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将其堵在门口确实有些不礼貌。
云笑让开路让易少寒进门,自己进屋时忍不住瞥了一眼楼知月的房门,有点心虚。
在原著中,楼知月对易少寒厌恶甚深。
有时候云笑甚至觉得,他这份厌恶要更胜过对林芷嫣的回护之意。
可惜在楼知月被林芷嫣所伤跌落山崖之后,评论里惊涛骇浪全是对作者的声讨。
作者匆匆结文,竟连这份厌恶的来源都没有多解释几分。
如今对云笑而言,不管楼知月厌恶的理由是什么。
她能确定的便是,便是为了早些了解因果,与易少寒能离多远是多远才好。
易少寒并不知眼前沉静温和少女,心中对他的忌惮和疏离能堆成一座山。
他简洁的说明来意,先对云笑救助洛湛之事道谢,后许诺会认真指点她剑道。
易少寒不是骄矜的人,但却自认引导练气期的小师妹入剑道一途的能力,年轻一辈弟子中无人能胜过他。
所以,她应当不会拒绝。
云笑想起洛湛那日来寻自己道谢时说过的话,想不到这孩子办事这般麻利,且还先斩后奏。
她心中遗憾失去天生剑心的男主指点机会,从储物袋摄出自己的丹炉。
易少寒见那丹炉上缺了的一耳,不觉莞尔,他记得这是琉璃师兄赠给云笑的。
云笑爱惜的看着巴掌大的丹炉,歉疚推拒道:“多谢易师兄的好意,只是我近来在丹道上有些许长进,修习剑道的事……便不打扰师兄了。”
易少寒记得洛湛求自己时,曾说过云笑对修习剑道十分上心,眼下看她竟似兴致突来又消减的模样。
修真之道,三心二意却是难以长远的。
青年本就清淡的面容更冷肃了些,只到底顾忌眼前少女并非藏剑峰弟子,不好冷下脸来训斥和乔正。
他委婉道:“云师妹,不论是剑道还是丹道抑或其它,只要持之以恒的修行,总有求得大道的一日,只是你灵根稍显不足,未免分身乏术,还是专攻一门才会更有进益。”
不愧是在评论区有谪仙之称的男主,这一番话可算得上金玉良言。
云笑心中赞叹,将易少寒送出门去自是不提。
“分身乏术?庸才才会瞻前顾后疲于奔波!”
不远处的房间中,楼知月搭在杯盖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透出几分讥诮,心中如是想。
在他看来,云笑炼丹之天赋远万里挑一。
炼丹可锤锻她经脉灵骨,对剑道之修炼反倒有所助益。
林芷嫣没有察觉楼知月的不屑,但他心不在焉她却是看得出来的。
她主动告辞道,却不想楼知月只冷淡的一颔首,半点挽留之意都没有。
都说易师兄如冰似玉难以接近,林芷嫣却觉得易师兄至少彬彬有礼。
反倒是楼知月,心思莫测极了。
便是他那日救了她,竟似随手为之,浑然自己多想一般。
林芷嫣这般思索着,心中似怅惘,却又于怅惘中生出别样的轻松。
她生出的些许好感,原本在楼知月和易少寒颇有些摇摆不定。
在犹豫了段日子后,终于有了选择。
翌日,云笑推开楼知月的房门。
楼知月不像往日那般在榻上打坐修行,却坐在正对房门的地方,大马金刀凤眸含霜。
一种俊美又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笑只觉他心情不佳,在楼知月语气沉沉的问出:“没有什么话对本公子说吗?”之后,顿时悟了。
她心中有了底,人便显的从容许多。
便将易少寒来找自己的事提了提。
当然云笑并没有对楼知月说,易少寒好心告诫自己修行要专心的事。
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云笑并不知道,楼知月昨日以元婴大修的神识听了一回壁角。
她将易少寒来寻自己的事,妥帖的安在他是为洛湛的事道谢上,自觉严丝合缝并无纰漏。
魔尊大人任由少女在自己肩膀上忙活,随意道:“笑笑,你可有旁的事瞒着我?”
云笑心说那可多了,天然带着份软糯的嗓音却大表衷心:“公子英明神武,我便是想瞒着公子什么事,也定然瞒不过去的。”
狡猾的小东西!
魔尊大人听她瞎扯,撑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悠悠的敲了两敲:“你倒很有自知之明,几月前我曾去过山下一庭院,庭院的主人问起你照顾本公子起居的事,可还夸了你。”
许沉和楼知月见面了?
还说起她用灵石买法衣的事,那是不是说……
云笑手一抖,指尖捏着的丹药掉在楼知月肩膀上,而后顺着赤色里衣的褶皱滚进了衣服中。
气氛顿时很沉默。
云笑视线顺着丹药溜走的路线往前瞄了瞄。
这……到底是捞还是不捞?
不对,现在更重要的事好像是,她忽悠许沉的事被揭穿了。
而以楼知月的名义忽悠来的灵石,貌似只在楼知月这里用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
楼知月眼角跳了跳,并不想当着云笑的面将那颗丹药从衣服里抖搂出来。
成何体统!
若是还在魔界的时候,云笑敢往他衣服里丢东西。
即使是无意中掉进去的,魔尊大人双眸微眯,他非剁了她的爪子不可!
可是如今的楼知月,看在她是被自己吓到的份上:“出去!”
然后,云笑捂着自己的储物袋溜了。
等回到自己的屋子,云笑才想起来摸一摸自己的小细脖子。
完好无损!
看来这些日子刷好感也不是没有用,至少楼知月凶归凶,却好像只是口头上训一训自己。
她迫不及待的想确定自己的想法。
云笑盘膝而坐,心底默默的延展想要离开楼知月的念头。
还是像上次一样脑袋昏沉,神魂几近抓心挠肝的感觉,但程度好像轻了些。
若是将解除因果的顶点算作一百分,云笑估摸着现在她能达到三十分的程度。
这才一年不到,胜利在望!
从这一日之后,楼知月便再没有让云笑为自己上过药。
云笑估摸着他的伤不上药差不太多了,便没有强求。
她惦记着楼知月说起许沉的事,特地将家当的一部份分到旁的储物袋里,比许沉给自己的要少一多半。
若是楼知月要,云笑便准备将这一个缩水版的交上去。
然而楼知月竟像是忘记这回事一般,没有再提起。
直到来雍州后第三十五日,众人启程回宗门。
上飞舟后楼知月传音于她:“你既收了许沉的灵石,本公子的衣食住行便统统管起来,不得懈怠,明白吗?”
云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反正粗养细养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更重要的是,云笑现在百分百确定,楼知月脾气真的好了许多。
或者说,他渐渐的将她当做普通的下属,而不是原主那样厌恶和排斥的对象。
没有谁愿意整日战战兢兢的活着。
云笑在飞舟上闭目修行的时候,唇角都不由自主的翘起了几分弧度。
飞舟的另一端,林芷嫣在问易少寒一些关于修行上的问题。
楼知月先前感受到云笑的心情松快,对这一幕心头冷嗤一声,竟没有预想之中的那般阴郁了心绪。
与去时不同,这一次在下飞舟之后,洛湛对云笑的态度亲近了许多。
他对云笑道若是有空,可来藏剑峰做客。
云笑笑着应了,却并没有打算去。
她摸了摸趴在肩头的红鬃乌云豹。
说起做客,小羽毛如今该和自己一样,进阶练气三阶了。
云笑回去略清扫了洞府,便骑着红鬃乌云豹去了御兽峰。
小弟子杨畔原坐在殿外偷懒,看到云笑带着乌云豹上山,忙不迭的进殿去了。
云笑远远瞧见杨畔见鬼一眼跑了,心道是她吓人还是乌云豹吓人?
“小师叔,云师叔回来了!”杨畔在门户紧闭的修行室外道。
室内面色犹有些惨白的少年脊背一僵:“一刻钟。”
杨畔看着憨厚但脑子极灵活,要不然也不会挤掉那许多杂役弟子,得到喂养亲传弟子殿内灵兽的机会。
他早便领会了小师叔想隐瞒受伤之事的事,自是无有不应的。
以区区练气二层收服乌云豹,在凤倾羽之前的御兽峰,是宛如痴人说梦一般的事。
凤倾羽做到了,但他即使还借助了丹田内火凤的一丝威压,也受了不小的伤。
凤倾羽知道若让杨畔传话自己在闭关,姐姐定然是不会打扰的。
可是整整三十六日,他想她了。
服下早便准备好的丹药,调息三个小周天之后,凤倾羽站起身。
他苍白的面色已经变得神采过人,琥珀眸澄澈一如往常,一袭金色法衣勾勒出青竹一般清瘦但挺拔的腰身。
看到凤倾羽出来,缠着云笑问了许多修炼问题的杨畔很不舍的退下。
说来也怪,明明他已经是练气四层的修士,但才练气三层的云师叔在修行之道上看问题可比他深刻多了。
更准确来说,杨畔有茅塞洞开之感。
他困在练气四层十余年的瓶颈,竟隐约有了松动的迹象。
云笑见杨畔离去,瞧瞧松了口气。
虽然修行之道多有相通之处,但她过往的经验都是做魔修时的,没准哪里就误人子弟了。
“小羽毛,你的修为……谁伤了你?!”
云笑既惊且怒。
凤倾羽没有进阶练气三层。
不单如此,她金丹期的神识,已然窥出眼前少年周身灵气混乱不堪,像是受过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