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肆玥被吓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沙发上有个人影。管家张叔将灯打开,她被灯光刺花了眼,不自觉抬手捂了捂眼睛。
肆野坐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扭过头看她,面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偏生嘴角还勾起一抹森冷的笑。
“过来。”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他直勾勾地盯着肆玥,唇色殷红,眼眸漆黑,像个要吃人的男妖精。
…………
白天的时候,肆野在公司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就听见上班摸鱼的前台在聊天。
“卧槽,这不是长公主嘛?”
“还真是,原来公主殿下跳舞这么燃吗?看不出来啊!”
“呃……肆……肆肆总!”
前台的手机已经在肆野手上了,他看着手机里的小朋友,眼眸眯起,莫名其妙就乐出了声。
男人的笑声一阵一阵的,有着磁性的好听,也有如魔音一般摄魂。
两个前台小姐姐互相看了眼,不太懂,老板这是真高兴?还是疯了啊?
直到肆野倏然收了笑声,迅速沉下脸,冷冷地盯着两个前台。
前台小姐姐们瑟瑟发抖:确定了,这是疯了。
肆野将手机往她们一面前一扔,抬眸冷冷地看向她们:“自己去财务领工资。”
“好的,肆总。”两位前台姐姐不敢吭声,也不敢求情。
这位爷发起疯来,求情只会越求越惨,看见别人惨,他就开心了。
况且是她们先玩儿忽职守在先,也没有底气。
…………
而这会儿肆家别墅。
肆玥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双腿发软,都迈不开腿。
这谁敢过去啊?QAQ
况且她也心虚,不用想,肯定是她参加女团的事情被知道了。不然她想不到什么事情,还能让他如此生气。
她无措地搅着手指,低着头。
室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肆野也不急,抱着胸靠在沙发上,好暇以整地看着她。
就像是恶狼盯着猎物一动不动,笃定猎物不敢逃跑一样。
张叔有些急,他轻轻推了推肆玥,示意她过去,不然等会儿先生只会更生气。
肆玥当然也想到了,她抬眼瞅了眼面色不好的肆野,咬了咬下唇,迈着沉重的步子像蜗牛一样挪过去。
肆野就盯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
张叔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两兄妹自己的事情,他也不能多管。
肆玥从来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过,她看了眼已经离她不远的肆野,咬咬牙,迈步走了过去。
在他身边乖巧坐下后,肆玥才低低地叫了声:“哥。”
“呵!”肆野冷哼一声,倏然凑近她,扯了扯嘴角,有些狰狞冷然地笑,道:“还知道我是你哥啊?”
他抬手掐上肆玥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声音低沉温柔得不正常:“玥儿眼中还有我这个哥哥?嗯?”
肆玥眨眨眼,非常老实乖巧:“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倒突然有点平静了。
这是她哥哥,她相信他再生气,也不会伤害她。
肆野:“……”
“嗤。”他冷嗤一声,突然拿起一旁的iPad指纹解了锁后,一把将她撸进怀里,又似乎十分愉悦地笑道:“来,看看咱家小朋友跳舞。”
仿佛刚刚那么吓人的不是他一样。这人从来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又喜怒无常。
iPad上暂停的视频被他点开,正是肆玥在DX女团初选上的表演。
他边看还边评论:“跳得不错嘛,以后天天在家给哥跳。”
“……”肆玥全身僵住,脸红到了脖子。
这种又羞耻,又尴尬,又害怕的心情,简直太复杂了。
肆野低头看她一眼,倏然冷了脸色,沉声道:“怎么,不愿意?”
肆玥看着iPad屏幕,上面的画面定格在了她刚表演完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她看了眼肆野,大着胆子伸手将它拿过来。
她看着画面上的自己,眨眨眼,随即放下iPad,试探着伸手到旁边,握住肆野的手。
肆野随她握着,不挣开也不回应,冷漠得很。
实际上,他在心里想,小朋友的手还挺软的,跟没有骨头似的。鼓着面子,他才没有捏。
肆玥侧身面向他,摇了摇他的手,声音软绵绵道:“哥,你说过不生气的。”
上次在自家舞蹈室的时候,她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打了个预防针。
唉,她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我什么时候说了?”肆野斜乜着她,冷冷道。
肆玥也不解释,挪过去一点将下巴靠在他肩上,看着他左边眼尾下的那颗痣,慢吞吞道:“你说过的。”
肆野也想起来了,舌尖抵了抵后牙槽,眼神晦暗不明。
呵,小东西学聪明了啊!知道算计她哥了。
想到什么,他眉头皱得更深,顿时沉下脸咬牙切齿道:“我说的是只要你——”
“我没离开啊。”肆玥打断了他,试图和他讲道理,认真道:“哥,这并不冲突嘛!我去参加女团,也不意味着我就要离开呀。”
她真是不懂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不知想到什么,肆野突然变了变脸色,瞪她一眼怒道:“你懂什么!”
小朋友懂什么,她根本就不懂!
当年她小小的一只,跟只走丢的奶狗似的,被他带回来。父母也尝试着找她的父母,没找到后,就干脆抹掉了她所有的线索,从此就是他的妹妹了。
她永远都是自己妹妹,只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从亲眼看见父亲为了护住他当场死亡,母亲也在不久后相继离开后。他就知道,自己只有她了。
她也只能有自己,只能属于他。
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快要把头都搅炸了,心中暴戾的情绪无处发泄。
肆野骤然起身,有些邪气的黑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轻飘飘道:“我是不会同意的,既然玥儿不想好好上学,以后就不用去学校了。”
话落,他就迈着长腿去了楼上。
去了那个圈等于会被更多人看见,也许会被那些人看见呢。
他的妹妹啊,任何人都抢不走。
肆玥说得没错,肆野确实不会伤害她,但不碍于他将她绑在自己身边。
闻言,肆玥瞪大眼睛,急了:“哥!”
肆野丝毫没有停顿。
肆玥一时心慌,红了眼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知道她哥从来说一不二,十分专横独I裁。
抿了抿嘴唇,她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肆野余光瞥了一眼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的小朋友,没有停顿,漫不经心地走向卧室。
到卧室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
肆玥一下撞到他背上,她正在想怎样说服她哥,一时没反应过来。
被撞了她也不敢吭声,抬手摸了额头。只敢在心里嘟囔,她哥背上跟石头似的,撞一下怪疼的。
肆野转过身,没个正行地靠在门框上,低头看着她,恶劣地笑道:“怎么,玥儿这么大了,还要和哥哥睡呀?”
边说着,还边伸手捏她的脸。
看她额头没事儿,他又抬手屈指弹了一下。
“疼。”肆玥顿时一手捂住额头,一手捂脸,抬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嗤,少给我装可怜。”肆野冷冷觑她一眼。
被拆穿了心思,肆玥倏地红了脸,有些无措地揪着裙摆。
肆野审视着她的表情,突然又摸着下巴笑得很愉悦:“要不今天玥儿和哥哥睡?小时候还吵着和我睡呢。”
这神经病从来都不会考虑道德伦理,高兴哪一出就来哪出儿。
他在想,他家小朋友小时候可萌了,软软的像一个团子。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求抱抱。
现在长大了,都不依赖他了,啧。
肆玥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爆红了脸,十分羞耻道:“哥,你不要胡说。”
没想到她哥能疯到这种地步,她成年了好不好,兄妹怎么可以一起睡!
她的反应,让肆野意外了一下,随即觉得很有趣。
他一挑眉,弯下腰和肆玥平视,伸手戳了下小朋友通红的脸,满眼兴味道:“玥儿脸怎么这么红?你说说,哥哥哪里胡说了?”
逗妹妹玩儿,似乎已经成为了某人的人生一大趣事。
“我们是兄妹!”肆玥恼羞成怒,像只炸毛的小奶猫儿,随后又声音越来越小,极为羞耻道:“怎么可以……一起睡啊。”
肆家老两口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兄妹?”这两个字在肆野的舌尖饶了一圈,他盯着低垂着脑袋的小朋友,突然发作,沉声道:“出去。”
随后他粗鲁地伸手将她推了出去,啪嗒一下关上门。
被猝不及防推开的肆玥盯着紧闭的房门,眨眨眼,莫名其妙又心累地吐出一口气。
怎么觉得她哥越来越神经病了?
肆野关上门,烦躁地扯下领带随手扔在地上。他看向旁边柜子上一个装饰用的白瓷花瓶,莫名看它很不顺眼,抬手就将其挥到了地上。
看着一地的碎瓷片,他满意一笑,才走进浴室。
水从花洒里洒下,肆野模糊着视线,不太高兴地想——
兄妹?又不是亲的!
突然一皱眉,他自嘲道:“神经病!”
嗐,大少爷还挺有自知之明。
以前,肆野一直懊恼,为什么他和肆玥不是亲兄妹,那样他就不用担心总有人会来抢走她了。
他一直以来也瞒得死死的,除了那两个父母的世交,外面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两不是亲兄妹。
他胡乱抹了把脸,忽略掉心中那丝莫名的想法——
谁说兄妹不可以一起睡觉了?小时候可以,现在为什么就不可以了?!
一定是小朋友一天天的,越来越叛逆,跟他都不亲了。
肆玥:???
第二天早上,两兄妹跟以往一样,一起吃早餐。
肆玥心不在焉地卷着盘子里的面条,抬眼偷偷地看她哥。他优雅地拿着刀叉吃早餐,看上去很正常。
肆野这人,虽然平日里喜怒无常又嚣张狠戾,但他吃饭的时候,却依旧是骄矜贵公子的模样,赏心悦目。
她松了口气,哥哥没提不让她去学校的事儿,应该就没事儿了吧?
心里无比侥幸地想。
可她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这么简单就放过她,可不像她哥。
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一直提着心、紧张着,不敢松懈。生怕她哥突然开口,就宣布不准她去学校。
直到肆野上班前,他都没有提过,跟往常一样,摸了摸他家小朋友的头顶后,随意道:“哥哥去公司了。”
肆玥乖乖地点头,笑眯眯道:“哥哥,拜拜。”
等肆野的车从院子里开出去后,她才彻底松了口气,一颗心回到了原处。
她上楼拿了书包,跑下楼对张叔道:“张叔,我们也去学校吧。”
闻言,张叔意外地看她一眼,惊讶道:“小姐,先生没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