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顾泠泠他们一行三人，坐到了影视城边上的一家餐馆里。
“师兄，喝水。”顾泠泠主动帮齐翰倒了杯茶，打破了有些许尴尬的气氛。
齐翰接过茶杯，像是掩饰自己的无措，低头抿了一口。
说实话，对于他现在怎么就坐在这里了的这件事，他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晏池也跟着轻轻抿了口茶，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打算插手顾泠泠和齐翰之间的对话。
“师兄，刚刚是发生什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虽然知道齐翰不想提及，但顾泠泠还是挑起了这个话题。
这下，齐翰脸上的尴尬是彻底掩盖不住了：“也没什么，就是、就是……”
可能是因为的确是有一番苦水要吐，在打开了话头后，齐翰反倒是一股脑的把心里的那股怨气给说了出来。
“明明说好的，这资金全都是用来拍电影的，结果，这道具截去一成，美术又截了一成，再减去这演员片酬，最后剩下给我支配的竟然也就不到两百万。”
“两百万呀！就算凑活着拍完了，那我拿什么去做后期？！”
这个‘截’字用得有些微妙呀，再加上先前听齐翰和那个中年男人争吵时所说的‘浑水摸鱼’……
所以这是美术道具捞油水捞得太大，导致电影资金不足了？
不过这也不怪齐翰，像美术、道具这种油水比较大的部门一般都是抓在制片方手里的，导演的话语权不大。
但齐翰能做到，身为导演却被剧组给开了……
嗯，也是不太容易。
“那师兄你现在是什么打算？”顾泠泠十分有眼力见地又给齐翰的杯子里添了杯茶。
听到这话，原本还义愤填膺地齐翰一下就泄了气：“能怎么办，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接点广告拍拍，毕竟也是要吃饭的。”
齐翰是真心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适合导演这一行了，毕业好几年了，只要是他担任导演，最后却总是和剧组闹得不欢而散。
这次他真的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了，能不和制片方起冲突，就坚决不多事！但这次的制片方也太过分了，他是一忍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剧组要的哪里是什么导演呀，分明就只是想有乖乖听话的工具人！
至于电影？胡乱拍拍就行，反正也没人期待能拍出什么宏伟巨作来。都只是找个借口，花着投资方的钱。
看着齐翰那消极的模样，顾泠泠身子前倾，对上他的眼神，认真地说道：“那师兄你来我们剧组当副导演怎么样？”
？？？
这话题转得实在是有些快，齐翰愣了一下，接着才迟疑地问道：“师妹，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今年毕业？”
“对啊。”顾泠泠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那现在就已经有人请你导片了？”齐翰更加诧异了。
顾泠泠转过头去，往晏池所坐的方向点了点下巴，笑着说道：“呐，这就是咱们项目的投资人加制片方。”
齐翰呆住了。
他原本压根就没怎么在意晏池，只以为他是顾泠泠的小男朋友，小情侣跑到影视城来看个稀奇的。
结果，这是投资人？！
齐翰又瞟了晏池一眼，然后往顾泠泠跟前凑了凑，带着些许好奇，小声问道：“那你们这项目投资多少？”
顾泠泠伸出了只手掌在齐翰眼前比划了下。
“五千万？！”齐翰惊呼出声。
顾泠泠镇定地摇头：“不，是五百万。”
她把房子抵押了两百万，再加上晏池刚给的那三百万，正好是五百万。
齐翰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也行，精打细算点也勉强够用。”
“那剧本呢？”
“我还在润色。”这话多说几遍，顾泠泠都觉得是真的了，完全选择性忘记了那还空空荡荡的文档。
这个回答齐翰没怎么在意，导演嘛，当然基本上都是会写剧本的。
“演员呢？”
“大部分找好了，还差一个，这不今天就是来影视城找人来了嘛。”
“都确定谁了呀？”
顾泠泠掰着手指，细细地数给齐翰听：“程默、沈星南、巩舟……”
得，这名字齐翰一个都没听过。
“都是新人呀？”
顾泠泠点点头：“是，全都统一价，十万一个。”
齐翰头冒黑线，你以为这是超市买大白菜呢？！
要说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点心动，不管给同校师妹当副导演是不是有点掉面，那也比去给听都没听说过的牌子拍广告要好呀！
再说，这广告的活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接得到。
要知道，经过这三翻四次和剧组闹翻后，他在业内的名声可不太好听。
但就他刚刚这多问的几句，他原本的那点心动都快被他给掐没了。
剧本，没出来；资金，不算多；演员，没名气；导演，还在读……这不注定要扑嘛！
见齐翰没有再说话，顾泠泠心里有数了：“这样师兄，咱们统一价，我也给你开十万，拍两个月。”
在经历过程默后，顾泠泠就清楚了，在这个时候，还是谈钱最有效率。
这价不算高，但也不算太低，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找不到开价更高的活儿了！
其实顾泠泠也知道这价是有点低了，但她现在不是穷嘛！
自打晏池把那张卡递给她后，她撒钱都撒得不痛快了，谁让现在这不单单是她一个人的钱了呢！
而齐翰，在经历过一阵内心挣扎后，成功地向金钱低下了头。
虽然他从心底里不看好这部电影，但人民币它不香吗？！
在达成合作意向后，餐桌上的气氛明显更加和谐了几分。
“哦，对了，师妹，你不是说来影视城是来找演员的嘛，找到了吗？”齐翰很快就代入了他副导演的身份，关心起了电影进度。
顾泠泠用疑问的眼神看向晏池。
关于卢灵薇的事，她还没来得及问呢。
晏池摇了摇头。
“你们是想找谁？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毕竟多少我也在影视城待了这么长时间。”
“卢灵薇。”顾泠泠用满怀期望的眼神看着齐翰，“师兄你有听过吗？”
齐翰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摇摇头。
顾泠泠脸上的神色顿时变得失望起来。
“要不，你再具体说说她长什么样？”
“嗯——鹅蛋脸、大眼睛，身高1米67，然后唇边还有右下角还有一颗痣，哭起来的时候显得特别无辜，还带点娇媚。”
齐翰一开始的时候也没抱多少希望，甚至有些无语，身高1米67，这有零有整的数字也就算了。哭起来无辜中带点娇媚，这都什么鬼形容词？
现在流行这样选演员的吗？
但紧接着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那道人影，成功的让他当场顿住。
“怎么，师兄你是有印象吗？”看见齐翰这样的反应，顾泠泠心中那希望的小火苗又重新点燃。
齐翰犹豫地点点头：“我倒是真认识一个符合你所描述的人，而且名字也像，但她的名字是卢薇，不是卢灵薇。”
……
她真傻，真的，她就是个假粉！
顾泠泠再次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遍。
在经过齐翰牵线帮忙后，顾泠泠成功见到了齐翰口中所说的卢薇，当然了，也是她一直在找的卢灵薇！
她竟然不知道她的墙头竟然改过名字！
她萎了——
但不管怎样，今天这趟影视城都没有白来，不仅成功找到了卢灵薇，而且还给他们剧组拐回来了个副导演。
嗯，收获还是很大的嘛！
见顾泠泠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脸欣慰得点着头，晏池突然抛出一句：“演员也找好了，副导演也到位了，所以你的剧本到底什么时候写完？”
一瞬间，顾泠泠原本的好心情被他扎得荡然无存。
“是是是，金主爸爸你放心，等一到家我就立马打开电脑写剧本，我肯定尽快把剧本赶出来。”
这就是拿钱手短！
她应付的语气都心虚了几分！
*
铃——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真趴在桌子上补觉的顾泠泠从梦中惊醒。
这从影视城回来后，她是赶剧本赶得昏天黑地，就算是高考，她都没觉得自己这么努力过。
顾泠泠从桌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摆设中，循着声音把手机给翻了出来。
“喂——是，嗯嗯，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一开始还是睡意朦胧，但当听清楚电话那头的人所说的话后，顾泠泠立刻就挺直了腰板，灵魂重新归位，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电脑一关，她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收拾整齐，捞起门口的车钥匙，就往外冲。
很快，顾泠泠就把车开到了目的地。
下车，关门，上电梯……顾泠泠直径往王桐华的办公室走去。
刚刚正是王桐华给她打的电话，说是沈星南已经联系好了，让她有空过来一趟。
顾泠泠脚步轻快地走进了王桐华的办公室，一进门，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坐在了一旁的少年身上，嘴角一弯，差点就没忍住吹出声口哨来。
真不愧是她曾经的墙头！
面容干净、眼神清亮、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