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难求

作者:卿莫问

湖心中央的亭台上,一妙龄少女着荷叶边收腰层裾大摆舞衣,正舞得尽情,活似一缕湖面上睡莲修出的精魄。

舞姿曼妙,明月当空,交相辉映。

额前透着薄汗,眉眼满是神韵,眉心一朵红色的花钿衬得眉眼更加娇媚。

手腕的长绸时柔时刚,身姿时软时烈,顺应着乐者的曲风不断变化。

有时脚步轻盈,如踏着荷叶,采摘莲蓬的花季少女。

有时又如挥刀执剑,立于沙场的不败女将,鲜衣如血,乐声如泣。

她的肢体轻软,弯腰做了个翻手花,扫了湖畔看台中央的黑衣男子一眼。

月光倾洒,丝竹奏响,觥筹交错,黎离感觉得到他的炽热目光。

她知道,此时,她定然是入了他的眼的。

乐声沉寂片刻,黎离步履轻盈,一路舞到了看台上,如莲花仙子踏月而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皆是放下酒杯,神情专注,如痴如醉。

霎时间乐声阵阵,比先前时更为激烈,黎离也舞得更为尽兴,身姿翩然,将手中长锦抛出,从黑衣男子面前滑下,入了怀中。

正当他一脸痴笑,想要抓住锦纱时,黎离又眉目含笑,转了身,将锦纱抽离,他不禁跟着起身,目光紧紧追着黎离的身影。

黎离今日戴了面纱,身姿轻旋时又刻意将面纱扬起,使离得近的人可见到自己的容貌,果不其然,有几人都瞪圆了眼。

黎离今日化了很浓的妆,眼妆也用了红,眼尾拉长。

唇瓣轻点,便已红得与一身舞衣相配。

这是以前都不曾尝试过的,既遮住了眉眼间的稚嫩,又掩住了原本的面貌。

黎离相信,就算她今日不戴面纱,印着月色与灯光,改日在街上遇上这些人,他们也不会认出自己。

一舞罢了,众人似还陷现在那一曲《莲魂》中,久久回味,走出不来。

待到黎离行礼道:“月娘仅以此舞恭贺大人生辰,舞姬拙劣,望大人不要怪罪。”

刚舞了难度极高的一曲,黎离还有些气短,嗓音有些发颤,不过却更惹人怜爱。

掌声不绝,那位知府大人更是站起身来,匆忙上前将黎离扶起,还一脸欣喜,怔怔地盯着黎离的脸,眼都不眨,色气外露,道:“月娘舞得甚好。”

虽是厌恶极了面前这一酒肉之徒的触碰,黎离也不外露,只是不着声色地往后退了一些,柔声说:“大人谬赞了。”

这还是向芸娘请教的法子,如何能叫人只听了声音骨头便*了去,看来效果上佳。

等黎离退下了后,一身浅紫衣裳的芸娘拍着手,脸上擒着笑意往这边走过来,步履轻慢,每一步都能走到人心口去,还是如那日一般媚得人心乱颤。

黎离给芸娘行了礼,只听芸娘调侃似的说:“苦练了半月就是为了今天吧?舞得不错,上头已传了消息,叫你今日留下。”

百花楼的花魁是不会轻易接客的,更不会如此就留宿他人府中,这些都是黎离提前打过招呼的。

黎离摘下面纱,笑意盈盈,道:“还要多谢芸娘了,我不会给百花楼生事的。”

面前的芸娘挑了眉,抚上黎离的侧脸,凑近了说:“谢就不必了,记住我们之间的交易便好。”

没了上次屋中的浓烈香气,黎离可以更清楚地闻到芸娘身上的甜香,原来不是花香,而是葡萄香。

黎离从未闻过这般的香味,倒是特别,改明也叫拂春做来试试。

芸娘说完,遂松了手,还调笑道:“不过这交易我百香楼可是赚大发了,今日一舞,定能让百香楼名气更甚,姑娘哪日缺钱,可来我百香楼卖艺啊!”

说完,丢下黎离在原地一脸无奈,扭着细腰,一步步走远了,魅惑的身姿隐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