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

作者:胡壹淳

待船稳下来,夏春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晕船。”

“走吧,回去休息一下,你脸色不太好。”

吕凌越知道她晕船的程度,接连几个大浪过来,她一定会难受,说完便站起身扶着她的肩膀。

夏春还想再问楚尘一些问题,不想走。

她还想知道关于少林一派,和峨眉一派问题。

吕凌越见她这样,也没说别的,只是头冲着船头方向点了点,不远处又一波浪遥遥袭来。

“你要是能扛得住接下来的那几波,那就可以呆着。”

夏春只看了一眼,眼睛就立了起来。

这么大的浪花,她可扛不住了。迅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抓着他的胳膊,“不呆了不呆了,走走走。”

脸皱成一团,回头对楚尘说道:“内什么,我晚些再找你聊,这浪太可怕,我回去躲躲。晚点再找你。”

说完就揪着吕凌越就往里面跑。

“哎哎,这就不聊了?”

楚尘意犹未尽,看着落荒而逃的夏春,还有被拉着有些狼狈的吕凌越,起身往船头走去。

船身的摇晃,让他脚步有些虚晃。

不过到底有武功底子,这点晃动还不再话下。

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就这么点小浪花,瞧把你俩吓得。”

话音刚了,楚尘被拍打过来的浪花,兜头浇了个透心凉。全身结结实实湿透,跟个木鸡一样站在那里。

“这浪……有点猛。”

……

后面几日,夏春有事没事就去找楚尘。

吕凌越被冷,落,了……

夏春对他从来都没有热乎成什么这样。

这日早晨,夏春刚吃完饭就跑了出去。

吕凌越从屋里出来,出船舱就见她和楚尘聊得火热。

他在船舱门口,双手抱胸靠在那里,直勾勾盯着夏春的一举一动。

她怎么可以靠他那么近。

她怎么可以对他笑的那么开心。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夏春挤了楚尘一肘子,吕凌越立时站直了身,她怎么可以碰他。

……

吃起醋来的人,不管男人女人都幼稚的紧。

吕凌越淡定的脸上,内心非常不淡定。

踏上船舱,往他们身边去。

他们聊天的声音传过来……

“哎楚尘,你在跟我多说一点峨眉派的事情吧。”

“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

楚尘显然是不知道还有啥能说,只道“再说了,我一男人,怎么可能了解那么多峨眉派的内幕。”

“峨眉派不也是五大门派之一,你怎么知道那么少。”夏春才不信。

“我……”楚尘竟有些无言以对,他怎么就该知道那么多。

手撑着下巴,五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她们是不是都一生不结婚?她们长得好不好看?”

楚尘还真就认真想了一下,“倒是还真有好看的。”说话的时候他摩挲着下巴,眼睛上挑,一副猥琐的样子。

夏春抬手就在他胳膊上又拍了一巴掌,“好看就好看,你能不能别一副痴汉的样子。”

“痴汉?那是什么?”

楚尘这几日跟她聊天,总能听到一些很迷的词。

“就是……就是,”

夏春觉着现代人用的词真挺巧妙,至少每次别人听不懂,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哎呀不重要,这样破坏你形象,小心小姑娘们不喜欢你。”

楚尘被这话记得猛咳几声,夏春叹息地摇摇头,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哟,怎么一提小姑娘这么激动。你不会也没谈过恋爱吧?”

看起来不像。

这对话,吕凌越听着脸都黑了。

冷着脸走过来跟楚尘打了个招呼,便坐下来。

夏春转过头看他一眼,脸上的笑意还没收起来,“你来啦。”

见他绷着个脸,将凳子移到他身边,“怎么了,有心事?”

“没事,你们聊什么这么开心?”吕凌越摇了摇头,从她身前端起,她刚喝过的茶,一饮而尽,随意地问道。

夏春见他没有想说的意思,便也没再问,才想起刚刚跟楚尘聊得话题。

“你知道么,楚尘长了一副浪子的模样,居然也没谈过恋爱。”夏春还记得在医馆给他看病时的样子,可像是个情场浪子。

“说什么呢,谁没谈过,我谈过。”楚尘老脸一红,极力反驳,死不承认,“夏大夫你可别坏我清誉。我这仪表堂堂……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

越说越小声,到最后都没声了。

夏春一脸看透的眼神,靠在椅背上,“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嘴硬。”

吕凌越见二人互动这么自然,咬了咬后槽牙,望向后面。见那边的人也看了过来。

半天功夫,楚尘挑出了她话里的漏洞,“等等,你说这个‘也’是什么意思,谁还没谈过?你还是他?”

夏春眼神瞟了吕凌越一眼,嘬了嘬嘴,“没谁。”

“怎么会,别欺负我文学不好,我可是听出来了。”这回轮到楚尘不依不饶了。

“是我,”吕凌越转着手里的茶盏,对楚尘说道:“她说的是我。”

“你们不是?”都成婚了?

“我没谈过情,不过是直接和夏春一见成婚罢了。”

吕凌越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没有看着夏春。

楚尘抖了抖身子:“得,就当我没问,合着在这等着刺激我呢。”

夏春在桌下踢了他一脚,怎么这厮撒谎还上瘾了。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没有……

吕凌越心情终于好一点了,在桌子下的腿将她的两只脚夹起来,问楚尘:“楚兄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

“你看身后。”吕凌越见他没说话,就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来的时候,那一桌的人一直看着这边,“那个的姑娘一直看着你的背,可能你的春天来了。”

“是吗?”楚尘咧嘴抬眉,来了精神,悄悄转过头,往他说的方向看去。

夏春也顺着那个方向望过去。

那一桌只坐了一个,穿着比较讲究的姑娘。身边有一男一女,看起来是侍从的模样。

见他们齐齐看过去,那个坐着的姑娘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夏春小声对楚尘说:“你别那么直白,瞧把人姑娘看不好意思了。”

楚尘转回来,点点头,“很不错,就是比夏大夫差了点。”

夏春:“……”

吕凌越:“……”

你还真惦记上了?

他们几个正讨论的时候,那边走过来一个人,是那一桌刚刚一直站着的女侍从。

她来到楚尘和吕凌越身边,抬眼看了看夏春,将手里的纸条放到吕凌越桌前说道:“这是我们小姐让我拿给公子的。”

夏春:“……”

楚尘:“……”

吕凌越:“?”怎么是我?

他嘴诧异地微微张着,下意识地瞥向夏春,还不等他说话,那个姑娘就转身小跑着回了那一桌。

桌子的主人站起身,冲他点点头,转了个身,就让身边的两个侍从扶着下了船舱。

楚尘回过头“啧啧”感叹,“吕公子啊,我喜欢什么样的不重要,人家看上的可不是我。”

他挑挑眉,看好戏般地,瞧着脸色不自然的吕凌越。

对方正坐的板儿正,可没刚来时候的淡然,表情里透出几分窘促。

夏春点点那个小纸条,笑意不明地瞟着吕凌越,“二公子,不打算看看人家姑娘给你写了什么?”

这看热闹的,反倒成了热闹源。

吕凌越眼睛转了转,一本正经地看着那个纸条,“没什么好看的。”

拿起来就打算扔出去,被楚尘一把抢过来,有好戏不看白不看。

“扔了干嘛呀,我帮吕兄看看。”

这几日他们也熟了,楚尘自是不会给他面子,从他手里抢过小纸条。

吕凌越“哎哎”几声,无措地抬起手想抢走,眼神不时盯着夏春。

楚尘展开纸条后,还用眼尾扫了一眼夏春,她正舔着下嘴唇,似乎在等着那个纸条里的内容。

“那我读了啊。”他咳嗽了一声,这才开始读。

“公子,有缘同船,一见倾心……初禾。”

他在吕凌越座位边转来转去,“表白呀人这是,吕公子人气真是高,羡慕。”

夏春双手撑着下巴,嘴撅了老高,应和道:“是啊,人气真是高呢、”

这情况,楚尘是看出来了,夏春吃味儿了。

他拍拍吕凌越的肩膀,道:“我先回屋休息了,你们在这好好聊啊。”

到了还不忘贼兮兮地,在吕凌越耳边小声说道:“好好哄吧。”

吕凌越:“……”

“我也回去。”

夏春作势就要起身,被吕凌越抓住了胳膊:“我有话跟你说。”

楚尘冲夏春摆摆手,“我先撤了啊。”

真是撂了个炸弹就溜……

夏春被拽着,只能重新坐回来,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的样子。

“说什么。”

“我不认识她的。”

她也没说话,就只是趴在那里。

吕凌越并不会哄人,只是看她不说话,试探性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夏春眼睛转到他身上,打量着吕凌越,半晌才说道:“你今天因为什么不开心?”

“……”?被反问的有些懵,吕凌越半天没回应。

“没什么。”

“没什么,还是不想说?”夏春脸慢慢沉了下来,起身就往船舱里走去。

吕凌越被她这没来由的气性,整的也有些生气。一直注视着她消失在视线里,懊恼地想要将身边的凳子踢开,但踢到脚边,他还是停下来了。

起身叹了口气,走到栏杆处。

“莫名其妙。”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湛蓝的海面静的死水一般,阴云密布的天空闷得紧,吕凌越胸前像压了一块石头一般,沉沉的。

真是添堵的一天。

除了她,还能有什么让他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