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是真的过分了。”
萨兰的这一脚可以说是半点‘夫妻情分’也没讲,硬是踩着希文的肩狠狠压了下去。这一来希文是彻底被激怒了,猛地攥住对方的脚踝用力向下一拧,顺势曲起手肘朝着腿弯处一记重击。
萨兰倒是反应迅速,没等对方得手就一个旋身在空中翻过180°,用另一只没有受制的脚踹向希文的面门。
刚刚已经受了他一击,希文自然知道他腿上功夫的厉害,连忙闪身向后躲去。
萨兰甫一落地又一跃而起,就像是一道急射而来的利箭,直攻希文要害。希文将两手交叠护在身前,却硬是被萨兰这一脚踹的连退数步,直到撞在入口处的密封门上才停了下来。
要不是他日常精于锻炼,这样的力度被一脚踹在门上,换做其他人脊柱怕是都要受伤了。
“混账东西,你是真不认得我是谁了吗?!”
想到自己之前怕伤了他还处处留手,这家伙倒是封起来六亲不认的,招招都想他的命。
而萨兰被希文这么一吼,似乎也愣了一下。
希文瞬间抓住他分心的破绽,一把抓起地上掉落的□□,瞄准萨兰的脖子就准备开枪。但就在这时他发现萨兰身后墙壁上的瞄准器已经对准了他。卡库斯那家伙不是说防御系统已经自动关闭了吗?!
但眼下已经没时间考虑太多了,原本对准萨兰的枪口一偏,虽然□□的威力有限,但是只要角度准确,打偏瞄准器还是绰绰有余的。可萨兰对此却一无所知,就在枪响的一刹那间,他朝着希文猛地扑了上来。
真该庆幸他手里没武器。
萨兰就像是一头感应到危险的猛兽,被耳边突然响起的枪声惊动,扑上来就狠狠咬住了希文的脖子。
“希文将军!”
此时才匆忙赶到的卡库斯被眼前的画面吓得呆立当场。萨兰就像是头饥渴嗜血的野兽般抱着希文的脖子死死咬住。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把希文的白色T恤都染红了一大片,而希文却还拼命挥着手示意他们滚远点。
而这时品尝到鲜血滋味的萨兰在希文的怀里似乎慢慢恢复了平静。希文不由得加重手臂的力道,将他用力抱在自己怀中。
“你这家伙……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就算意志再坚强的人,被咬住脖颈的大动脉放血那也是坚持不住的,可是感觉到此时对方在自己怀中才刚刚平复下来,希文不忍心就此把他推开,只得像哄着孩子一样,忍着头晕目眩的不适感耐心安抚道:“别怕,没事的,我在这里呢。”
半个小时前才被希文按在地上摩擦的卡库斯对于眼前这个语气温柔得像是换了个人的希文将军感到严重的不适应。但此刻似乎也只有他能够让萨兰这头狂暴的野兽冷静下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萨兰的牙关慢慢松开。
他从希文怀里抬起头,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和凶戾已经褪去,就像个无辜懵懂,未谙世事的孩子,那眼神里透出的小心翼翼与不安仿佛突然戳中了希文心底的某一个柔软处,让他忍不住捧住对方的面孔,用力吻了下去。
“希……”
Omega的血充当了最好的镇定剂。
希文在大量失血失去意识倒在对方怀里的前一秒,暗暗下定决心,醒来之后绝对不能轻饶他!
这个小混蛋!
尽管阿蒙在离开前一直祝福卡库斯绝对不可以让希文和萨兰单独相处,可是经过这场混战之后,卡库斯知道如果他把失血昏迷的希文从萨兰身边带走的话,他一定会像拆了那些机械兵一样拆了自己。
现在这样多好,卡库斯站在隔离窗外看着不久之前还狂暴得大杀四方的人形兵器乖巧安分地守在希文床边,就像是只乖顺的大型宠物,不吵不闹,还特别养眼,这种局面如果能一直持续到阿蒙回来那就最好不过了。
此刻萨兰已经顾不上窗外某人的窥伺,全部的注意力都只放在希文一个人的身上。不久前那场血腥的噩梦让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口腔里依然还弥漫着那带着希文信息素气息的血的味道。
那对于狂暴期的Alpha来说是绝佳的美味,是沉沦不可自拔的毒药。但同样醒来后面对自己亲手伤害的爱人,那份如同钻心之痛的愧疚也让他无法释怀。
希文脖颈上的伤口很深,他几乎把他的颈部动脉都给咬断了。当时他的脑中一片混乱,根本分不清站在对面的人是谁,只是看到他举起了枪身体就像是本能一样发起了攻击。
如果那时候他看清楚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是希文,他宁可被一枪打死也绝对不会伤害他分毫的。
现在希文虽然并没有生命危险,被输入了营养液之后脸色也慢慢缓和过来,但是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的心仍然止不住地战栗起来。
如果他真的失手杀了希文……
不,不会的。
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萨兰坐在希文床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他必须让那些充斥着自己思绪的暴戾情绪平复下来。否则他怕自己会再度失控。
他不能让希望再受到伤害!
而病床上的希文一睁开眼就看到萨兰近乎自虐般地疯狂地敲打着自己的头,而卡库斯那群怂包竟然就站在隔离窗外看着,都不进来阻止他。
“你干什么?!”
尽管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感还未消失,但希文的威严尚在,刚一出声就立让萨兰停止了那自虐般的行为。对方一看到他醒来就慌忙扑了上来,一把攥紧他的手急切道:“你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还有哪里难受吗?”
“……”
好了,看样子是正常了。
希文在心底长长松了口气,但是面上仍然维持着‘家主’的威严,不苟言笑地‘审问’道:“你到底怎么回事?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我伤了希文……”
萨兰坐在床边,低着头乖乖答道。
“还有呢?”
萨兰听到这句,眨巴着眼睛看着希文,仿佛把之前拆墙卸顶大闹一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吧,对他来说那些都不重要。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实给我交代你还隐瞒了我什么?要有一个字编瞎话,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萨兰仿佛是被这句话给吓到了,慌忙一把握住希文的手:“我说实话,我肯定都说实话。”
希文不说话地看着他,目光并没有因为对方这良好的认错态度而变得温和起来。说起来他对他的温柔,似乎也总在对方看不见的时候。
所以说做人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萨兰这边刚要开口,希文就又忽然打断了他:“你先等一下。”
萨兰不解,这时才看到希文朝着正站在隔离窗外的卡库斯一干人做了赶人的手势。卡库斯实在是怕了萨兰,只好带着手下的人从窗外撤走。希文抓起床头的通讯器又说道:“监视器也给我关了,敢偷听我就废了你们。”
“……”卡库斯被威胁的已经没了脾气,对方明明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这灰塔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一个编队的机械兵和天罗地网般的防御系统,现在居然被他一个人威胁得不敢动弹,传出去真太他妈丢人了。
“别让我再重复一遍,这是单独谈话。”
希文说完这话就放下了手里的通讯器,似乎是笃定卡库斯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事实上卡库斯的确是不敢,光一个萨兰就徒手拆了他十几台战斗机械兵,如果再加上一个希文,阿蒙回来的时候能不能看到完整的地下城都是问题了。
得到卡库斯的保证之后,希文才又把目光转回到萨兰的身上。对方身上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又摆出上目线看人的无辜表情,要在半年以前希文是绝不吃他这一套的,但现在却不同了。
他看着他那样的神情,居然也会觉得有一丝丝的心疼。
“希文,你看到我那个样子,会觉得害怕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明明已经离开战场很久,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身体里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咆哮,在拼命挣脱我的控制。希文,我梦到了我的老师,梦到了和他一起战斗的日子。然后我醒来就……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他是把我训练成这个样子的人,他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光辉而温暖的神,他也许只是个恶魔。所以我也是恶魔。”
如同恶鬼一般,沉沦在杀戮的快感之中完全丧失自我,那样的自己和一头没有理性的怪物没有区别吧。
“你以为我没有看过你在卡力斯托杀人的样子吗?拜托,我从来也没有把你当做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来看待好吗?”
希文冷哼了一声,伸手捏住萨兰的下巴,强势地抬起他的面孔,逼迫他看向自己:“如果你真的是那种人,我不会让你跟在我身边。十字军团的使徒约翰,那才是你本来的名字不是吗?你手握光刃杀人的画面,才是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样子。”
“所以对你来说,重要的是我手里的剑,而不是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