。

叶珺棠下意识的向后撤去,却还是慢了半拍,刀锋自锁骨处划过叶珺棠的右肩,鲜血四溅。

叶珺棠闷哼一声,白霜霜见着,不由惊呼出声:“叶郡主!”

就在这时,叶珺棠明显的发觉纪凌的动作一顿,那双血玉般红眸,显而易见的挣扎了一下。

叶珺棠一咬牙,顾不得右键的伤口,闪身来到纪凌身后,一记手刃毫不犹豫的劈向了纪凌的后颈。

雨幕中,纪凌的身子晃了晃,雁翎刀哐啷一声落在了地上,随后便见纪凌向前倒去,叶珺棠眼疾手快,拉了纪凌一把,让纪凌靠在了她怀中。

叶珺棠瞧了一眼,只见纪凌面色苍白,一双凌厉的眉此刻却痛苦的紧皱着,叶珺棠的唇不自觉的紧抿。

但见纪凌终于被制服,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白霜霜迅速反应过来,她小跑到叶珺棠面前,看着她血流不止的左肩惊呼一声道:“叶郡主,你的伤!”

“不碍事。”叶珺棠摇了摇头,将长剑收入剑鞘,未曾受伤的左手用力拦住纪凌,转身看向白老道:“白老,今夜您受惊了,只不过,恐怕晚辈现在还得叨扰您了。”

说着,叶珺棠看了眼怀中的纪凌。

白老见着,自然是明白叶珺棠的用意,便点了点头,道:“好说,正好叶郡主你的伤也需要看看。”

叶珺棠一颔首,随后看了眼薛泽道:“你护送白老跟白小姐先回府换身衣服再来。”

她说完,顿了下看向带白老前来的锦衣卫们道:“你们锦衣卫,除了纪凌,还有谁当家,不在里面的?”

“还……还有陶镇抚使。”那锦衣卫连忙道。

叶珺棠一颔首,道:“那就叫他先来主持锦衣卫的大局吧。”

叶珺棠说完,拦着纪凌纵身一跃,上了不远处的马儿,一牵缰绳向将军府快步离去。

回到府上,叶珺棠没有惊动叶振跟朱雨薇,命下人打来两桶热水,便关好了房门。

她跟纪凌已经浑身被雨水淋透,尤其是纪凌,一身中衣已经被血染透,浓厚的血腥气让叶珺棠这个哪怕是从边关下来的人都皱了皱眉头。

安全起见她先是点了纪凌的睡穴跟麻血,让纪凌没有这么快醒来,也不能随意动弹,接着快速为纪凌脱去了中衣,随后将人放进浴桶中,她先是简单的为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这才取来毛巾为纪凌擦洗身子。

纪凌的肌肤很白,白的似血,正因如此,那背上的疤痕才是那么清晰可见。

先前只是见到了一小部分,现在再看,纪凌的背上纵横交错着各式各样的伤痕,虽然很淡,却在纪凌的肌肤上显而易见。

叶珺棠的手不自觉的轻颤,对纪凌,却是更加的好奇。

纪凌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

叶珺棠神色复杂,为纪凌洗去一身血污后,这才将人捞了出来,擦干身子,为她换上了自己的中衣。

她将纪凌放在了自己的床上,随后自己走进屏风后,脱去衣裳步入热水中,小心避开伤口快速擦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

薛泽也是这个时候带着白老过来,同行的还有白霜霜。

叶珺棠让下人将水抬下去,随后引白老进了屋中,为纪凌把脉。

白老看了眼床上脸色苍白的纪凌,然后又看向叶珺棠道:“郡主,你身上还有伤,先处理一下吧。”

叶珺棠刚要开口拒绝,便听得白霜霜道:“我来给叶郡主上药,爷爷你不用担心。”

闻言,叶珺棠便冲白老点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自己,先给纪凌看看。

见她坚持,白老也没说什么,让白霜霜取来金疮药,为叶珺棠上药,自己则上前为纪凌把脉。

探上纪凌脉搏,过了片刻后,白老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

叶珺棠见着,一边让白霜霜为自己上药,一边问道:“白老,怎么了?”

“她的脉相很奇怪,时虚时强,时燥时缓。”白老开口道。

叶珺棠眉梢一皱,联想起纪凌之前的表现,道:“白老,这会不会就是走火入魔的现象?”

白老闻言,似是悟到了什么,道:“的确,神志不清的发狂,古怪诡谲的脉象,的确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可是却又很奇怪,她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

“银针。”叶珺棠断言道,见白霜霜为她包扎好伤口,她先是冲人略略颔首,随后拉好衣襟起身走到白老身边,看向床上躺着的纪凌。

“应该是那银针里混入了什么东西。”叶珺棠道。

白老思索了一下,道:“那便是怪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我一点察觉都没有?”

叶珺棠皱眉,随后道:“白老,那锦衣卫去找您的时候可有说什么?”

白老微微摇头,道:“并没有,只是一直催促着我,看他们的样子也是很着急害怕的模样。”

“嗯。”叶珺棠沉吟一声,随后冲门外唤道:“薛泽。”

薛泽推门而入,抱拳道:“郡主。”

“你速去锦衣卫,将今日去请白老的那几个锦衣卫带过来,我有事要问他们。”叶珺棠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薛泽应声离开。

薛泽离去,屋中又陷入了沉静,叶珺棠拧着的眉一刻都未曾松开。

“叶郡主,今日这事一出,明日朝堂上可能又会掀起一阵波澜。”白老道。

叶珺棠闻言,不由头疼的抬手捏了捏额头道:“晚辈明白,白老放心,晚辈自会应对。”

“那便好。”白老叹了一口气,随后犹豫了一下道:“叶郡主,冒昧问下,郡主何故想要救这纪凌?”

叶珺棠愣了一下,随后无奈一笑道:“不瞒白老,我对纪凌,更多的感兴趣,我总觉得,她身后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我想摸索清楚,看看,是否跟纪安有关系,又或者,可以对纪安的势力更了解几分。”

白老闻言,略一颔首:“原来如此,郡主心细。”

“白老过誉了。”叶珺棠淡淡一笑。

其实她说谎了,不知为何,打心眼里叶珺棠的直觉告诉她纪凌不是个恶人,虽然她干尽坏事,更无法称之为是个好人,但她就是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这莫名其妙的直觉,并非空穴来风,她本与纪凌交恶,虽然纪凌极力表现的对她态度极其差劲,但自打在莱州纪凌故意引自己撞破赵佑跟那罗刹鬼的会面,事后还死不承认的时候,叶珺棠就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纪凌并不想跟她交恶,甚至,纪凌想要她活着,活着去做什么事。

但她猜不透纪凌的想法,她总是能笑靥盈盈三言两语的就将事情轻易揭过,根本不打算让自己去揣测她的想法。

纪凌。

叶珺棠抿唇看向纪凌,眸光复杂。

很快,薛泽便带着人回来,那锦衣卫显然是被今晚的情况给吓到了,在看到床上躺着的纪凌时,还不自觉的一哆嗦。

“就是你带人去请的白老?”叶珺棠等人坐在桌前,看着被带进来的锦衣卫开口问道。

那锦衣卫咽了咽口水,回道:“正是。”

“是为何要请白老?”叶珺棠又问。

锦衣卫的脸色瞬间煞白,他犹犹豫豫的不肯说实话。

叶珺棠见着,放下手中的姜茶看着他道:“你最好实话实说,事关你家指挥使的性命,若她出了差池,纪安还能放过你?”

那锦衣卫顿时一个哆嗦,连忙道:“我说!我说!”

随后他平复了一下心情,面上却还是有些难看,道:“是纪指挥使叫我去的,她喊我进去的时候我吓傻了,当时纪指挥使一手捂着后颈,看起来特别痛苦,那个眼睛……对,眼睛,就跟你们看到的一样,仿佛被血染红了。”

叶珺棠面色一沉,转头看向白老,白老见着便冲她一颔首。

叶珺棠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

果然,是那根银针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纪指挥使这次是真的被看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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