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公休日前一天,薛鸣下了实训课,浑身汗津津地往公共浴室走。
热水倾泻而下,透过皮肤舒缓着酸痛的肌肉,薛鸣捋了把湿润的短发,锋锐的五官在水的冲凌下更显分明。
他短短呼出一口气,去拿架子上的毛巾。
“咚咚咚。”公共浴室的门被急促敲响,诺厄的声音传来:“薛鸣快出来,第二军团的伊凡少将来找你了,就停在学校门口,拉了好大一车红殷果。”
“就在前面。”诺厄带着薛鸣往大门走,不忘给他科普伊凡的身份:“他可是近来军部最出风头的新贵,是帝国第十四位进阶S级的雄虫,最近左上将已婚的消息在网上闹得不是挺凶,他第一的排名就是被这位给顶下去的。”
诺厄是左越的铁杆粉,自然对顶了他偶像第一位置的伊凡没有好印象。
眨眼已经走到近前,伊凡着一身纯白军装,身量颀长举止优雅,背后靠着的陆行车后备箱已打开,露出一车红艳艳的果子。
伊森利尔落后他半步站着,弓腰缩腿,活像一只畏缩的癞蛤.蟆。
薛鸣在距离三步之远的地方站定,目光在伊凡脸上扫过,停在了满车的红殷果上。
周围已经有不少视线向这边窥视,钦羡嫉妒不一而足。
薛鸣却像没感受到似的,公事公办走到车子前,拿起一个红殷果问道:“足量吗?”
“527个,一个不少。”伊凡说。
薛鸣皱了皱眉,拣出30个还给伊凡,不占便宜也不吃亏。
“诺厄,把你的飞行器开过来。”薛鸣说,诺厄飞快地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将个虫飞行器开到大门口,敞开舱门帮他搬运红殷果。
看着忙碌的两只雌虫,伊凡将被退回的30个红殷果扔给伊森利尔,突然双手一合,笑道:“堂弟疏于管教,竟然让他在外面冲撞了两位,伊森利尔,快过来道歉。”
伊森利尔一个哆嗦手里的红殷果撒了一地,他却不敢去捡,顶着一张比哭还难看的胖脸说:“对,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求求您。”
他姿态卑微语气凄惨,活脱脱一个被逼迫的形象,已经被不少路过的学生注意到。
薛鸣神情冷漠:“没有什么放过不放过,你我欠债两消,仅此而已。”
支起耳朵八卦的学生恍然大悟,原来是欠了薛鸣的东西来还的,没想到他还挺有本事,居然借了别人这么多红殷果。
薛鸣是今年新生考核综合评分第一,军校知道他的虫不少。
伊森利尔胆颤心惊看了一眼伊凡,突然就要跪下去抱薛鸣的大腿,嘴里嚷嚷着对不起求您放过我之类的话,谁知膝盖还没落地就被阻止了。
薛鸣脚尖抵着他的膝盖往上一提一勾,伊森利尔便怎么也跪不下去,他在短短的一瞬间汗如雨下,后背仿佛如芒在刺。
如果不把戏做足……
伊森利尔闭了闭眼,想拼着膝盖骨被踩折的危险强行跪下去,站在他身侧的伊凡突然发了话:“算了,上将夫人心地善良,想必原谅你了,你以后待在家里好好反省,哪里都不准去知道吗?”
“知道知道。”伊森利尔只觉背后的压力陡然一松,他撑着膝盖大喘一口气,顿时点头如捣蒜。
薛鸣收回脚,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冷,伊森利尔的行为很不对劲,刚才若真的让他在军校门口对他下跪,明天被传仗势欺虫的恐怕就成了他。
这个伊凡看似做好人,其实阴毒得很。
“都说了欠债两清,你自己开的那个《迷雾之原》破游戏欺骗玩家暗箱操作,我们索要应得的奖励是正常的,现在兑换清楚后咱们就没关系了,你被你堂哥表哥什么哥收拾是你的事,别栽到我们头上。”
在旁围观的诺厄知道薛鸣不善言辞,见状抢出来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以免让听到的同学误会,再传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出来。
目的没达到,伊凡眼底泛起浓重的黑色,脸上却扬起温和的笑意,附和了一声是。
临走时他看了诺厄一眼:“你是纳尔森家的幼子吧?”
正准备进舱门的诺厄疑惑点头:“是,你想找我父亲告状?”
诺厄的父亲在议会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在拥有一众决策权的大佬们面前平庸得像个充数的,伊凡这只新贵若去告状,他少不得讨一顿打。
想到这诺厄还没好全的屁股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当然不。”伊凡摇头,笑得如沐春风:“我记住你了。”
说完带着伊森利尔离开。
诺厄心里没来由一慌,回过神时面前已经空荡荡,他懊恼地抓抓头发,提前为自己的屁股担心了一秒钟。
薛鸣的飞行器驾驶证还没拿到手,便跟着上了诺厄的飞行器,后者自从上来后就神思恍惚得很,在差点追尾另外一台飞行器后,薛鸣干脆设置自动驾驶模式,将他带离了驾驶舱。
“卧槽我居然敢对一只S级雄虫用那种语气说话,可把我牛逼坏了。”刚在休息舱坐下,诺厄突然一打响指,像刚刚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
自从认识薛鸣,他几乎把自己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做了个遍,虽然回家会被揍屁股,或许还会被拉去相亲,但他现在很快乐,心里美得冒泡。
“你说刚才路过的虫有没有录下我的英姿,是不是明天就能在学校论坛上看到了……”诺厄打开终端,准备现在就刷刷论坛。
星网突然跳出一连串消息,都是艾特他的。
他眼皮跳了跳,动作迅速地删除那些消息,薛鸣已经看到了。
“讨伐我人肉我逼我离婚?”薛鸣重复刚刚看到的几个字眼,给他端的水杯搁在桌上发出很轻的磕碰声。
诺厄像被吓到似的站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都是他们艾特我的,不信给你看我的账号,我从来没理过他们。”
说着果然把私信界面展示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左越一部分的粉丝在日复一日的谣言中转化成了薛鸣的黑粉,每天激情慷慨地讨论如何解救左上将脱离苦海,诺厄作为拥有不少腿毛的大粉,自然收到不少激进的私信和艾特他的言论。
刚才瞥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更多不堪入眼的消息被翻出,说话间又有几条新的发进来,诺厄有些尴尬地反转屏幕:“我把他们拉黑。”
有些言论他自己看着都生气,更不用说当事虫了。
他手指飞快地提交拉黑指令,薛鸣在原地站了一会,突然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对别人选择谁结婚而指手画脚?”
诺厄手指一顿,抬头看向薛鸣,一时哑然。
薛鸣回视他,神色认真,仿佛真的只是单纯疑惑为什么?
正因如此,诺厄才更难解释关于粉丝、毒唯、键盘侠、跟风路人等等群体的心理和关系,不是所有虫都像薛鸣这样活得专心而认真,他们为不该关注的事付出自己昂贵的时间和精力。
他瞠目结舌半晌,薛鸣已经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打开星网浏览。
他平时很少上星网,更不用说关注八卦新闻,一搜才发现网上对他的攻击几乎已经白热化,薛鸣一目十行地扫过去,内心毫无波动。
眼前跳出一条新消息,是匿名帖,头像是左越少有的流传在外的几张正装照之一。
薛鸣盯着头像看了几秒,点了保存后才看向帖子内容。
“只有我注意到结婚这么久,那只雌虫一点受孕迹象都没有吗?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要知道咱们虫族可是全星际最喜欢xxoo的种族了!”
底下评论瞬间盖了好几楼。
“哈哈哈早说了左上将不行,腿都废了谁知道那里有没有伤到,不然哪里轮得到薛鸣一只犄角旮旯里来的雌虫捡漏?”
“是啊是啊,排队给左上将生幼崽的雌虫都能把军校挤爆了吧。”
“左上将迟迟不做机械腿移植手术难就是掩饰自己X功能障碍的一块遮羞布?”
“为什么不是薛鸣有病呢,你们对左上将也太恶意了吧嘤嘤嘤……”
这层的评论被集体喷了,理由是左上将位高权重,如果不是自己有问题,怎么可能会答应娶一只平庸的雌虫?
薛鸣将评论从头翻到尾,耳根已经红透。
左越那方面行不行他最清楚,这些网虫分析得煞有介事,也就一句话说对了,他没有受孕。
薛鸣将原帖截成静态图发给左越,带着隐隐地期待打下一句话。
“喜欢幼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