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大笑道“是说我们做爱吗?”笑容慢慢在他脸上淡去“有时侯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爱我。你觉得呢?”“什么意思?”我面无表情地问“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最低限度,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和我上床。”“哈!搞笑!”这回轮到我反击了“我一直以为你会很专心的呢。你不会是上着一个想着另一个吧?”他没有在意我话中的讥讽:“你看,是男人兴奋了就该会有反应吧?泰雅他当然也是男人,应该也会有反应才对。
可是,无论他发出什么样的声音,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怎样扭动身体,甚至高声尖叫、抽动臀部,象是很高潮似地,可是我特地留心过…别笑!我在说正经的!我发现他从来没有在那时变硬过。”
我不是笑。我感觉很不舒服时就会有苦笑般的表情。我恨不得马上把马南嘉刚才说的话在我心里产生的生动而鲜活的形象彻底抹去。我受不了。马南嘉却追问道:“但是有时他静静地睡着了的时候,我伸手去抚摸他,他能象任何正常男人一样挺起来。
可是他很容易醒,只要一醒,马上又不行了。”“你一定要他挺起来干什么?”我打了个哈欠“想要他调转方向来上你吗?”“哈哈哈…”他笑得几乎要躺倒在沙发上“笑死我了!你真能捣浆糊!是不是做医生的没辙了就瞎捣一气?”
“我告诉过你现在我不做医生了。”“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你不做医生了吧?”热血从我脖子根里慢慢升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被我狠狠地压下去:“我为什么不做医生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好说,别打岔!”他正色道“你说那应该说明他是会有快感的,可是他和我做爱的时候却没有,他是故意讨好我装出快感来的,是不是?”
我不得不承认马南嘉确实是一个很有洞察力的家伙,虽然很可能他并不明白他实际上做了一个很有效的鉴别诊断。我淡淡地说:“他是不是有快感,直接问他不就行了?你那么有阅历的人,当然能看出他是不是在说谎。”
“废话!他当然会说我很棒。问题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快感,我真的无法确定。照医生的观点来看,男人是不是有快感就会变硬?”
“应该是的吧,”我再次打了个哈欠“不过也不一定,反正在你的这种爱好方面我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不过至少他会射吧?”
“不太象,只会流出一些淡淡的水一样的东西,肯定不是射出来的。那是什么呢?”是前列腺液。只要前列腺受到挤压就会流出,无论是否有快感。他那么卖力地显出自己的床上功夫,却得不到身下人真切的回应,应该会大受打击吧?可是看到马南嘉那么热切地企盼我的回答,我却不知不觉地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不,确切地说不是同情他,只是怕他下一次再变出什么花样来折磨泰雅。“也许就是精液吧。”我说“不管你怎么想,最近最好别碰他。否则你也太没人性了。”
“当然我不会在他发烧生病的时候强迫他做爱。我可不是那种变态。”听到他的最后一句我几乎要暴笑,但是厌倦感和睡意袭来,我打了第三个哈欠:“我不只是那个意思。”
他挑起一条眉毛,似乎询问我什么意思。我对他的装傻行为很厌恶,冷冷地说:“你心里明白就好。算了,你们亲热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
“等一等嘛,我今天来其实不是为了找泰雅,而是找你。”“什么?”这下我真的吃惊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因为你单位的同事说你昨夜上班,而你家没人接电话,这里却永远是忙音,所以猜想你到这里来了。”
我在心里暗骂李斌这个单细胞动物N遍,然后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问:“照例是不能随便透露我们的行踪的。你用了什么魔法呢?”至少我已经知道了一条:利用了一个单细胞动物。
“那还不简单,”他抚掌笑道“上网用你的名字查你发表过什么文章,当然你们这种文章不可能是一个人写的。
然后找一个不同单位的共同作者的名字,打电话给你的同事说从那个人那里知道朱医生搞过什么什么研究,我是什么什么偏远地区小单位的工作人员,想请教怎么配置试剂之类,问一下繁忙的智慧的朱医生现在身在何处。有什么困难的?”
“我要强烈建议本单位领导安装来电显示追查所有可疑电话的来源并加以录音。这在技术上完全可行,而且鉴于变态越来越多,这种措施也越来越有必要。”
“哈哈哈…”他又大笑起来。他好象是那种脾气很好,或者至少说怒气不外露的人。无论我怎么中伤他都不以为意。他笑了好久才停下来,正色道:“我不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一共有两件事情,一件是为了我太太。”
“洗耳恭听。”“有关最近死掉的两个男孩子:沈强和陈天青。”他微笑着看着我,仿佛刚才向我提起的是今天早上在果蔬市场采买到了两样新鲜的水果,或者这一类普通而无害的事情,而非有关两个鲜活的生命无可挽回地过早结束的事件。
我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回身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集中目光,尽力想从他的表情里挤出一点真实目的来。但是我失败了。他的微笑就象白纸一样干净。
“见鬼,他到底要问什么?”我沉住气,没有立刻接他的话题,各种推论闪电般在我心里飞过:他意识到有人把矛头对准了泰雅…“千万不能激动!”
我提醒自己“千万不能随便泄露,千万不能被他钻了空子。”“呵呵,别那么紧张嘛,”马南嘉说“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违背你的原则的事情。
喏,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林彤。也算她倒霉。本来生活在太平无事年代的普通人,谁会在连续两天的时间里连连见到死人?她吓坏了,真的。
我很怕她这样受惊会对孩子不好。恩…怎么说呢,不是故意向你打听消息吧,我不会问你案子的调查之类的事情,我只是想问你,这些事情和林彤到底有没有关系?”现在轮到我吃惊了:“你太太不是箐莎国际学校的吗?那和沈强有什么关系?”
“前天林彤中午正好去54中学看望一个去年生了孩子同学,聊聊生孩子啦什么的,一起吃顿饭。然后她送她同学回学校。刚进学校就听见到处有人在谈论这件事情。还看到了正被装上车的尸体。她几乎吓昏过去。昨天又碰到这种事情。我想任何一个人都受不了这种场面的吧。”
他斜了我一眼“某些冷血成性的人除外。”“是你看见昏倒的林彤被送回家,还是她告诉你她吓得几乎昏倒?”
“是她说的。她的手冰冷,嘴唇咬出了牙印子。她是硬撑着才乘出租车回家的。”“但是某个冷血成性的人却没有陪她,而是自己跑到情人那里快活,是不是?”
“行了行了,别揪住我不放了。”马南嘉有点不耐烦地说“前天吃饭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客人走后她就说头痛,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正好我又有别的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办完事情已经很晚了,我怕吵醒她就没有回家,直接到了泰雅这里。昨天却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还上班吗?”“我叫她不要去了,在家里休息休息算了。虽然她说没事没事,我看她已经吓坏了。可是她非要去,说上班就不会想着可怕的事情,而且上班去就可以在学校里接待警察,否则警察会找到家里来。”
我眼前浮现出给记录的警察打伞的林彤的背影。她害怕吗?说实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镇定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可能比我当时还要镇定。
看到那样鲜血淋漓的尸体而不尖叫的人,和看到一滴血就歇斯底里大发作的人一样少见。不过女人这种特殊的生物一向是可以在出奇坚强和极度柔弱之间迅速而圆滑地转换的,说不定我看到的是一面,马南嘉看到的是另一面。
按照惯例我询问了林彤的社会关系,有没有仇人,有没有人威胁她或者他的家庭,她的婚姻生活有什么不稳定的地方――当然我已经知道的那部分除外。
况且,马南嘉并不认为那是影响生活的不安定因素。最后我说:“我看没有什么依据说这些死亡事件是针对林彤本人的。也许只不过是她运气不好。”
我又打了个哈欠“那么,第二件事情呢?”“这个么…和林彤也有关,不过和你的关系更密切。呵呵,你今年几岁了?”
“怎么?要给我算八字?”“好了,别装蒜了。你不会真的从来没有…哈哈,说白了吧,我,不,是林彤要给你介绍女朋友。所以,你至少要把年龄告诉我吧?”我哭笑不得:“有毛病啊,你!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情,少为别人瞎操心吧。”
“是林彤先提出来的。她对我说了你的样子,我说我认识你。她说最好能先打听到些什么。但是白白麻烦你一次不太好意思,想请你吃一顿饭。如果你没有女朋友,她会在请你吃饭时顺便介绍一个给你。她们学校盛产未婚而娴淑的美女。”
“你真是脑子有毛病…”“算了吧,你才是脑子有毛病。”他夺过杂志,把性感美女的照片在我眼前晃了几圈,然后再次低头看我,笑道“果然,现在没有什么反应了。”
“变态!”我霍地站起,在客厅中来回踱步“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把打开的杂志放在肚子上,很舒适地岔开腿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我,仿佛在看被自己逗弄到发怒的猫:“你是不是因为读太多书,所以总要显示自己和别人有多么多么不一样,是刻意培养的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也没有弱点的人,哪怕因此要放弃爱一个人?还是高傲到不愿意承认自己会爱上某人?”
“哪里来的奇怪想法?”“从你眼睛里看出来的。”“你看走眼了,”我冷冷地说“我是有原则的人。我喜欢什么自己会去喜欢,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
“那么,你不会怕见一个娴淑的美女罗?你不肯说自己多少岁也没关系。反正发表你文章的杂志上有主要作者出生年份的记录,回去翻翻电脑的记录就可以了。那么,星期六晚上7:00在卡莱诺3分店,定位子用的是林彤的名字。记住罗!”
他起身走进卧室,不久又走出来,加上一句:“泰雅睡熟了。谢谢你照顾他了。我现在要做晚饭,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一点吗?唔…现在有福气吃我亲手做的饭菜的人已经比大熊猫还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