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慌张,泪水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我不能忍受我最爱的母亲会发生任何一点意外,我恨不得现在能装上一双翅膀。这样,我就能快速的回到家里,确定母亲是否安好。
在我活着的十九年中,我亲爱的母亲一直让我躲在她丰厚的羽翼下。
叛逆的青春时期,我总是忤逆自己的母亲。虽然,我的母亲有时也会意味深长的给我说些关于诅咒的事情,可是,我只当她因为约束不了我,而突发奇想编的神话故事。那时,我还在心里嘲笑着我愚笨的母亲,你的女儿接受的是二十一世纪的教育,学的是无神论,你现在跟我说这个你以为我会相信吗?我甚至在心里对母亲产生一种很鄙夷的想法。从此之后,越加叛逆。
可是,当今天晚上那只奇怪的白猫一只抓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时,我真的慌了。我一边狂奔一边对自己说:“恋阳,别害怕,母亲不会有事的,那老头儿神经不正常,你不要也跟着他不正常起来了。”
“我觉得你应该去修道院里面看看。”身后,是那个男人的话。
我不听,只是更加拼命的奔跑着。
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频繁,真的是想要将世界上的万物都惊醒一样。又想起了那句,那阴谋呢,会不会苏醒?我跑得更加的快。
我掏出钥匙,颤巍巍的打开紧闭着的铁门。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母亲一定已经下班回家,现在,她应该洗好了澡,坐在客厅内等着我的回去。
客厅的灯开着,明晃晃的白炽灯闪烁着让人晕眩的光晕。母亲坐在棕色的沙发上,神色严肃的看着站在门前的我。
见到母亲安然的坐在沙发上,我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我愉悦的跳到母亲的面前,拉着她的双手,撒娇的说道:“妈妈,见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母亲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我的身后。我感觉到母亲的双手变得越发的僵硬,我好奇的回过头去。
那只可恶的白猫此刻气定神闲的站在沙发旁的玻璃茶几上,它的眼睛挑衅却又不屑的看着母亲。
我终于发怒,站起身来,拧起这只可恶的猫把它扔出门外。那个老头儿的话总是在耳边回想,这只不请自来的猫让我从心底的害怕。
“阳儿,放下它。”母亲看到我打开房门,突然淡淡的开口出声阻断我前倾的身体。
我说:“妈妈,您是知道的,我怕猫,所以这只猫必须得丢掉。”
唉,母亲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她走到我的面前来,接过我手里的猫。
可恶的猫在母亲的手里一阵挣扎,它锋利的爪牙将母亲的手臂抓出丝丝血痕。母亲淡笑着摇了摇头,弯腰放下这只猫,牵起我的右手走向客厅的沙发。
“阳儿,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听到些什么话了?”母亲拉着我坐下,看着那只坐在单人沙发上的猫若有所思的问。
我傻愣愣的点头。“是的?”
“哦!那你听到了些什么?”
“教堂门外的老头儿说,如果我看见了一只猫的话,您您您……”哽咽着,却怎么也吐不出那两个字。
“我会死是吗?”母亲接下了我的话。
我惊恐的抓着母亲的手。“妈妈,这是假的是吧!”
母亲摇头,看着那只猫一阵苦笑。“这是真的。”
那几个字无比清晰的穿透了我的耳膜,然后直接抵达我的心脏。心里乱哄哄的一团,害怕,恐惧,担忧,还有绝望充斥了我。
我看向了那只可恶的猫,它在沙发上像是人一样抬头挺胸的坐好。我甚至能看见躲在它肚皮下的生理器官。猫的神态是高傲而带着深深的不屑,此刻,我再也不觉得一只猫会有人的表情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我调转头去,不愿意看这只可恶的猫。眼中,映着母亲忽然变白的头发,我痛苦得不能自抑。一直以来不相信的,居然是真的。眼睁睁的看着它一步一步的发生,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如何去做。心底,莫名的惊惧,我轻轻的挑起母亲的一绺发,强忍着脱眶而出的泪水装着不经意的问道:“妈妈,怎么会这样?你不会有事的对吧?”
母亲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昏花的老眼里此刻全是不舍。以前,我从来没觉得母亲苍老过,可是为什么母亲的脸上突然爬满了皱纹,而以前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一头秀发居然也全白了。母亲的样子让我的身体一阵颤抖,我挣脱母亲的双手,走到那只猫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妈妈,是不是我现在杀了这只猫你就不会有事了?”我伸出双手直接掐上猫的脖子,可恶的猫居然很勇敢的直视着我的眼睛,我的双手搭上它的脖子,它也不曾挣扎。它的眼睛里面写着无谓与勇敢,它几乎是认命的看着我对它的所作所为。
我颓然地收回自己的双手,疲累的跌坐在地。泪水再也忍不住溢出眼眶,我愤恨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无奈的自语:“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怎么会这样,不就是一只猫而已吗?母亲怎么可能会因为这只猫而出事呢?”这时的我我是多么的愚蠢,我居然忽略了这是一只有多么特别的猫。
“阳儿,过来妈妈这里。”母亲温柔的唤着我的乳名。
我站直自己的身体,耷拉着脑袋,慢慢的移向母亲。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勇气直视自己的母亲。
母亲拉着我的双手,慈爱的说道:“阳儿,我亲爱的阳儿,你要记得一句话,那就是永远都别为难你自己。”
我的双手不停的颤抖,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我抬起自己的脸蛋,鼓足勇气看着我亲爱的母亲。虽然,她在一瞬之间就苍老了许多,虽然,我不能杀死那只给母亲带来灾难的白猫,但是,她一直都是我亲爱的母亲。我怎么能连自己的母亲都不愿意去看呢。
母亲枯槁的双手摸上我的脸颊,我看见母亲的眼眶中也有忽闪的泪花。这一刻,我的心被千刀万剐,血肉模糊,支离破碎的一片。
“阳儿,我的乖孩子你别哭,别难过。今天的到来是命中注定,只是我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而已!”她一边擦着我的眼泪,一边柔声的安慰我。
我,叶恋阳可真是没用,居然连自己的母亲都保护不了。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我居然除了哭之外就一无是处,在母亲最最难过的时候居然还要母亲的安慰。这样没用的自己,怎么不去死。上牙门和下牙门紧紧的合在一起,我细嫩的嘴唇被咬出丝丝血痕。
“阳儿,你看看妈妈的头发。”母亲终不忍看着我自虐的举动,她哀伤的扯着自己花白的长发,那柔顺的头发居然被母亲轻轻的一拉就掉了一大片。
“妈妈,你别这样。”我冲上前去抓着母亲的双手,地上的银丝将我的心紧紧的捆绑住,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母亲的那头黑发。
“孩子,别在难过了。妈妈的时间可能不超过五分钟了。”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凄绝。
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一只白猫闯进我的世界,我亲爱的母亲因为它的出现而瞬间苍老。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一天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