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男人身材微胖,脸庞微黑,看着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男人闭着眼,抿着唇,在阳光的照射之下,眼睛一眨一眨的。不过他自己倒是未曾发觉,还以为自己装昏装得挺逼真的。
看到这张脸,凤瑶华恨不得拿着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他的心脏!
前世,这人对她百般羞辱,非打即骂。
她十五岁那一年,刚许了夫家,正做着为人妻的美梦。然而,就是这个男人,他毁了这一切!
他偷偷溜进凤瑶华的闺房,意欲对她行不轨之事。虽然他没有得逞,但凤瑶华的名节彻底的被这男人毁了。
男人说凤瑶华先勾引他的。
然后,丫环婆子们在凤瑶华的闺房里找到几本春意缠绵言词露骨的小话本,而且小话本还带着清晰的插图。
对她恨之入骨的柳姨娘又将此等消息散播出去,于是,凤瑶华的名声比淮南城春雨楼头牌的名声还要响亮。
府里的姐妹总是想尽各种办法让她出门,看着她被人扔烂菜叶扔臭鸡蛋,然后发出欢乐的笑声。
眼前这位凤瑶华恨不得拿刀千刀万剐的男人正是——麦冬!
凤瑶华围着麦冬走了几圈,然后,站在两个行刑小厮面前。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们总共打了他多少棍子?”
其中一位小厮拖腔拉调地说道:“整整五十打了棍子呢,你看,他痛晕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凤瑶华“嘿嘿”笑了两声:“请大夫?你们打了他五十棍子,他身上都没有见血,你们也好意思让我给他请大夫?你们说说,到底是你们的棍子太轻了还是他的皮太厚了?”
她看那两人一副欲辩解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了:“你们欲言又止到底想说些什么?说吧,让我听听你们是如何诡辩胡扯的。”说到“诡辩胡扯”之时,她猛地提高了声音加重了语气。
两小厮沉默不语。
凤瑶华冷笑道:“怎么?不说了?那我来说吧!不是你们的棍子轻也不是他的皮肉厚,而是你们在下棍子的时候使用了巧劲!使用巧劲打人既不会伤筋又不会动骨,如何能让他见血?”
他们俩都是外院的小厮,平日里唯麦冬马首是瞻。
今天,因为凤瑶华受了重伤,白姨娘整个人好似疯魔了一般。院子里的奴仆谁也不敢招惹她,所以,才应了她的要求对麦冬动刑。
否则,依照往日,不受人待见的白姨娘哪能辖制住这院子里的奴才?
白姨娘听凤瑶华那般一说,知道这两个小厮糊弄她,顿时恼羞成怒,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朵发疼:“你们竟敢不听我的吩咐?胆子肥了是吧?敢阳奉阴违了是吧?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吧?打!继续打!往死里打!打死了才解气!”
小厮脸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木讷地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不说话。
凤瑶华冷笑一声:“怎么,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你们就那么怕他?”
话语落音,她猛地抬起脚,朝着麦冬的膝盖用力一踩!
“啊——”
麦冬直着的身子瞬间弓成一团,发出凄厉的惨叫,叫声让人胆寒。
塞在他嘴里的牛粪泥丸顺势往喉咙深处一滚,一张黑脸涨成了紫红色,两眼往上翻。两手在空气里乱抓,指望着有人上前帮他一把。然而,周围的奴仆们在凤瑶华冷厉目光的注视之下不敢动弹,她们生怕这个心狠手毒的主子迁怒她们。
麦冬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咽,竟把牛粪泥丸咽下去了,喉咙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
他挣扎着坐在地上,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弓着,双手捂住受伤的膝盖。
麦冬神情狰狞,额头上暴起一道道青筋,浓烈的恨意在胸腔里翻腾着、咆哮着。他裂眦嚼齿,冲着凤瑶华怒吼:“贱货!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对老子动手?你别以为你是嫡出的小姐老子就怕了你!”
“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凤瑶华目光阴鸷,一个回旋踢,直接废了麦冬另一条腿:“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
麦冬的双膝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两只腿好似废掉了,他冲着凤瑶华大吼大叫:“老子是你大爷!你这个婊子养的小娼货,你娘当初怎么没有把你摔死在地上?省得你跑出来祸害人!”
“你找死!”
凤瑶华眼里迸发出令人胆寒的冷意,抬起脚,朝着麦冬的胸口用力一踹。
麦冬倒在地上,惨叫连连。
他脸上涌出黄豆大的汗珠,身子因疼痛蜷缩成一团,他既愤怒又恐惧地盯着凤瑶华,汗如雨下。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窝囊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眼前身形消瘦、面色苍白的十二岁少女瞬间爆发出一种说不出的,令人无端端感到恐惧的气息,就如同一头等待着猎食的猛虎。只见,面容清秀的少女脸上泛起一抹冷酷森寒的笑容,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本来没想这么早杀你!因为,我还没有发泄够!只可惜,你说的话触到了我的底线!”
“但凡辱我生母者,死!”
麦冬永远也猜不透,一个任人欺辱的窝囊废为何变得强势起来了。此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席卷死死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感觉到了那股杀意。这个他欺辱了两个月的废物三小姐是发自内心的恨他,铁了心要他死。
不,他还没有活够,他还不想死!
麦冬眼中满是愤恨、恐惧。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双手撑着地,一步一步往后退。却牵动到伤口,疼得他汗出如浆。
他每退一步,凤瑶华就前进一步。
麦冬只觉得有一股子彻骨寒意从心底升起来,蔓延到五脏六腑,他歇斯底里地狂吼道:“贱人!我是柳姨娘的人!你要是敢杀我,柳姨娘不会放过你的!”
凤瑶华杀意腾腾:“你且放心,我一定会送柳姨娘下去陪你的!”
她抬起手,这时,垂花门外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手下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