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

作者:牛奶炖菠萝

这次的弓弩训练倒是给每个人配了个老兵,一个老兵带十个新兵,说是新兵,可人家比自己提前了三个月入伍,新的不能再新的新兵蛋子郭安澜走到临时编排的十人小队中去。

白胜的弓弩技术挺不错的,加上他本来就是个分队小队长,自然被抽调出来打乱去了别的地方教那里的新兵。

郭安澜来这才两天,根本没机会跟同一个住宿的兵士们熟悉,除了自来熟的白胜外,其他人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这次白胜被调走了,她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教他们弓箭的是一个面皮黑如煤炭的汉子,他把十人召集在一起,挑起那又粗又黑的眉毛,问道:“你们之前有谁练过弓箭?有就站出来!”

十人无一人有动静。

见状,面皮黑如煤炭的伍长似乎脸更黑了,粗黑的眉毛撇成了八字,咧嘴道:“咋得了,你们这些人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吗?”

郭安澜绷着脸,犹豫半天,想了想还是决定从人群之中迈出一步,可是还不等她的脚落地,身边已经有人先站出去。

之前就有提到郭安澜个头中等偏上,身材匀称,可放到一堆男人中却要纤瘦些,可站在她身边的少爷却跟个麻杆似的,比郭安澜还矮半个头,穿着宽大的麻衣,更加衬托他细胳膊细腿的,本来郭安澜还算偏瘦的,可往这家伙身边一站,在他的反衬下,不仅不显单薄,反而还多了一丝伟岸魁梧的意味。

这个脸如黑炭的是个伍长,三十多岁了,个头不算高,可肩膀极其宽阔,腰也粗,虎背熊腰用在他身上都有些单薄了,当他往两人身边走过来时,那有安澜大腿粗细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向两人招呼过来。

郭安澜看着那挥舞过来带着猎猎掌风的胳膊,下意识地一偏脑袋,可没想到这巴掌落在了她身边的麻杆身上,一巴掌拍在少年的肩膀上,那力道令他身子一矮,身形摇摇晃晃地差点就要跪倒在地上,少年撑不住地往背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还不等麻杆少年站好,黑面伍长又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背后,这下子,少年就算有十条腿也站不住了,彻底往前面扑过去,以一个五体投地的姿势重重摔在沙地上,少年抬起头,嘴里含了一口的沙子,脸色涨得通红。

可黑脸伍长却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多大了?”

麻杆少年呸地将口中的沙子吐出来,混着唾沫星子,他咬了咬牙,回答道:“十五了。”

“叫什么名字?”

“魏智勇。”

“喲,看来你爹妈对你期望挺大的啊,智勇啊,是想要你智勇双全嘛,诶嘿,不过就你小子这身板可不太符合啊!我看还不如叫魏瘦猴儿!这名字可相符多了!”

黑皮汉子话一出,其他人都轰然大笑,魏智勇脸色都快滴出血来,他刚入伍没几天自然成为了这些老兵们戏弄的对象。

可碍于黑皮汉子的身份,又只能咬牙忍着。

“说吧,之前学过射箭?”

“……应该算学过。”

黑皮汉子一听,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声问道:“你小子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学过?”

魏智勇低垂着脑袋道:“在村里跟猎户学过一点弹弓。”

“这他妈也算学过?”伍长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看到魏智勇低着头的模样,把嘴一撇道:“真是个没用的瘦猴儿,这弹弓跟射箭可差得远了,你小子干嘛站出来?”

魏智勇语气都要哭了,“我……我以为一样。”

黑脸伍长冷哼一声,没搭理他,视线一转,朝着旁边默然不语的郭安澜走了过来。

他刚要伸出手掌,没想到郭安澜膝盖一弯,主动跪在地上,黑脸伍长提着的胳膊停在半空中,他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口大牙嘿嘿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个激灵的小子啊。把名字和年纪报上来!”

郭安澜平静道:“郭安,北直隶人士,年十七。”

黑脸伍长问她:“你学过骑射吗?”

“会骑马,只学过一点射箭。但也是几年前的旧事了,郭安还无法保证记得那些动作。”

郭安澜老实交代道。

黑脸伍长看了她一眼,刚要问她什么,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叫喊:“老大,这小子长得可真俊气啊!可比我在县里看到的富商家的小姐还要标致——”

众人俱是一愣,黑脸伍长本想训斥他一声,可听到这话忍不住仔细端倪起郭安澜的长相,连沾了一脸沙子的魏智勇也偷偷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

“嘿,还真是标致!”

“就是就是,长得跟个娘们似的……”

郭安澜强忍着不适,绷紧肌肉,只能任视线在她脸上扫视,那黑脸伍长也仔细打量郭安澜的长相,面皮细腻,就是脸上一块灰一块黑的,不知钻了那个柴火灶,她的眉毛很奇怪,又短又粗,可仔细一看却又不像天生的,倒是被人故意画成这样,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但她的眼睛却十分好看,不是很标准的丹凤眼,眼皮褶子的形状有些特别,眼尾上挑,浓密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这双眼睛最出挑的还数那黑白分明的眼眸,眼白较少,眼睛又黑又亮,就拿这双眼睛来说,比他看过的任何一个人的都要好看,包括了男女老少,真是说不出的透亮出彩。

唯一在他看来有点缺憾的就是她的鼻梁了,鼻子明明很秀气,可鼻梁却比较高,从侧面看鼻子上还有一小节骨头突出,最令人难忘的是她的嘴唇,饱满丰润,不说话时紧紧抿着,可这样的状态下依然能看出她嘴唇微微嘟着,多了丝少女才有的娇憨。

这小子长得可真是漂亮极了,连黑脸伍长都忍不住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可想而知,其他老兵看向郭安澜的目光有多么下流了。

之前在几个文官中,郭安澜并不算特别女性化,绝大数文官大都养尊处优,面皮较白,又有些人素好南方才子往脸上抹脂粉,修饰脸庞。

可到了这身材高大,皮肤粗糙黑黄的众多兵士中,郭安澜哪怕修饰过自己的肤色和眉型,可仔细打量的话,她依然在里面算是显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