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杀鸡儆猴这一招有些老套，但不得不说，效果是真好！
自从赵平找茬不成反被打脸后，不仅是摄影团队，包括服装道具、灯光美术……整个剧组，顾泠泠都感觉用得顺手了不少。
甚至包括演员，对她的信任感都日渐加深，有时候还会特意过来跟他请教些有关于表演方面的问题。
但……
凡事就怕个‘但’！
“季小少爷，您今天还难受吗？要不咱抽空把游泳池的那场戏给拍了？”顾泠泠努力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气，平复下心情，好声好气地跟季西打着商量。
季西所饰演的角色是个拥有变态控制欲的豪门少爷，在这种扭曲的家庭环境下，他极度的自傲与自卑，在通过不断伤害他人来宣泄从他父亲处受到的压迫时，他又是敏感而脆弱的。
每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便会扎进泳池。
一方面是通过力竭麻痹自己内心深处的感受，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他在水里的时候，就算是他也不清楚，从眼眶里流出来的到底是眼泪还是泳池的水。
这场戏并不是很难，但却是树立人物角色的异常重头戏。
顾泠泠有点着急。
而季西则是把手头上的剧本一卷，靠在椅背，抬眼看向顾泠泠，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感冒还没好，不方便下水。”
这已经是第三次，季西说要推辞拍摄计划了！
感冒还没好？
这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您老到底什么时候感冒了？！
就算是有意敷衍，你也好歹意思意思咳嗽两声吧！
顾泠泠是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能忍住。
她抱胸站在季西面前，从上往下，直直地看着季西，厉声问道：“那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拍？”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
早就该知道的，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大的便宜让你占？
当初少给的钱，就是现在多受的气！
要不是季西连片酬都没拿，还无偿为剧组贡献了一辆兰博基尼作为道具，现在她至于在季西面前这么没有底气吗？
明明前面都配合地挺好的，台词背得顺，片场听安排，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场泳池游泳的戏份，不知道季西是抽得什么风，简直将‘不配合’这三个字发挥地淋漓尽致。
问他什么原因，也只是用‘感冒’这苍白无力的借口来搪塞她。
“下个星期吧，下个星期应该能好。”
听着季西这字都不带改一个，和上星期一模一样的敷衍之词，顾泠泠只感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不行，今天必须得拍！”
也不等季西出言拒绝，她抓着季西的胳膊就用力往上拽。
季西一个反应不及，还真就被她从椅子上给拖了起来。
“诶——”季西想要挣开，却被顾泠泠抓得更紧了。
这女人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顾泠泠走在前面，死死地拖着季西，生生地把他拽到了片场。
顾泠泠走到监视器后面，拿起对讲机：“各部门准备！”
然后把季西推给了站在一旁的服装工作人员：“把他给我扒赶紧了，换上泳裤。”
得，顾泠泠压根就没给季西反抗的余地。
季西瞪大了眼睛看着顾泠泠，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
而此时，顾泠泠已经开始出声催促了起来：“你们还愣在那干嘛？赶紧给他换衣服。”
经过这段时间的拍摄，顾泠泠在剧组威望愈盛，这眼看她就要发火，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们那里还敢耽搁，赶紧拖着季西就往换衣间走。
“喂，你们放开！”即便季西的神情再怎么悲愤，抓着他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
这还是剧组吗？这简直就是强盗窝！
季西换好衣服从泳池出来，顾泠泠用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遍。
嗯，虽然太白的点，但身材线条还是不错的。
顾泠泠暗暗点头。
剧组里的那群小姑娘们也都在偷偷的往季西身上瞟。
瞟一眼，立马低下头去，脸色绯红，但紧接着，又忍不住再抬起头来看上一眼。
季西没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定定地往水池的方向看了一阵，然后便转过头去一脸悲愤地瞪了顾泠泠一眼。
顾泠泠干咳了两声，放缓语气，轻声安抚道：“咱争取一遍过，早拍完早收工！”
这正好是今天最后一场拍摄安排。
“来来来，准备！”
见季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顾泠泠也转身回到监视器后，拿着对讲机重新坐到了椅子上。
“开始！”
先是远景，然后慢慢拉进，镜头对准季西。
一个深呼吸过后，季西一头猛地扎进泳池。
早就在水里准备后的摄影师镜头接上。
季西按照剧本所描写的场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放任自己重重的沉进水里……
“卡！”顾泠泠对着对讲机喊道，然后就准备走上前，好好夸上季西两句。
这不是拍得挺顺利的嘛，前面干嘛要推三阻四的？
但紧接着，顾泠泠这才刚刚走到泳池旁边，情况就突然出现的变化。
季西的胳膊和腿在水里无力的扑腾着逐渐失去了章法。
要遭！
水底，手里还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站在泳池旁顾泠泠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她把脚上穿着的鞋一脱，一秒都没耽搁，当即便跳进了泳池。
而此时，片场里的其他人也发现了异样，顿时一片喧闹，乱了分寸，全都围了过来。
顾泠泠游到季西身边，先是一把按住了他把胡乱拍打的胳膊，接着转到他的身后，一手箍住了他的颈部，想要带着他往水面上有去。
但此时，拼命挣扎的季西力气却是出乎意料的大，顾泠泠压根就按不住他。
砰——季西不仅没有配合，而且还一脚踹到了顾泠泠下肋。
妈的，真疼！
顾泠泠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幸好，这个时候原本蹲在水底的摄影师也反应了过来，赶紧把肩上的摄像机一方，上前帮忙。
很快，在两人和合力之下，终于把季西给托出了水面。
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季西挣扎力度变小，再加上其他工作人员也下水帮忙。不多时，他们三人就成功上岸了。
工作人员们立刻围上前来，七嘴八舌地问道：“没事吧？”
晏池更是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顾泠泠的身上：“怎么样？”
“没事。”顾泠泠甩了甩滴水的头发，随口安抚了众人几句，“行了，都收拾收拾吧，别围在这儿了，今天收工了！”
见顾泠泠和晏池神志清醒，的确是没什么大碍。所以在听到顾泠泠的话后，众人也就渐渐散开，只有少数几人留在了原地。
季西脸色苍白，无力地瘫在泳池边咳嗽。
顾泠泠走到他身侧：“还好吗？”
听到这话，季西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顾泠泠的嘴角不禁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当初谁说他用用技术贼好，差点就进了学校游泳队了？”
像是这种戏份，顾泠泠都是提前和演员商量过的，她还特意询问过季西会不会游泳。
当时她得到的回答可和现在的情况不太一样！
季西用手撑在地上，在几个呼吸过后，终于缓过来了气，他抬眸看了顾泠泠一眼，虽然说话没什力气，但还是那么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
“小学游泳队，但我从小学三年级后就没再游过泳了。”
顾泠泠一阵无语。
你怎么这么能了！
一阵冷风吹过，顾泠泠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晏池不知道从哪拿了条毛巾过来，啪的一下盖在了顾泠泠的头上：“别在这继续站着，赶快回酒店洗个热水澡休息吧。”
季西身旁的工作人员也赶紧将他搀扶了起来。
众人由些行色狼狈地坐上车，回到了酒店。
*
酒店。
顾泠泠刚洗完澡把头发吹干，就听到门外突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谁呀？”
顾泠泠有些疑惑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找她，然后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季西的身影。
“演员深夜敲响了导演的房门……”顾泠泠挑了挑眉，用调笑的语气问道：“你是打算跟我研读夜光剧本？”
“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八点，不是深夜！”季西一本正经地抬起手来，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认真地答道。
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他已经很能适应顾泠泠的说话方式了。
“而且……”季西把另一只手上拿着的塑料袋在顾泠泠眼前晃了晃，“我是来送药的。”
然后声音放低了好几度，含含糊糊地嘟囔道：“我在水里的时候不是踹了你一脚来着嘛。”
听到这话，顾泠泠歪头，神情有些诧异。
原来他还知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