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尚雪说,“你现在把东西还回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不然……”

说着她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刘诚,眼底得意一闪而过。

苏拂衣盯着她半响,突然说:“那你先把你昨天偷我的金镯子还给我。”

周围的人又是一声惊呼,对于他们来说,金镯子可是比什么兔子玉坠金贵无数倍。

感觉到众人不善的目光,尚雪脸“唰”涨得通红,她历声道:“我根本就没有拿你的东西,你少诬陷人!”

“你凭什么说不是你拿的?我们可在同一个宿舍,不是你还有谁?”

“一个宿舍的又不止我,你说是我,你有证据吗?”尚雪说完脸色突然一变。

苏拂衣双手环胸笑意吟吟地道:“一个宿舍的又不止我,你说是我拿了你的兔子玉坠,你有证据吗?”

说罢,不等她反驳,她把目光转向人群中的季明安,扬起一个笑,询问到:“季同志,你觉得呢?”

她本就长得好看,这么一笑颇有一点“一笑倾人国”的味道,季明安本就喜欢她,被她这么一笑哪还记得要维持尚雪的面子,直接从衣兜里拿出这场闹剧的根源——尚雪那玉坠兔子。

他拿着玉坠走到尚雪身边,递给她,解释说:“我今天在路上捡到的,可能是你不小心掉在路上了,这个和苏同志没有关系。”

尚雪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整张脸雪白,那些原本在指责苏拂衣的村民又把矛头指向了她,话的内容比讨论苏拂衣的更加不堪入耳。

偏这时候苏拂衣不肯放过她,双手环胸朝她走了两步,微笑道:“尚同志,东西找到了不开心吗?赶紧收起来,免得又‘不小心丢了’,下次季同志就不一定能给你捡到了。”

“不小心丢了”四个字咬得格外重,话里指向性明显。

尚雪接过季明安手里的玉坠,勉强笑道:“谢谢你,季同志。”

“不用谢。”

“尚同志,”苏拂衣笑着看她,“不跟我道个歉吗?‘知错能改’这四个字尚同志是知道的吧?想来尚同志也不会做错了却死不承认。”

“你——”

“嗯?不愿意吗?”苏拂衣很是惋惜地摊了一下手,“不愿意的话……”

“对、不、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很是不情愿了。

说完,尚雪垂着头快步跑开。

刘诚刚才铁青的脸这一会已经算得上面沉如水了,他双手负在身后,不悦地看了一眼苏拂衣,丢下一句“下次别用这种事浪费我的时间”然后就转身离开,样子很是不满,不过苏拂衣就不知道他这不满是对谁了。

眼见着大戏散场,没什么可以看的,围观的村民又像来的时候一样,浩浩汤汤离开。

只剩霍擎双手环胸靠在院边一棵树的树干上瞧着她,面上表情微妙,似笑非笑的,一双眼里是苏拂衣看不懂的情绪,她以为他是过来要账的,说了声“等着”转身回了宿舍,没一会,她捏着一张一块的纸币走出来,递给他,“谢谢你那天借钱给我。”

霍擎接过她手里的钱,却没走,凌厉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脸,他这样让苏拂衣有一种他用刀子一寸寸剖开自己脸的感觉,她皱皱眉,偏开头,“你看什么?”

看什么?

霍擎舌尖顶了顶牙根,她刚才对着那男知青笑的那一下,漂亮是漂亮,但他就是瞧不惯她这副拿着美貌当武器的模样,他微微俯身,哑声问:“你喜欢刚才那竹竿一样的小白脸?”

“关你什么事?”苏拂衣退开一步,离他远了些,抬眼看着他,“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霍擎把钱揣回兜里,笑了一下,也是,关他什么事?

*

苏拂衣发现当你不想遇见什么人的时候,那个人就跟在你身上装了GPS一样,天天在你跟前晃。

她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拍了拍霍擎的手臂,用眼神示意他给自己放开,她好不容易等到手好了想着到镇上买点东西再买把锁把柜子锁一下,却不想正逛着,就被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霍擎拖着跑,跑了一路,带着她跑进一个巷子里,还死捂着她的嘴,就跟在拍谍战片一样。

苏拂衣:真的是对这一届的反派绝望了:)

霍擎伸头望了望外面,见没人追过来就松开了捂着她的手,低头整理背上背篓里的东西。

苏拂衣瞧了眼,是一些野鸡野兔,她装作没看到,转身要走。

“等等。”霍擎叫住她。

苏拂衣顿住脚,“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毕竟说出去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他微微眯起眼。

有什么好惊讶的,在她那个时候,满大街都是各种各样的不正规摊子,再说,她一早就知道他是做什么的,现在再惊讶也迟了一点吧?

“你……”

“别说了,”苏拂衣摆手,不在意道:“你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和我没有关系,你只要知道我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就行,至于别的,和你无关,你也别问,还有,下一次你逃跑也别拉上我,我和你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霍擎忽然问,语气自嘲,他垂着头,苏拂衣看不清他的神色,并没有给他灌鸡汤的欲望,也不想和他科普一下几年后国家就要放松政策了,但他又实在惨,她也说不出什么奚落他的话,干脆说:“我的看法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

“嗤——”他站起来,双手枕在脑后,靠着墙,“不都说女人同情心泛滥吗?你怎么不一样?”

“你听谁说的?”苏拂衣说,“同情心泛滥的那是菩萨,我是个凡人,没这么多拿来泛滥的同情心。”

“你来镇里干嘛?”

“买东西……”她说着皱眉看着霍擎,忽然想起这年头买东西是需要票的,可是原主只有钱,没有一张票,所以她要买东西只能去“黑市”,她没那个经验,也怕弄巧成拙惹出祸事,毕竟现在对这个查得挺严。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一个特别熟悉黑市的人带她去,就她认识的人看来,没谁比霍擎更适合,可是她刚才才特别硬气的说完“我和你没有关系”,现在就求他办事,这打脸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有事?”霍擎问。

“咳咳,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说:“我吧……想去买点东西。”

“你要我带你去黑市?”

“咳,是这样的没错。”

“哦……”霍擎懒洋洋的应了声。

“所以?”

霍擎:“你都说我们俩没关系了,我为什么要帮你?”

“不愿意就算了,”苏拂衣转身,不就是没票嘛,她就不信了,自己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等等。”霍擎喊住她。

“怎么?”

“你给我笑一个。”霍擎说,“你给我笑一个我就带你去。”

苏拂衣:全员智障了gai一下?

她敷衍地扯了下唇角,“行了吧?”

霍擎摇头:“不行。”

苏拂衣又扯了一下嘴角。

霍擎:“不行。”

苏拂衣不耐烦了:“我笑了你还要怎么样?”

“你这也算笑?我还以为你脸抽了。”

“……”苏拂衣说,“我走了。”

“你那天对着那小白脸怎么笑的你现在就怎么笑,还是,你只有对他这么笑?”

苏拂衣白了他一眼,酝酿了一下,抬手捋了下耳边的碎发,缓缓抬起脸,对着霍擎轻轻笑起来,眼睛弯弯,里面装了一世的星光,晃得人头脑发晕。

霍擎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为何,心跳仿佛不受控制。

咚——

咚——

咚——

一声声敲在耳边,震得他胸腔一阵发麻。

苏拂衣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抬起手挥了挥,“行了吧?”

霍擎回神,神色不是很好看,伸手捞起地上的布包,迈开腿,“跟着。”

苏拂衣闻言小跑跟在他后面。

这一趟苏拂衣算是开了眼界了,本以为这年头这个事危险,做的人不会太多,却不想整一条巷子里挤挤挨挨都是人,买东西的,卖东西的人,塞满了一条不算大的巷子。

不过像是默剧一样,所有人都尽量放轻了声音,苏拂衣一进去就有一种她在超市搞促销的时候进了超市一样,举步维艰。

霍擎一手提着包,一手不着痕迹的护在她的身侧,被他握一下手腕就得乌黑一大片的娇娇女,要是被谁碾一脚推一下,不知道会不会丢半条命。

在霍擎的“护卫”下,苏拂衣顺利买完了东西,大包小袋拎了不少,她和霍擎道谢就要走,霍擎拦住她,“谢谢就完了?”

“你还要干嘛?又笑一个给你看?”

霍擎拉着她走到一个摊位面前,那摊主自动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霍擎把手里的东西放过去,“帮我把东西卖完了才能回去。”

“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我这么闲得慌?”虽然话是这么说,苏拂衣还是依言蹲到了他的野味面前,毕竟她也不是个不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也知道刚才要不是霍擎护着,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好受。

她看着几只被稻草绳拴着的野鸡野鸭,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霍擎,“这个怎么卖?”

她以前看到卖东西的都会在旁边放一个小喇叭,摊主早早录好音,喇叭开着一遍又一遍的喊,吸引路过的人。

可是现在不仅没有小喇叭,现实情况也不允许她扯着嗓子喊,这怕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霍擎:“就这么摆着。”

“你确定?”这不是要卖到下辈子吧?

“你这个野兔怎么卖的?”一人突然问道。

霍擎对她挑了挑眉。

可以,她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