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人的刀很锋利,劈的自己手掌都快要断掉了,若是再深入胸口几寸,自己怕是就活不了了。
情急之下,求生欲爆棚,自己才握住冰凉的刀刃。
现在一想,自己这又是何必那?还不如被那人一道劈死算了,省的现在躺在床上疼的要死要活,连气都出不动,还要忍受顾铭的轻薄和冷嘲热讽。
眼泪更是如决了堤一般涌出,缓了很久才停下来。
顾铭瞧见了高高肿起的眼泡破了皮的嘴唇,手指抚上,动作轻柔,开口道:“没有其他的要说的吗?”
黎离偏了头,不再看他,也不吭声。
见状,顾铭也不想多说,只说了:“好好休息,等你想说了再说,但你知道,我等不了太久。”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等他走后,黎离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不在东宫,屋子很大,布置的也很华丽,现下是白天,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计划失败了,等会到东宫必须要想办法给拂春传消息,告诉她不要担心。
晚些时候,一个穿着粉衫,梳着双环髻的小丫头端来药和饭食,药是漆黑的,味道也不好闻,黎离屏息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端来的是稀饭和几盘小菜,黎离现下动不得,全靠小丫头服侍。
用完膳后,叫小丫头退下了,从小丫头口中得知自己昏迷了两天了,黎离继续望着窗外,思考。
见顾铭刚刚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里已经暗流涌动的诡异模样,黎离可以断定,自己已经暴露了,顾铭知晓了自己是女子,但一直这样吊着自己,黎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已经半月没有见到顾铭,平日里都是上次见到的小丫头在伺候黎离,那小丫头叫红豆,本来黎离是拒绝她来换药的,但一想既然顾铭已经知晓自己是女子了,那红豆应该也知晓了,就随她去了。
红豆很不错,话不多,但是如拂春一般,也周到,黎离有时会与她说说话来解闷儿。
在床上躺了半月后,已经能下床了,但是走动还是有些困难,人都要发霉了,红豆将她扶到外面的小花园,晒晒太阳。
花园环境不错,有假山,有小潭水,还有许多名贵的花,五月中旬差不多都开了。
顾铭在黎离身后站了许久,黎离被他盯得如芒刺背,身上也起了一层薄汗,见他迟迟不出声,黎离先开了口,说道:“先生都知晓了。”语气是肯定的,而不是询问。
身后的顾铭眯了眼,踱步到黎离面前坐下,回答:“是。”
知晓面前之人是喜怒不显于色的,黎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猜不透他。
黎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放松自己,直接招了:“我那晚是从莲花池里的一条密道溜走的,还听到了那群人的谈话,围场之事是他们做的。”
顾铭语气淡淡,说:“这些我都知晓,还有吗?”面上没有怒色,至于内里,黎离就不知了
黎离又补充道:“他们称幕后之人为殿下。”
他又没回应黎离,不做反应。
最后黎离鼓起勇气来,语气中满含悲怆,竟带了要去殉国般的壮烈,说:“对,我是女子,一直都是。”
顾铭眼神有些深远,说:“那殿下为何不早些与我说?”
“与你说了能改变什么吗?”黎离反问,连尊称都懒得叫了。
“你明知我不会害你的。”
黎离笑了笑,但那笑却不达眼底,浮于表面,似是讽刺,语调低沉,说:“是,你不会害我。但你会如何?”
停顿了下,观察到顾铭不解的神情,接着说:“若我是男子,被废后会被关起来,成为禁桎;若我是女子,会成为一个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外室,有区别吗?”言辞激烈。
顾铭沉默了半晌,答道:“虽我未严明我的心意,但前段时间你我二人相处得宜,你为何不肯相信我不会给你一个光明的未来?”
“得宜?你以为的得宜是什么,是我们二人自然而然的相处吗?不是的,是我小心翼翼地拍着你的马屁,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你砍了头,一如那日在九曲台上一般无二!”黎离越说越认真,眼中蓄满了泪水,紧握的双手也在颤抖。
听闻此言,顾铭眼神变得有些悠长,问黎离:“你想要的是什么?”
从没有人这么问过黎离,黎离有的只是施加,有良贵人强加于身上的枷锁,也有顾铭强塞都手中的烫手山芋,连黎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见黎离望着远处呆怔起来,且紧咬着下唇,不说话。
顾铭抬手如往常一般拍了黎离的头顶,离去了。
夜间黎离是被疼醒的,红豆正跪在黎离的床前,手里端了碗药,微笑着说:“殿下醒了,先喝了药,这药是止痛的,奴婢再给您身上换药。”
黎离点了头,对她致谢,说:“麻烦你了。”
见外面一片漆黑,似乎不是在顾府,黎离开口问红豆:“我这是在哪儿?”
不出所料,这里的确不是顾府,而是顾铭名下的一处房产,位于城郊。
本就不善言辞的红豆见黎离满身伤痕,情绪也不好,今日多说了几句,说:“殿下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安心的在此处养好身体,别再干啥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