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阮脸一沉,抬眼对上云真护短的目光,复又把脸一提,小声嘟囔道,“你?别?乱说。”
“为师还没说完呢。”云清收回?覆在白阮小腹上的手?,面?露惋惜道,“子女宫虽有吉星拱照,但三方四正却有邢煞冲破,别?说你?是公兔,就真是个母兔,这胎也保准得流产。”
白阮愠怒道:“不算也知?道生不下?来,我又没那功能……”这话题耻度太大,不待云清回?答,白阮话锋匆匆一转,道,“对了师父,上次你?说有办法让我那学生把牙重长出来,那是什么法术?”
“连能假孕的事儿都干出来了,还一口一个‘学生’的,也不说给人家个名分。”云清皱着鼻子撇着嘴,下?巴直往后缩,用?鄙视渣男的眼神打量着白阮,嫌弃道,“噫——渣跳跳。”
白阮奋起反击:“你?不是也管我师伯叫‘师哥’吗?”
云真冷冷道:“说得好。”
云清慢吞吞地眨眨眼:“拿我和你?师伯说事儿,你?这不就是承认了?”
白阮如遭雷劈。
片刻沉默后,白阮结巴道:“不是……那、那个……师父你?说的长牙法术是怎么长的?”
云清闹够了,敛起轻浮神色:“这个法术是我们祖师爷发明的,本来是奔着返老还童去的,结果直到今天也没成,是个不好用?的残术,所以为师没教过你?。”
白阮乖乖等着师父继续说。
云清继续道:“这残术失败就失败在,它?虽然能把人的状态恢复到几十年前,但恢复之后老回?去的也快。打比方说,一个五十岁的人费了好大劲儿用?这法术恢复到十八岁,结果可能一个月就老回?五十岁了,根本划不来,这个期间本来要生的大病也躲不过,不仅躲不过,反倒还进展得快,所以正常情况下?这个残术屁用?都没有。”
白阮一点就透,眸光微亮道:“但是十八岁的人如果返老还童到几岁,在快速长大的这段时间里?,会换一次乳牙?”
“这聪明劲儿像我。”云清用?胳膊肘捣捣云真,满脸写着炫耀,“你?徒弟一个比一个傻。”
云真温声道:“确实。”
白阮思?绪跑偏,忍不住幻想?平时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郎靖风变回?小奶狼的场景。
狼妖原形与普通狼的生长速度不同,倒是与人形态同步,三岁的狼是成年狼,可三岁狼妖的原形可还是不折不扣的幼狼呢。
肯定就一小团,估计也没多?大劲儿,乳牙咬人也不疼……白阮想?着,眼珠贼溜溜地转了两圈,唇角不怀好意地翘着,一脸坏样儿。
云清斜眼瞄他:“跳跳你?这个表情……”
白阮:“嗯?”
云清:“和你?那小相好特别?有夫妻相,一看就特别?缺德。”
“哪有,没有。”白阮忙摆出一副不缺德的表情。
向?云清了解了残术的细节后,白阮意识到两个问题。
一是返老还童术施术后,被?施术者一天的长速约等于正常一年,换算下?来郎靖风要从幼儿长回?成年人需要半个月,所以他如果不想?暴露这件事,就得有连续半个月在家静养不见熟人的时间;二是施术用?的许多?稀罕材料原本都存放在观中的一间小仓房里?,而小仓房已在战斗中被?毁损成一堆废墟,也不知?里?面?的库存能抢救出多?少,如果损失严重,采买材料也要耗些时间,毕竟天材地宝不比萝卜白菜随买随有,要看机缘。
综合来看,高二结束后的暑假最适合用?来施法,按照往年经验,白阮估计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能放二十来天,时间上高度契合,这一波不抓紧那估计就得等高考后了。
白阮本打算今天忙完回?去再和郎靖风商量,可这事儿已经在他心上压了太久了,每次想?起都是内疚,于是他就没憋住,连昨天晚上的尴尬和郎靖风这会儿在上自习课都顾不上了,编辑了一条很长的微信把事情讲清楚就给他发了过去,询问他的意见。
两分钟后,郎靖风回?复:“好啊,暑假可以。”
语气倒是没有白阮想?象得那么兴高采烈,或许是真的没太放在心上。
白阮:“太好了!我和我师父说!”
郎靖风:“但是我还边有个困难,白老师能不能给解决一下??”
白阮:“什么?你?说。”
郎靖风知?道牙能长回?来,也不怕白阮内疚了,倾情卖惨道:“我爸妈不知?道我磨牙这事儿,他们要是知?道,把我揍进医院都算轻的,我妈估计都能把我钱包手?机没收衣服扒光,把我原形扔深山老林让我打猎去。”
白阮一想?也是,老一辈的狼肯定很看重狼牙,知?道小狼崽子这么胡闹,还不知?道要怎么罚。
郎靖风:“那半个月我住你?家行吗?我爸妈那边我想?个借口。”
白阮本来也存了趁机打击报复小奶狼的歪念头,加上心疼郎靖风受罚,也觉得能在不惊动他家人的情况下?把事情解决是最好的,便一口答应下?来:“行。”
郎靖风没想?到白阮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蹬鼻子上脸道:“我今天也在你?家住行吗?昨天一晚上你?都不理我,我真知?道错了,我再住一天你?理理我行吗,老婆?”
白阮手?一抖,险些把手?机砸了。
郎靖风飞快发来下?一句:“对不起,打错了,老师。”
白阮:“……”
白阮惜字如金:“不行。”
郎靖风:“心魔镇住了吗?”
白阮:“嗯。”
郎靖风:“万一分.身还在外面?呢?”
白阮:“不可能,不完整的话封印不会起效。”
郎靖风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在道观那边?”
白阮:“嗯,我这边挺多?活儿,不说了。自习课不许玩手?机,再让我看到你?的回?复我回?去就没收你?的手?机。[微笑]”
郎靖风听话地没回?复。
接下?来,白阮就和与自己同辈的小徒弟们一起清理观中残局,另外几个师叔师伯也都没闲着,各自用?法术挪动人力搬不动的大块建筑残骸。
唯独云清不知?是从乾坤袋还是哪里?弄了张躺椅,戴个墨镜躺在上面?嗑瓜子喝可乐,可乐瓶壁上还贴着玄冰符,舒坦得近乎欠揍,不过看在大师兄云真一人干两人活儿的份上,这几个云字辈的师兄弟也没人说什么。
夏天太阳落山晚,六点时天还亮得很,小仓库的废墟已经清出来了,白阮蹲在一堆砂石瓦砾中翻检着各种药材、法器、丹石,把还能用?的挑出来放在附近的空地上。忽然,道观门外传来看门小徒弟说话的声音,白阮竖起耳朵,听见郎靖风的声音懒懒地隔着院墙传来:“我找一下?白阮。”
“你?在这等着,我问一声。”小徒弟急急往里?跑,“不许进来啊。”
落霞观近几年已不向?香客们开放,平时除了观中弟子几乎没人来,这次出事之后一直有人在观门外轮值,防止闲杂人等乱入看见不该看的,因此这个当口弟子们看见有生面?孔上门难免会紧张。
“放进来放进来,自己人。”云清头都没回?,遥遥地冲跑过来的小徒弟一摆手?,又招呼白阮,“跳跳啊,孩儿他爸来了。”
“师父!”白阮气结,抹了把汗朝门口跑过去。
他还穿着一身学校发的衬衫西裤,领带卷起塞进胸前口袋,袖子挽到手?肘上方,露出线条清瘦的小臂和秀气的腕骨,白衬衫和脸蛋上都是一道道的泥灰印子,却仍然好看得不行。
“孩儿他爸?”郎靖风斜挎着书包迈进坏了一半的大门,英俊的脸上原本挂着笑,在见到白阮的一瞬立马沉了下?去,“操……白老师?”
白阮自动忽略了第一句问话,面?色严峻:“你?怎么回?事?晚自习逃了?”
郎靖风抬了抬下?巴,扫视了一圈破败的道观,明白过来,把站在一米开外的白阮一把扯进怀里?,拿手?指和手?背在那张脏兮兮的脸蛋上抹了两下?,老大不乐意道:“这活儿是你?干的吗?”
“所有人都干啊。”白阮不自在地转过脸,“这有什么的,你?晚自习……”
“别?动。”郎靖风摸出一小包湿巾,细细揩去白阮脸上的脏污。
“行了别?擦了,一会儿还得弄脏。”两人离得这么近,白阮一阵不好意思?,昨晚他没理郎靖风,今早他趁郎靖风没起床偷偷摸摸先溜了,这还是尴尬之后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郎靖风用?湿巾擦完,又掏出面?巾纸,像摆弄个昂贵的娃娃一样拭去白阮脸上的水和细汗,命令道:“我逃晚自习就是来帮你?干活儿的,你?歇着去。”
“你?……”白阮瞪着他,“逃晚自习说得这么自然?你?今天作业还能写完吗?我可布置作文了……”
“行了啊白老师,语文作业我哪天不是第一个写?午自习就写完了。”郎靖风用?食指指节刮了下?白阮的鼻尖,“我打车来这一路上还做完一张物理卷子呢。”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瓶白桃红茶递到白阮手?上,“我记得你?爱喝这个。”
这时,云清的声音好死不死地传来:“跳跳啊,他乐意干让他干吧。”
白阮循声望去,云清正贱兮兮地站在躺椅边上冲他招手?:“你?过来歇会儿,我徒孙女命苦,是个生不下?来的命,在爹肚子里?就让她舒坦点儿吧……”
“师父!你?、你?乱说什么!?”白阮一脸惊恐,恨不得冲过去把云清那张破嘴捏上!
郎靖风眉毛高高挑起:“徒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岳父女婿月下小酌图——
云清(举杯):我徒孙女命苦,注定生不下来。
郎靖疯(撞杯):不说伤心事了,师父,喝一个。
云清(拍肩):孩子会有的。
郎靖疯(斟酒):我和跳跳再努把力。
暴怒雄兔白软软一后腿儿蹬翻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