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母亲

作者:花绀千鸟

赤金公寓,18:31.pm,黑宫家。

“怎么了?”黑宫裕梦发现五条悟的脸上露出了相当郁闷的表情来,所以自然地关心道。虽然裕梦年纪比五条悟大上好多,别人都以为她是对方的监护人。但实际上,一开始拯救了她、照顾了她的,是五条悟才对。

半年之前,黑宫裕梦遭遇了一次绑架。绑架犯也许只是想获得她身体里的器官,所以对她其他什么部分毫不在意。那是团伙作案的一群人,在深夜路上绑架了她之后直接塞进面包车后车厢里,然后把车开到了深山野林里。

裕梦之前有看过一条科普,说是有好几种从里面打开后背车厢的方法。趁着那群人出去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裕梦从后备箱里逃了出来。她逃跑的行为很快很快就被绑匪发现了,他们对她紧追不舍。裕梦跑了好久,跑到连脚上的鞋掉了都没有感受到。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被对方抓住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冲击波弹开了马上要碰到她的绑匪们。趁着这个机会,裕梦来到了山下的高速公路上,拦住了一辆路过这里的私家车。

对方带她到了最近的警察局,而在登记的时候,警察突然问她:“这个小孩子是你的孩子吗?”黑宫裕梦如今三十二岁,被人视作是已婚有子的妇女并不奇怪。但是她只觉得疑惑,为什么警察要突然问她这个呢?

“让他也顺便登记一下吧。”

“我一个……”裕梦的“人”字还没有说出口,一双有些肥肥的小手就从她身边接过了那张垫了板子的纸,然后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五条悟。

“诶?”

警察拿了登记表后就转头去做别的事情了,只留下裕梦和这个孩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那是一个发色纯白的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眼睛蓝得简直能够发光。对方用平和的语气问:“你还好吧?”

裕梦怎么可能会好呢,她刚才都要吓死了,她都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等到到了警察局,她才被脚下传来的阵痛所影响。她之前光着脚跑了太久,地上又满是杂物什么的,石头啊,甚至还有不知道谁留下来的钉子。她的脚上破了好多地方,不好好处理的话说不定会得破伤风。

裕梦忍不住“嘶”了一声。现在可是凌晨两点钟啊,怎么会有小孩子出现在这种地方,而且他看来不是这边的警察的孩子。

“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啊?”虽说身上痛的要死,但是裕梦还是十分努力的抑制住这份痛苦,用平时的那种小孩子所喜欢的温柔的语气问道。身上的伤口火烧般痛苦,跑了这么久也筋疲力竭,骨子里只剩下疲惫。

五条悟说:“跟妈妈走散了。”

“这样啊……那你跟警察叔叔说清楚,否则他就觉得我是你妈妈了。”大半夜把孩子弄丢的妈妈该是怎样的不负责任啊,裕梦在心里默默谴责道。只是,五条悟既没有露出什么生气或是难过的表情来,那双蓝得透明的眼睛都不清楚他的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内容。

按照她的描述,警察们很快就抓住了那伙绑匪。深夜人静,一个人走在路上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于是警察就主动要送裕梦回家,黑宫裕梦是独居,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只是一个人住在建造在校园区附近的赤金公寓。警察送她当然是好的,但是她有点不放心五条悟这么小一个孩子一个人呆在这里。

“不用担心,我们整夜都在这里。”一位女警说。

裕梦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过了几天,之前见过的那位女警却打电话来说无论怎样都找不到这个男孩的母亲,没办法的话只能送到附近的福利院去了。只是啊,边上的那家福利院风评特别差,经常有传出虐待事件的传闻来。

“如果能够找到一家善良的寄养家庭就好了。”

“你的妈妈去哪里了呢?”在女警发出感慨的时候,早已驱车感到女警公寓的裕梦问。女警今天不值班,所以才自爱家里。裕梦无比爱怜地看着这个男孩,对方展现给她的是一种十分早熟的气质。

“走丢了。”五条悟给出了这个回答。

在无数次辗转社区之后,裕梦最后决定由自己照顾这个孩子。她的工作是金店店长,而金店的位置就在附近,所以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也可以立刻赶回来。

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突然有称对方家人的存在上门来了。那些人自称来自“五条家”。裕梦有听过“五条”这个姓氏,在各个领域里还挺知名的。只是,五条悟却没有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来。好在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后来,裕梦想了办法让悟去上小学。但是学校并不是她挑的,某一天早上类似录取通知书一样的东西就放在自家的信箱里了。寄出这份东西的是这边十分有名的私立小学,东京私立星云小学,由大企业所开办,而招收学生的条件却不得而知。

无论你塞多少钱进去,不符合他们那套秘密的标准的话,是无法成为星云小学的学生的。

裕梦起初还以为是诈骗,接过她却见到了经常出现在电视上的星云小学校长本人。

这是真的。

而且,接受邀请的人家都是不必付出私立学校高昂的学费的。

裕梦她,是后来才知道这所学校是专门培育拥有咒式的孩子的“学前班”,而咒式,则是超能力中的一种。作为悟的“家属”(暂且),她一脚踏入了这个神秘的世界之中。也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怀疑之前救了她一次的那个莫名的力量,是眼前这个孩子的“咒”。

但是呢,悟从来就没有高兴过,一直以来都像是默默忍耐着什么而在行动着。回家之后从来没有说起过同学、老师,也没有朋友。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在一个自我失落、心情跌入谷底的晚上,黑宫裕梦哭着问五条悟。

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你到底在等待谁呢?

是妈妈吗?

是妈妈啊。

……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突然就露出了和平一样的微笑来。

悟交到了一个朋友,她的名字叫松岐那由多。

只是,如今的话……

“你在苦恼什么吗?”面对着显然在思考着些什么的悟,裕梦询问道。

就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苦恼着的五条悟问裕梦:“那由多的哥哥看起来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啊?我还没有见过他呢。”那由多的哥哥,是叫……“小均?还是小等?”

“写作平等的等,在森阳上学。”

“是很阴沉的人吗?”

“给人很老成的感觉来着,而且很冷淡。”

“啊……要跟他交朋友听起来还挺难的耶。”裕梦将自己代入悟的处境思索了一下,“我学生时代也最怕和这样的同学交往了。”

“要不你下次趁他在的时候再去拜访一次松岐家?去的时候,带一些礼物去吧。饼干?玩具,或者书。”

五条悟开始思索这其中的可行性。

毕竟他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他是来加入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