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片刻。
纪凌忽然一笑,看向纪安道:“义父便不怕跟那叶振反了?”
纪安低低笑着,一直未曾开口,纪凌见着不由勾着唇,等着纪安反悔。
“不怕。”纪安突然开口,眸光锐利的看着他。
纪凌瞬间愣在了原地,震惊的看着纪安,连忙道:“义父,如果这样的话,那叶振如果去助梁王……”
“可你现在在梁王那边。”纪安淡淡道。
寒意自下而上,纪凌捏了捏拳头。
纪安准备舍弃她了。
纪凌抿唇,敛眸掩去眼底的恨意恼怒。
“怎么?你不愿?”纪安慵懒的说着,杀意却悄然弥漫在屋中。
“呵。”纪凌忽然笑出声,她抬眸,眸光坚定而视死如归。
“女儿的命本就是义父给的,义父若要,女儿自是会给。”
纪凌说完,冲纪安深深一拜。
“义父放心,这件事不会有人查到您这的。”
纪安没有说话,纪凌行过礼后便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纪凌走后,纪安身后的随侍不由凑到纪安身边小声道:“督公,是否错怪了少主,看少主的样子,并不像是背叛了您。”
“哼。”纪安低笑一声,随后道:“没有又如何,她已然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打算,咱家要的,是作为傀儡为咱家办事的刀,而不是一个有了思想的刀,因为这把刀一旦有了自己的思想,迟早有一天它的刀锋会划向它的主人,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趁早毁了去。”
随侍瞬间明了,不再多言。
“派个人去盯着,看看她打算怎么做?”纪安淡淡道。
“是,奴才这就去。”随侍应了一声,连忙退下。
……
纪凌回到锦衣卫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中。
如今的形势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纪安已然决定要抹去她,如果她不去杀叶珺棠,只怕明日之后,她就要被纪安亲手抹除,而杀了叶珺棠……
她做不到。
不可置否,在这短短几个月里,叶珺棠在她的心里已然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地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种令她甘之如饴却又心存畏惧的情绪。
陶清川是傍晚收到信息回来的,看着纪凌紧闭的屋门,他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亲卫。
“指挥使呢?”
亲卫看了眼陶清川,随后又看了眼那紧闭的屋门道:“在里面,从东厂那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谁也不见。”
“我知道了,你们都退下。”陶清川说着,便向里面走去。
“那个,镇抚使……”亲卫想要拦他,陶清川冷眼瞥了他一眼,无端的寒意令那亲卫吞了吞口水。
“我说,下去!”陶清川低喝一声。
“是是是……”亲卫连忙应了一声,随后招呼着同行之人快步离去。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陶清川缓步走到纪凌房门口,犹豫片刻推开了门。
正对着门而坐的纪凌抬起头,眸光扫了眼来人,唇边勾了一抹讽刺的笑意。
“你来了。”
“嗯。”陶清川看着她,应了一声。
“呵。”纪凌低笑一声,起身上前,轻轻拍了拍陶清川的肩膀。
背对着陶清川,纪凌的面上是明显的恨意。
没有说话,纪凌毅然决然地离开。
“最后帮本座一件事,将叶珺棠,约到西城郊的乱葬岗。”
这是陶清川,听到纪凌时,最后一句话。
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吐出,看着桌上的一封心,沉沉开口。
“好。”
叶珺棠今日不知为何,右眼皮一直跳的厉害,伴随着还有些许心慌。
“郡主,怎么了?”薛泽看着她,不由问道。
“没什么。”叶珺棠回道,随后看着薛泽道:“今日还有什么事吗?”
薛泽摇头:“没了。”
“嗯。”叶珺棠放下手中的笔,抬手揉了揉眉心道:“那就下职吧。”
“好。”薛泽应了一声,便去收拾了。
叶珺棠收拾好后,跟属衙其他的同事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薛泽出了属衙,却在一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陶清川站在门外。
叶珺棠有些奇怪的跟薛泽对视一眼,随后走向陶清川一拱手道:“陶镇抚使可有事?”
“我来替我家指挥使送样东西。”陶清川说罢,将手中的信封交到了叶珺棠手中。
叶珺棠接过,看了眼便听陶清川道:“今夜子时,我家指挥使在西城郊的乱葬岗等您。”
说完,陶清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郡主,怎么了?”薛泽走到叶珺棠身边,问道。
叶珺棠抿了抿唇,动手打开手中的信封。
【你要的答案,我给你。】
叶珺棠红唇紧抿,薛泽怪道:“答案?什么答案?”
叶珺棠将信纸收了起来,道:“没什么,先回府吧。”
“哦。”薛泽只好应声。
与此同时,梁王府里。
看着手中的飞鸽传书,朱宛筠勾了勾唇。
“郡主是收到什么好玩的消息了?”一旁的宋子咎见着,不由开口笑道。
“嗯,算是吧。”朱宛筠径自将信纸放在烛火上让它燃烧成灰烬。
“看着吧,明早有好玩的了。”朱宛筠擦了擦手,随后起身道:“好了,我先进宫了,剩下的就请宋先生费心了。”
“是。”宋子咎拱手应了一声。
交代完后,朱宛筠便笑嘻嘻的离开了府上。
叶珺棠回到自个府上,看着手中的信纸,眉梢微拧。
纪凌今日的一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投靠梁王是假,潜伏才是真?那个答案,会不会就是纪凌一直以来所作所为的真相?
想到这,叶珺棠心底难得的有些激动。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纪凌就应该真的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了?
可是,怎会如此凑巧的就在今日?
叶珺棠抿唇拧眉。
白日她才方见过了纪安,这转头,纪凌就要约她……莫非……
叶珺棠眸光一寒。
难道告诉答案是假的,那她纪凌约她去那是作何?难不成?
她想杀了自己?
想到这,叶珺棠不免有些颓然。
她自认识人不差,她所看重之人若她以真心对待,对方也会待她真心,可是好像到了纪凌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她所有的赤忱之心在纪凌眼中,仿佛不值分毫。
任由她随意践踏。
叶珺棠嗤笑一声,眼看夜色渐深,她眸色沉了沉,起身拿过一旁的佩剑大步出了门。
夜黑风高,城西郊的乱葬岗更是一片阴森可怖之像。
纪凌一身玄色蟒袍,站在乱葬岗前,眸光平静根本不为所动。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缓地脚步声,纪凌未动,只是淡淡开口。
“你来了。”
那人在离她不远处站定,轻应一声。
“嗯。”
纪凌勾了勾唇,转身一回头却见那女子红衣似烈火,在这无边的黑夜中,似是照亮一方的焰火,璀璨夺目。
“呵。”纪凌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叶珺棠看向她,问道。
“你知道么,在这乱葬岗突然有个像你这样一身红衣的人,其实挺吓人,像个鬼怪。”纪凌玩笑般开口。
“问心无愧者,自不会觉得吓人,而那些问心有愧之人,自然是惧怕这些鬼神之说。”叶珺棠淡淡回道。
“问心无愧。”纪凌回味了一番这句话,低低一笑:“好一个问心无愧,叶郡主这是在含沙射影本座吗?”
“你若自觉问心无愧,又何须有此一问。”叶珺棠抿唇。
纪凌勾唇,她缓缓走向叶珺棠低语道:“说真的,叶珺棠,本座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叶珺棠回问。
“羡慕你有爹有娘,羡慕你家族昌盛,羡慕你可以活在阳光下。”纪凌越走越近,语气却是越来越激动。
“可我不一样。”纪凌在她面前站定,眸光阴鸷的瞧着她。
“我要活着,活着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活着,我才能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纪凌面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没人不让你活。”叶珺棠拧眉。
“闭嘴!”纪凌低喝一声,怒视着叶珺棠道:“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冠冕堂皇的说这些话!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着本座死,若非他们咄咄相逼,本座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纪凌,你……”察觉到纪凌的情绪不对,叶珺棠开口想要安抚,却不知该说什么。
“而你,叶珺棠。”纪凌抬手揪住她的衣领,满脸恨意的看着她:“却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本座好事,本座好心放过你,你却偏偏要自己撞上来。”
“你倒真是聪明,竟然去找了义父,还学会了挑拨离间?嗯?”纪凌尾音上挑,却带着些许寒意。
“够了。”叶珺棠低喝一声,将纪凌的手从自己领口上拽了下来,心寒的看着她道:“纪指挥使莫不是忘了,你我早已恩断义绝,何况你我本就是政敌,你有你的死心,而我要守的,是大明江山,道不同,不相为谋。”
纪凌闻言,勾了勾唇角道:“对,本座差点忘了,你要守的,是大明江山。”
“所以,纪指挥使,你约我来,到底所为何事!”叶珺棠冷声问道。
纪凌唇边勾了一抹诡谲笑意。
“自然是为了……”
一抹寒光突然向叶珺棠颈间划去。
“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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