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远耗费两百年时间,将修仙界内小有名?气的门派跑了大半,最终写出辟玄心?法的后续两个章节。可因资质太低,加上?不断试错,他自身的修为憾然止步于虚游境,再无寸进。

中后篇内容,是他临死前耗尽心力推演出来的,准确性需要等人尝试后才能有结论。

「吾修行近三百年,观天下仙门,皆以资质论高低,悟性品性排于末端,心?生感慨,故书此页。道?有三千,应是因人而异,不应设立门槛,阻拦向道?之人。既然仙门世家不愿放开门槛,便由吾开这先河,抛砖引玉,以吾书辟玄为诸道?友做引路者。

此书上?中下三篇,上?篇已由吾百般尝试,无任何异常,诸道友尽可放心修炼。

后两篇乃吾之推演,需得?谨慎修行。若遇不对,即停止修为,转修别法亦可。

天命将归,吾无力证实,望修炼此心?法者能够替吾验证真假,补全缺憾。

九泉之下,吾亦感激涕零,叩谢道?友。」

茯风道?,“我建议你在虚游境前修炼此心?法。待修为到达虚游境,摆脱对资质的要求后,再改换其他。记住,资质从不是修仙的门槛,亦不会代表修仙的等级。”

他感慨道,“可惜这世上?,鼠目寸光者多,高瞻远瞩者少,才将关远这样的天才磋磨至此。我主人与他相遇时,他已是寿元将近,纵然劲手段亦无法延缓他的性命,只留下这本书,供后人凭吊。”

大概是同为资质低下者,陈飞扬特别能感同身受,更为关远著书自试而震撼。

此书若成,将会改变无数人的人生,其作用不亚于开山立派,传下仙法的先贤们。

陈飞扬攥紧书册,摇了摇头,“我既修了辟玄心?法,必然将继承关前辈的意愿,尽力为他完成此书。”他甚至提出建议,“师傅,不如我们将心?法流传出去,越多的人学习此门心法,就会有越多的人完善这本心法。穷我一人之力或许不够,穷天下有志者之力,定能将这本书完善。”

茯风嗤笑,“你先翻开上?篇看看。”

陈飞扬这才翻开第一页。

等他仔仔细细将章节内容一句句读过,对照配套的心?法运行图时,终于明白茯风为什么笑。

实在太难,也太大胆了。

辟玄的心?法仅有上?中下三篇,分为:削凡骨,剔凡根,弃凡躯。

它与陈飞扬曾经学过见识过的所有心?法完全不同,整个过程是直接饶过资质灵根,试图以灵力重塑身体,由骨头开始,到灵根,最后在原有身躯中重塑新的神?躯,以心魂为底,灵力为血肉,超脱天地规则,借此达到飞升的目的。

修仙界多以肉身成仙,其原理?是将自身用天地灵气蕴养,逐渐脱离尘世。其过程,可以跨越上?万年,待真正飞升时,心?魂与身体早已充盈灵力,几乎与神?人无异。

辟玄的重点则是抛却肉身,重塑神?躯。这样资质与悟性都不再是最重要的,能忍受住痛苦,才是最紧要的。因为过程将会非常折磨,削骨是痛,剔凡根是痛,弃凡躯也是痛。

整个修炼,就是不断将自己重塑的过程,痛苦会随着境界提升不断增加,越到后期越难修炼。

陈飞扬甚至怀疑,关远未能突破虚游境,不是因为他寿限将至,而是因为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痛苦,以他的修为,要继续下去恰是到第二章剔凡根的内容。

将自己的灵根一点点挖出,再以灵力重塑,其痛苦程度不亚于凌迟,还是反复凌迟自己,这世间哪有人能忍受?

“若不是你身负血海深仇,日日想着要报仇,我也不会将此书拿出。”茯风道?,“辟玄心?法,修炼难,过程痛苦。但它不讲资质,修炼进度比其他心?法快不止一倍,是任何心?法无法比拟的。你若觉得?太艰难,我也可以为你寻其他心?法,虽然修炼进度要慢一些,但终归是能报仇的。”

陈家被灭门时的场景浮现在眼前,无数亲人的冤魂还徘徊在家宅中。

陈飞扬怕痛,更怕资质太差修行太慢,来不及复仇,仇人已经死去。

“师傅,如果我练这本辟玄心?法,最快能在多少年内到达归元境?”陈飞扬问道。

“有我帮你,最快可在五百年内修炼至归元境。不过以猎城那些杂修的修为来看,你只需修炼三百年到达虚游境,即可为你陈家报仇。想来三百年内,你的仇人不至于这么快就死绝。”

“三百年。”陈飞扬咬着下唇。

十万多天的痛苦,换来为陈家复仇的机会,他愿意。

“我要试试。”

茯风并不意外他的选择,“你这半年来不断修炼,倒也算是给辟玄心?法打下基础。只是现在开始,太过匆忙,待我为你准备些草药,尽量降低你的痛苦,再开始修炼吧。”

陈飞扬点头,“多谢师傅。”

树枝上?鸟儿高声鸣唱,预示着清晨的开启。

趁着天气晴朗,叶成蓁将蒲团放在第一缕朝阳落下的地方,静心?打坐。

没过多久,陈飞扬从客房走出,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见叶成蓁在打坐,便自顾自架起火堆,打算烧些热茶喝。

他自小在猎城长大,由于气候寒冷,喝热茶变成了习惯,即便到了大衍天晟也没改过来。

火烧到一半,青玉院的大门被人敲响。

陈飞扬身负守门职责,连忙前去查看。

门外站着个蓝衣的青年人,身材修长,玉树临风,嘴角带着温和的笑,见他露头还很客气的拱手道?,“烦劳禀报一声,大衍天晟沈归风门下苏星闻求见。”

苏星闻!

整个大衍天晟唯一的大师兄。

被桃焉峰诸位亲传弟子交口称赞,时不时就拿来顶礼膜拜的这一代最强者。

据说他年仅三百岁,修为已至虚游境,是万里都挑不出一个的绝顶天才!

这样的人站在面前,陈飞扬一时有些恍惚,反应过来时猛然一跳,快速跑回?内院,抓着叶成蓁肩膀激动喊道?,“大大大师兄,苏星闻来了!”

叶成蓁睁开眼睛,有些惊讶。

他来做什么?

苏星闻是沈归风的弟子,无论是修为还是地位都属于贵客范围,叶成蓁起身走到门口,亲自将他迎入青玉院。

“苏师兄到访,不知所谓何事?”叶成蓁好奇询问。

那日在大衍天晟门口,他们也是见过面的。

苏星闻没有客套,直接从抬手将一封信交到叶成蓁手中。

“昨日百里凤鸣之事,宗主已连夜写了封信送至百里族中,将事情解释清楚,避免出现误会。这是你祖爷爷托师傅转给你的回?信,宗主命我给你送来。”

一夜就把信送到,还能收到回信。

不愧是大衍天晟。

叶成蓁也没避讳,冲苏星闻笑笑,当着他的面直接拆开信件。

二人都没料到她居然会当面看信,未免被误会偷看,不约而同退后两步,随即发现对方也是如此,不由相视而笑。

一眼三行匆匆看过信,虽然打开前已经料到会是什么样的内容,但真看到了,不免想叹气。

百里明辉果然应下了沈归风的要求,还连连夸赞大衍天晟做得?对,然后开始问她为什么在离家之后就没给家里写过信,最后说起钟青,说他已命钟青赶往大衍天晟,给她做个帮手。

帮手?怕不是监视者吧。

叶成蓁心?中轻啧,面上很平静,直接把书信翻了个面,也不在乎苏星闻和陈飞扬会不会看到上面的内容,抬手问,“有没有笔?”

陈飞扬翻了翻储物袋,还没等他找出笔,苏星闻已经眼疾手快地掏出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笑盈盈递到叶成蓁手中。

“谢谢。”叶成蓁略微颔首,拿起毛笔将纸背放在掌心?,落下三个字:知道了。

简单明了,没多写半个字。

古代笔墨没有现代的中性笔干的快,叶成蓁写完将毛笔还给苏星闻,然后拎起书信一角,一上?一下抖动纸页,想让墨水快点干掉。

这动作换成别人,多有粗俗无理?之感,她倒像在用扇子扑流萤般,慵懒随意,甚至还有心?情去瞅苏星闻背后。

“大师兄的左手一直背着,是有什么东西藏在身后吗?”

自踏入院子,苏星闻的左手一直都背在身后。他身高马大,穿的衣服又宽阔,只能从侧面隐隐看到一角,似乎是很大的木盒子,不知装了什么。

陈飞扬嘴角抽搐,他是真的没见过像叶成蓁这样的女子,言行举止如此大胆。

苏星闻笑了笑,直接将背后的手收回面前,顺势将木匣子递给叶成蓁。

“我师傅常言百里师妹聪慧过人,果然瞒不过你,这木匣子里是我师傅给你备的礼物。他正在处理?宗内的事,无暇来此,特命我将这个送到你手中。”

木匣子又长又宽,打开看,里面放着一柄锐利无比的宝剑。

那剑修长明亮,自身泛着淡淡的微光,拿在手中有冰凉之感,似是握着一块凉凉的寒玉,并不让人发冷,反而有微微暖意缠绕指尖。

一看就是难得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