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臧言捂着胸口,三步一颤五步一颠,神情悲痛欲绝,指着地面一堆骨头控诉:“整只鸡,没了?”

令臧一咽下最后一口,无辜眨眼。

太允夙:“……”

“恭贺师父获得天地异宝。”晁臧海突然行礼,他境界比另外二人高,可以察觉到太允夙身上寒气内敛,波动自如。

和臧川与容臧言立即补上祝贺,容臧言收了怨妇脸,好奇道:“师父,那珠子什么来历?有什么能耐?”

就这说话间老大已经端了盆水来,水盆举到合适的高度,太允夙心安理得洗手。

“《上古珍宝录》中并无记载,这珠子什么来历不知,能耐嘛……”

她取了老大胳膊搭着的方巾擦手:“目前就知寒气极重,具体用法还有待挖掘。”

几人脸上并无失望,既然是天地异宝,那能耐都不会小,只是挖掘功能的时间长短问题。

晁臧海:“师父给珠子起个名吧。”

太允夙沉吟:“既然无记载,起名也可以。这珠子本是一对,一寒一热……”

“两仪珠。”

“什么?”太允夙扭头问令臧一,他正蹲着用太允夙刚用过的水洗手,仰着脸看向他们:“珠子,两仪珠。”

太允夙微讶,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叫两仪珠?”

令臧一起身,湿漉漉的手就要往衣摆蹭,太允夙迅速将手里方巾塞过去,对方一边擦一边解释:“不知道,这里,就知道名字。”

他指了指大脑,表情有些迷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次小腹波动后,脑子里就有了珠子的信息。

两仪珠是由一寒一热两枚珠子组成,他脑子里甚至知道如何使用,但催动珠子的咒语太难了,他不会。

太允夙问:“你还知道什么?关于珠子的。”

令臧一想了想,挑自己懂的往出来说:“族宝,两个合用,厉害!”

“族宝?”容臧言惊呼一声:“小师弟,你是哪个家族的?”

“让我猜猜,小师弟肯定是某个超大世家子弟,家族因为不知名原因落魄。小师弟被仇人发现,打上了奴隶烙印虐待折磨。”

容臧言越说神情越激动,最后一拳砸在自己左手心:“我真是个天才,肯定是这样。”

和臧川凉凉看他一眼:“戏精。”

戏精这个词还是跟师父学的,实在太贴切三师弟了。

容臧言不服气,他梗着脖子反驳:“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最后这个流落在外的小公子会很强大,拯救家族虐打仇人。”

“小师弟,快告诉我们,你是哪个家族的?”

令臧一张着嘴吃惊,三师兄方才说的太快太复杂,他听不懂啊,于是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太允夙蹙眉,她相信小弟子没撒谎。但为何他会知道这珠子的名字,甚至似是知道珠子要两枚合用?

上次去星城薛府,本意是查清小弟子的身份,现下不仅没查出什么,疑团反而更多了。

看令臧一眼神无辜茫然,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这些事不着急,以后再说罢。

太允夙抛开珠子的破事,对两个弟子道:“此事日后再说,你们两个今夜开始闭关,准备进阶。”

看两人身上真气波动,再不闭关,怕是随时会就地突破,可不能再拖了。

容臧言苦了脸,做最后的挣扎:“师父,我闭关了谁做饭呀,大师兄还要连着忙半个月,怕是顾不上专门去大食堂领饭菜呢。”

晁臧海睨老三一眼,声音依旧冷肃:“顾得上。”

太允夙想了一瞬,决定道:“收徒大典后琐事繁多,老大专心去忙。至于饭菜,小四领吧。”

“老大,你明日带小四认认路,他该多接触些同门了。”

“是。”

这事就这么拍板了,和臧川与容臧言一并去了闭关洞穴。容臧言左挑右捡,嫌弃这个洞穴太阴暗,那个洞穴太闷气,最后被和臧川一脚踢进最近的洞穴,世界才算安静下来。

此事不提,一夜很快过去。

清晨令臧一收拾齐整,被晁臧海带着冲天而起,去那大食堂领取早饭。

太允夙目送他们离去,颇有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大食堂在勺子左侧,紧挨着的是勺子正中巨大的广场。去时御剑自然快,一刻钟即可抵达,回来时却只能靠令臧一双腿走,用时便至少要半个时辰以上。

是以太允夙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才听到令臧一来院门口喊她。

“师父,饭来了。”

听语气很是欢快?太允夙出院一瞧,对方果真一脸开心激动,见她便来拽她衣袖:“师父,好多人,好多肉。”

太允夙任由他拽了自己一节衣袖,一同去往厨房饭桌。她问道:“是么,那你可有结识小伙伴?”

“小伙伴?”

“是,就是可以一起玩,互相通了姓名的。”

令臧一热情稍退,他想了想,好多人与他打招呼,都是喊他令师弟,偶尔几个还喊他令师兄,但他却不知道别人叫什么。

“师父,没有小伙伴。”语气焉了,耳朵也耷拉下来。

这个样子真像个折耳猫,太允夙眼里有了笑意,捏捏他后脖颈安慰:“没关系,多去几次,等大家熟悉你了,自会有人与你结交。”

“嗯。”令臧一又开心起来,拽了她快速走:“师父,好多肉,去吃去吃。”

果真是好多肉,但大清早的吃肉,太允夙并没有这个习惯。她喝着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冰凉的粥,勉强吃了一碗便作罢。

令臧一今日可真忙坏了,一大早去领饭,吃完饭后继续做功课--劈柴,午时又跑去领饭,这一来一回便要一个多时辰。

此时他提着刚领好的晚饭准备回家,一路与他打招呼者诸多。

“令师弟,打好晚饭了?”

“是。”

“令师弟明日还来吗?”

“来的。”

“令师兄明天见。”

“好。”

他一一回了,待远离厨房后没有人了,他脸色才稍稍失落。一天了,还没有人与他互通姓名呢,他还是不知道别人叫什么。

前方隐隐传来呼唤:“快点快点,要没饭了。”

令臧一完全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他并没有注意前方道路。前方四五个人疾速跑来,当先一人结结实实撞到他身上。

“哎呦,瞎了你的狗眼啊。”

令臧一蹙眉,他稳住被撞退两步的身子,迅速揭开食盒看了一眼。万幸,饭菜都还好,只是汤汁有些撒了出来。

“你道歉。”他盯着对方。

撞了令臧一的也是个少年人,他被反弹回去,被身后那四人接住了。

他甩开四人,一脸不可思议:“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玑长老新收的亲传弟子,郑臧俞。听清楚了,亲传弟子!你是哪根葱,敢叫我道歉?”

令臧一瞪着对方,这是第一个和他互通姓名的人,算是小伙伴吗?

不算,他没有问自己的名字,而是问自己是哪根葱。

令臧一上前一步据理力争:“你撞人,还骂人,你道歉!”

郑臧俞被气笑了:“哎呦我去,哪个山头的傻子这是,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敢叫我道歉?我他娘的……”

“师兄,你看他腰牌,瑶光峰令臧一,这是瑶光师叔新收的亲传小弟子。”身后一个少年眼尖,贴近郑臧俞耳边悄声劝慰:“咱们还是走吧,听说瑶光师叔很是护短。”

郑臧俞是天玑峰此次新收的亲传弟子之一,他们四人只是天玑峰新收的外门弟子而已。

听说外门弟子都要依附一个亲传弟子,才能活的轻松一些。这郑臧俞是中原郑家幼子,家大业大,听说家族与天玑长老还有些渊源,是以他们四人选择了依附此人。

这少年不说最后一句还好,说了最后一句后,郑臧俞自认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瑶光长老再护短,还能比天玑更护他不成?

家族宠溺了多年,早养成郑臧俞跋扈的性子,当下他嘲讽道:“瑶光师叔?哈哈哈哈就是那个破烂大王吗?听说她专收经脉有损的破烂,小子,你哪里有毛病?”

“哦对了,这次收徒大典没见着你师父啊,听说她受伤很重,是不是快要死了?”

“真是个弱鸡,一只重伤的九尾狐都打不过,自己还落下个重伤回来。要我说,她还收什么徒啊,可快点自缢得了。”

“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啊我的鼻子!!”

令臧一周身怒气弥漫,狠狠一拳砸上这个侮辱自己师父的混/蛋。他说不过对方,也不会骂人,索性揪着对方衣领直接开打,拳拳照着那张可恶的脸上砸去。

若说肉搏,这郑臧俞哪能是令臧一的对手?他几乎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剩惨叫:“啊,我的牙,你们是死人吗?啊这个疯子,快来救我。”

那四人被唬了一跳,修真界何时见过这种打法?路子太野了吧。

他们反应过来立即冲上去拉架,令臧一四肢被这四人死死抱住,终于打不到郑臧俞了。

“呸,你他娘的有病啊,疯子,杂种。”郑臧俞一口血水吐到令臧一脸上,气的跳脚直骂。

“你能耐,你以为小爷我不敢打你?你们几个给我狠狠打他,往死里打。”

还是之前提醒的那少年说话,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当下急声提醒:“郑师兄,咱们这可算是私斗了。宗门严禁弟子私斗,这要是给他脸上留点印子,进了戒律堂我们就是个以多欺少,私下斗殴的罪名了。”

郑臧俞微微眯眼,疼的又是一咧嘴,他眼角早肿起来了。

“你说的对,不能给他脸上留下印子,往身上打。”

“啊?”那少年跟不上这个思路,愕然之下,竟不会反驳了。

“快动手,你们若不打他,我就叫我爹爹去灭了你们满门,快点!”

四人脸上一惊,中原郑家真有收拾他们家族的实力。犹豫不过一瞬,密密的拳头雨点般落在令臧一身上,专挑掩在衣服之下的部位下手,拳拳到肉。

令臧一四肢还被抓着,他反抗不了,却也不吭声。冷着眼一一将几人容貌记住,总有他讨回来的一日。

“住手!宗门禁止私斗,你们在做什么?”

一队巡查听到这边动静迅速赶来,当先一人真气挥出,六人被他一瞬制住。

“好大的胆子,宗门严查时期竟敢顶风作案,都给我送去戒律堂。看看他们腰牌,都是哪个峰的?”

“队长,天玑峰五人,瑶光峰一人。”

“速去请二位长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