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还是夏油杰用着飞行咒灵送着泉回家，召唤出飞行咒灵的那刻，那只飞行咒灵见到了泉，或许是想着刚才泉咬它的剧烈疼痛，飞行咒灵噤若寒蝉，居然还躲在了夏油杰后面。
一个咒灵躲在了咒术师身后寻求保护，这场景让泉有点想笑，他带了些歉意开口：“抱歉啦。”
飞行咒灵的背部并不算特别宽敞，无法让两人并排坐着，泉坐在前面，夏油杰紧挨着他的后面坐着。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两人只是稍微动一下，衣物便发出了摩挲的细碎声响。
坐下来时也有点身高差，可没有站起来时那么明显。夏油杰坐在后面，只是垂眸就能看到了泉细长的脖子，上面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还粘着两根发丝。
他的手指指腹有些瘙痒，好想将那些汗珠擦掉。
心里这样想着，等到手指真正接触到了脖子的纤长线条时，夏油杰愣了下。手指指腹接触到的是一片细滑，对于男生来说，这种肌肤触感过于细嫩了，像是女生般。
前面的人回头握住了夏油杰冒犯作乱的手指，四目相对下，夏油杰淡定道：“我看到你的脖子上有只蛾子，帮你按掉。”
“是吗？”泉质疑。
夏油杰收回了手指，泉看了几秒他，又回过头。
夜风吹得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在安静的环境中，夏油杰并不觉得尴尬，可他想跟眼前的人讲讲话聊聊天。
“你什么时候发现吸收咒灵能抑制你的饥饿欲呢？总不会是一开始就发现了吧。”
泉思忖一会，说：“一开始不知道，后来遇到咒灵解决掉，发现咒灵的内核。看着看着，脑子突然发出了将咒灵吃下去的命令，等我反应过来，真的吃了下去。之后，那一周都不会饿肚子。”
“尸鬼的脑回路跟正常人的也不一样嘛。”夏油杰想到了什么，又赶忙说：“啊，我不是说你脑子有问题啊。”
泉：……
泉问：“你问我咒灵是什么味道的，那你呢？在你的口中，吸收的咒灵又是什么味道的。”
夏油杰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中的愉悦怎么也藏不住，“跟你一样哦，都是让人恶心的抹布味。”
泉征了证，他想到了刚才夏油杰问他咒灵什么味道，在知道答案后那个轻松的笑容，就好像是在无人烟的荒野中跋涉许久，见到了人烟，看到了希望以及摆脱孤独的喜悦。
是咒灵的味道都是一样的？
还是……
泉想不出来了，亦或者说，心中突然起来的警惕让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那个隐隐的想法像是春天的绿芽想要破土而出，无法抑制的。
“怎么了？”夏油杰的声音在泉的耳边响起，温热的吐息如水雾，泉猛地回了神，摇了摇头。
夏油杰像是有些失望，他啧了声，却换了个话题，“泉有考虑过成为咒术师吗？”
从这几次的情况来看，泉的战斗天赋都很高，体术能与他不相上下，甚至可能在他之上，就是路数诡异且野。
即便没有咒力波动的痕迹，泉却能看到咒灵，如果用高专健全的教育系统去培养泉，说不定真的能够让泉成为一名优秀的咒术师。
“我是尸鬼。”泉提醒着夏油杰，尸鬼与咒灵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这个俗世的阴暗面、邪物，站在人类对立面的东西可不是能够被人接受的吧。
就像咒灵在人类看不见的地方，尸鬼在黑夜中悄然出行。
都是见不得光。
“泉能够抑制吃血的欲|望吧，成为咒术师还能帮泉更快地找到咒灵吸收，这不是方便泉填饱肚子吗？”夏油杰的声音很轻，配合着他缓缓的语速，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蛊惑性。
泉很清醒，他摇了摇头，坚决道：“不想，不要。”
“好吧。”夏油杰失望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跟你说说咒术高专的一些事呢，很有趣的事情。”
如果是五条悟那个任性妄为的天才，哪里会容许泉拒绝，早就将人逮回高专，先拐跑再说。
但夏油杰是个内冷外热的人，被惹怒时也疯，但一般都会尊重别人的意见。
很快到了泉住着的地方，那是跟市中心有些距离豪华别墅区。
周围的别墅陈列的距离并不近，星星点点的，给予业主很大的私密性，这里的别墅就像是坐落在了森林中，绿化极其丰富。
夏油杰有些惊讶，他之前来过这里为一个雇主除掉咒灵，自然是知道在这居住的人非富即贵。只是有些想不到，眼前变成了尸鬼的少年居然是个富家子弟。
那，他的家人、佣人，身边的人都没有发现泉的不对劲吗？
在泉的提示下，飞行咒灵到了一栋别墅前停下，别墅外面有着极高的玻璃窗，可却见不到一丝灯光露出来。前面花园的喷泉静悄悄的，没有水流动的声音，周围萦绕着森林虫物的鸣叫声，显得这边越发地寂静无声。
奇怪的、死寂的气氛，拍鬼片都不为过了。
偏偏，月色落在了主屋前，照亮了门槛，泉浸淫在月光下，他扭头冲着夏油杰露出一个阴森的笑，“要进来了吗？”
这种邀请语气，简直就像是鬼片中的吸血鬼欢迎作死的人进入他的巢穴，那不是门，是吸血鬼的口腔！
偏偏，还真的有这样不怕死的人。
夏油杰欣然答应：“好啊。”
他可是咒术师，不是电影中的炮灰。
泉耸了耸肩，他还算是个礼貌的人，进了屋，翻出了许久不用的茶壶和茶杯，给夏油杰冲泡一壶茶。
屋子里面很空荡，昂贵的摆件、古董放满了整间屋子，墙壁上是挂着价值千万的壁画，有的出自于当代的画家，有的是古画。奢华物堆砌了整间别墅，这就像是为了拍电影打造的奢靡屋子，却没有一点儿生活的气息。
夏油杰看完屋子，他问道：“你自己住吗？”
“嗯。”
顿了顿，夏油杰还是继续问下去：“你家人呢？”
“在国外做生意，我不想去，留下来。”
这个是系统给他的人设，泉回答了很多次，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啊，抱歉。”
“没事。”
夏油杰的视线回到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少年，他微微垂头时，有些长的额发就会挡住他的眼睛，这样的少年看起来异常地乖巧。
可惜，这只是表象。
乖巧的少年撕去那层伪装，可会亮出利爪，去挠人门面。
“你自己照顾自己？”
连夏油杰都没发现，他的语气中带了些心疼。
“一个人比较方便。”
夏油杰默然，确实好像是这样，一个尸鬼自己住，对他还是对别人都比较安全。
夏油杰按了按眉心，现在很晚了，他应该起身告辞了。正当他准备开口告辞时，对面的少年身体突然间没了力气，失去支撑瘫在那张宽大的沙发上。
夏油杰赶紧跑过去扶起他，泉的身体又在发烫，但又比变成尸鬼时好了些。
该不会是又尸鬼化了吧？
可泉不是说，吃了咒灵能够抑制他的饥饿欲吗？
顾不上这么多，夏油杰的视线锁住了泉，心生警惕的同时，又担忧问道：“泉，你怎么了？”
泉眼皮都有些难睁开，身体极其困重，仿佛有人在猛地拽着他的手脚让他往下沉，一点力气都没办法提出。
这副身体介于尸鬼与人类之间，可以在白天出行，有着与人类无差的心跳、脉搏，但却会有对人类血液的渴望。
泉很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尸鬼化，而是在强忍着饥饿，之后疲惫战斗，放松下来又被夜晚的风一吹，他现在是发烧了。
是的，即便变成了尸鬼，泉还保留着人类脆弱的特征，会感冒、也会发烧。
“我，发烧了。”
泉挣扎着想从夏油杰的怀抱中爬起来，软绵绵的身体又让他重新跌回了夏油杰的怀中，讨厌着与人身体触碰的泉，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就靠在了咒术师夏油杰的怀中好几次了。
泉多少有点羞愤，如果是止水，他不但不会感觉到羞恼，还会撒着娇要止水的贴贴。
但十三岁后，泉就再也没有撒过娇。
夏油杰叹了口气，眼中布满着担忧，他摸了摸泉的额头，苦恼着说：“啊，明明变成了尸鬼，怎么还会发烧啊。”
将怀中想挣扎爬起来的少年重新按回怀中，夏油杰点了点泉的额头，“偶尔示弱也没什么丢人的吧。”
说罢，将泉打横抱起，往楼上走去，“先回房间躺着休息，家里有没有退烧药，我给你找找。”
泉还是服了软，他泄气地想着，反正今晚已经在夏油杰面前，什么都藏不住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他躺在床上，脑子烧得有些不清楚，像是人生走马灯掠过了很多很多的回忆，很模糊。仿佛置身在水的倒影中，一切都是真的，又记得这么模糊。
唯能感觉到，夏油杰一直在忙碌着，用着体温计给他测体温，发现没有退烧药，出去买了回来，还带了一份粥。
泉吃下了退烧药，又勉强地将粥喝光，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睡过去前，好像听到了身边人温柔道着晚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