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说,那朱宛筠在最后背叛了梁王投靠了陛下?”
屋中烛火通明,纪凌坐在榻上看着不远处的叶珺棠开口。
“嗯。”叶珺棠颔首应声,随后倒了盏茶水。
“这倒是真有意思。”纪凌下榻,竟是径自走到叶珺棠身边坐下,顺手就取过叶珺棠倒好的茶水抿了口。
“这是我给自己倒的。”叶珺棠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道。
纪凌却是挑眉一笑道:“这不是还有杯子么。”
叶珺棠无语,却还是重新倒了一盏给自己。
“所以,叶老将军将她收为义女了?”纪凌看着叶珺棠道。
“嗯,她也可怜,家也没了,连最后的尊严也被纪安剥夺了。”叶珺棠道。
纪凌却是不屑一笑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光看到了她可怜,又怎见过她使的那些手段,说起来,梁王急着反,也是她在后面推动的,酿成今天这种情况,也是该她想到的。”
叶珺棠看着她道:“你这人,怎么这般心冷,她好歹也是与你有着相似经历。”
纪凌耸了耸肩,道:“我可没说我不可恨。”
叶珺棠没好气的嗔了她一眼,随后起身道:“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
“慢走。”纪凌头也不抬的开口。
“你该回去了吧?”叶珺棠刚准备离开,却突然想起如今梁王一党尘埃落地,纪凌也该回去了,不由转头看向她。
“嗯。”纪凌应了一声,她眸色沉了沉随后看向叶珺棠道:“不过,还请叶郡主陪我做一场戏。”
叶珺棠顿时明白了,她苦笑一声道:“纪凌,你何时才能对自己好些。”
纪凌淡笑一声,没有回话。
叶珺棠轻叹,道:“我明白了。”
纪凌勾了勾唇,轻声道:“时候不早了,回吧。”
叶珺棠捏了捏拳,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目送叶珺棠离去,纪凌眼底闪过一抹涩然。
她与朱宛筠都是可怜人,却也都是可恨之人。
她们可恨就可恨于,为了报仇不择手段,伤害了太多无辜之人。
她们这样的人,注定没有好下场。
……
重伤多日的纪指挥使重新出现在了朝会上,只见她面色苍白,眼底隐隐含恨,看向叶珺棠时,眼底多了几分杀意。
对上纪凌的目光时,叶珺棠面色带了几分轻蔑,隔着甚远,朝臣都能察觉到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
好不容易捱到下朝,二人身边的朝臣早早便走了,待人都散的差不多时,纪凌悠悠走到叶珺棠面前。
“叶郡主囚禁本座多日,倒是让本座错过了一出好戏。”纪凌的眼神冰冷而带着杀意,却是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
“这便是纪指挥使误会下官了,下官也只不过是想让纪指挥使安心养伤罢了。”叶珺棠毫不畏惧的看着她。
“那这么说来,本座还得谢谢叶郡主咯。”纪凌略一眯眼,磅礴的杀意顿时释放出来。
若非是叶珺棠面对着她,可能换做一个普通人此刻都早已不知该如何了,叶珺棠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纪凌,她勾了勾唇道:“不谢,纪指挥使若是无事,下官就先走了。”
说罢,便是看都不看纪凌一眼,大步走出了奉天门。
只留纪凌一人目光森然。
突然有个小太监跑来,在纪凌面前行礼,低声开口道:“纪指挥使,督公请见。”
纪凌面色缓和许多,却依旧是冷声开口道:“本座知道了,这就过去。”
纪凌来到东厂,便见纪安坐在首座,而他身侧,站着的则是陶清川。
纪凌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却还是恭敬上前,跪了下来道:“义父,我失败了,甘愿受罚。”
纪安盯着纪凌面上的不甘,忽而低笑一声,随后纪凌只听得纪安起身,缓缓踱步至她面前,望着那黑色金丝流云皂靴,便是纪凌一时间也想不清楚纪安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她还惶惶不安之事,纪安却是突然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纪凌怔愣的由纪安将她扶起,看着纪安的面上有些许诧异。
“义……义父?”
“伤口如何了?”纪安问道。
面对纪安突如其来的关心,纪凌还是愣了一下,才回道:“好多了。”
“那就好,这一次,你干的很不错,除去了梁王,那些人的空位就该要补上了,人都准备好了么?”纪安问道。
显然没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纪安,更没有想到纪安会说她干的不错,纪凌只是呆滞了一瞬,便点点头道:“都准备好了。”
“义父……您……真是不生气吗?我未曾杀掉叶珺棠,反而被她拿捏。”纪凌说到这,都带着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纪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道:“你忘了一开始,我叫你去杀她的目的了么?”
纪凌一顿,随后道:“嫁祸梁王?”
“对,嫁祸梁王,然后我们好除掉他,不过现在梁王也已经被除去,也就算答到我们的目的,再加上你还活着,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个好消息。”纪安笑眯眯的开口道。
“好了,你也不必自责,对了,你伤还未好全,你不在的这阵子里一直是清川代替你掌管锦衣卫,为了方便,我把他提到了副使的位置上,你该不会介意吧?”纪安盯着她,笑问。
纪凌看了眼陶清川,笑道:“怎会介意,清川是个十分能干的人,有他与女儿一同为义父分忧,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哈哈哈,那就好。”纪安朗笑一声,随后道:“好了,梁王的事情你以后就不用再管了,这件事全权交给清川负责,你专心对付叶家,毕竟现在梁王倒了,这里剩下的,就只有咱们跟叶家了,希望你不会叫我失望。”
纪安凝视着她,似笑非笑般开口。
“是,义父放心,这次女儿再不会叫义父失望。”纪凌连忙又跪了下去。
“好孩子,快起来,别动不动下跪的。”纪安再度笑着将人扶起。
纪凌笑着回应,眸光却是看向了纪安身后的陶清川。
……
从东厂出来,确定四下无人后,纪凌终是压低嗓音开口。
“这段时间,纪安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就是在您受伤的第二日,他与叶珺棠发生过口角,还被叶珺棠压制住了。”陶清川同样低声回道。
“哦?”纪凌含笑勾了勾唇角。
“指挥使,我们接下来怎么做?”陶清川低声问道。
“不急。”纪凌从容的开口,道:“对了,纪安不让我接触梁王一事,显然是不想让梁王再说出什么,这几日你注意一点,对了,对梁王的处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陶清川回道:“陛下说为了让大家过个好年,这些人都等上元节过了后再说。”
“嗯,我知道了。”纪凌颔首。
“对了,再去派人盯着一个人。”纪凌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谁?”陶清川问。
“朱宛筠。”纪凌道。
“朱宛筠?她不是被叶振收为义女了么?为何还要盯着他,若是让叶郡主知道?”陶清川有些不赞同。
“无妨。”纪凌回道:“去盯着便是,这个小郡主可没难么简单,我总觉得,她留在京城,还有别的目的。”
“是,属下明白了。”陶清川应声。
梁王宫变谋逆,其下三十多名官员被牵连,司礼监血洗京城,更是弄得人心惶惶,整个年节都显得十分肃穆。
不过好在在刻意的调节下,京中百姓逐渐放松开来,一年一度的上元节还是照旧隆重举行。
“真是讽刺。”
叶府朱宛筠站在院子里,看着厚厚的一层积雪,勾了勾唇。
“什么讽刺。”连续几日调养,宋子咎的伤也逐渐好转,只不过面色苍白显得有些孱弱。
“京城里刚被人血洗,这才过了没多久,这些人就能优哉游哉的又过起节来,难道不讽刺么?明明这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呢。”朱宛筠淡声道。
“呵。”宋子咎淡笑一声道:“并不令人意外,不是么?人们都是这样,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很快就会抛到脑后。”
朱宛筠叹了口气,随后道:“说起来也挺羡慕他们的。”
“虽为蝼蚁却能自得其乐,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朱宛筠淡笑一声,而宋子咎却没有再说话。
另一边,锦衣卫。
纪凌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眉心跳了跳道:“叶郡主,你有什么事么?”
便见叶珺棠勾了勾唇,那清冷的嗓音却带着些许愉悦:“前阵子的事得罪了纪指挥使,今日上元节,想请纪指挥使吃酒,顺便给纪指挥使陪个罪。”
纪凌咬了咬牙,道:“本座为什么要去。”
叶珺棠淡笑不语,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倾身在纪凌耳边低语几句。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纪凌变了变脸色。
“怎么样,去不去?”叶珺棠起身,挑了挑眉。
纪凌头疼不已。
梁王已经被除去,按道理她们应该保持距离,甚至是处于一种敌对状态,偏生叶珺棠还敢跑来邀她去上元灯会。
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但是……纪凌想了想她方才说的话。
一咬牙,看向叶珺棠道。
“好,本座去。”
作者有话要说:啊,没灵感的头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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