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李月河对渣帝的好感度:从100逐渐降到了40
越荷对渣帝的好感度:从40逐渐降到了-(嘘)
。
聂轲小姐姐真美!我爱聂轲!【疯狂打call】接下来的秀女中果见几个配有粉色滚边镶边、宫绦坎肩的。然而没了初次闻知的惊喜,这些秀女也确不如冯韫玉之品貌,俱是落选。
亦有故作聪明之人未按规定行事,在御花园中见了好花便舍去先前所折,偷摸丢了的。这些秀女,玉河早拿了宫女的记录在手,凡碰上必讥嘲一番,这才解了烦闷。
其实犯下这些错误的多半是民间女子,唯恐不能入选,而世家出来的不说早学了礼仪规矩,更是心中有底。玉河居高临下,只觉得那许多人是枉费心机。
此番选秀注定了不会采选多少民间美人。三年前景宣朝初次选秀的时候,只选了五人,不是民女便是大家族的偏支,如今位份最高的也只是贵姬罢了。而这一回,应选的世家之女却是格外的多。
玉河皱眉看向名册,上头所谓的必选之人就有足足五个!
右相之女钟薇、镇国公次女金羽、左拾遗次女顾盼、前朝庄敏公主之女楚怀兰、前朝越威将军孙女越荷。最后一个竟还与她姐姐月河同名,看了便心中腻烦。
尽管江承光给她姐姐改了名字,但玉河却对那个新名字毫无半点亲切感,心中仍当姐姐叫做“李月河”,看那名字时自然也分外碍眼。
身子在座位上扭了几扭,便惹来皇帝的关注。玉河甜笑撒娇,答了声没事。
李玉河忽然有些同情殿下那些战战兢兢的女子——皇帝勤勉,更非好色之人。在已内定了五人的情况下,民女约莫只会选二三个充数罢。真是可怜她们这样争破了头!
又想到自己就坐在皇帝身边,春风得意、后宫最贵,不由绽放明媚笑靥。
那笑意才到嘴边便骤然收住,转而化为惊讶。杏眼轻扬的女子快步踏入,风带起斗篷边缘。
天青色斗篷只是粗粗裁剪而成,相较于其余女子的精细裁制,这斗篷简直可以说是直接拿那天青绸缎裹在自己身上一般了——上首三人手中的名册都记录着各位秀女所挑中的料子颜色,因此很快反应过来那斗篷便是顾盼的作品!竟是这般敷衍?
太监正唱名道:
“左拾遗顾无益之女顾盼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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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梅开在鬓角,顾盼不自在地福身一拜。
这是一朵杂色茶梅,小小的开了没几日,在御花园里原是要被清理的。是半边红半边白的颜色,中间又多有斑驳交错之处。除初看令人皱眉后,细瞧倒也有几分意趣。然而此刻却无人留心那朵茶梅,目光俱都投注在天青色的斗篷上,端看顾盼如何解释。
玉河性急,已是扬声问道:
“顾小姐这斗篷倒取巧,不知可否同我们分说个中缘由?”
顾盼圆而美的大眼流露出冷淡麻木的色彩,却犹有一丝挣扎。她道:
“臣女手拙。”
简简单单四个字,并无多加解释之意,摆明是不愿给面子。若是寻常女子畏惧落选,纵然真的手拙也少不得想法子辩解,但顾盼却一幅听之任之的样子。皇帝不由微皱眉头。
洛婕妤轻声向皇帝道:“这是太后娘娘的侄女。”
皇帝顿时明白此女不仅要选,还要高封,心下已生了几分淡淡抵触。顾太后是他养母,与他向来感情融洽,为人亦是明理慈和,从不仗着身份在后宫揽权,更不为家里请封讨赏。这样的贤太后,皇帝自然万分敬重,多加孝敬。
顾氏家族所有的福气似都用在捧出了顾太后一人上,近年来愈发地后继无力。纵然皇帝好心给舅父授官,对方却实在鲁钝懦弱,总是办不好差事。
原看他儿子有几分堪造,预备等入了翰林再抬举的。不幸这位大公子去岁夭折,实在断送了整个顾家未来的希望。
为不至使家族太过没落,太后难得向皇帝开了一次口,请他纳一个顾家女儿入宫,好歹维持一些体面,也再保顾家的尊荣几年。皇帝自是应允。
然而他和太后的合计虽好,却不料这顾家送来的女儿似不懂事。皇帝白遭了顾盼的轻慢态度,心下如何能喜。好在洛婕妤懂得打圆场,已轻笑道:
“顾小姐如此聪明灵巧,想来也懂得侍奉君上。不若留下她罢?”
皇帝对洛婕妤的识趣感到满意,瞥了殿下容色殊丽的顾盼一眼,略点头道:“留罢。”却没见着顾盼听见太监唱名时晦涩的神情。
她低着头默默到一边的小几坐下,听见太监叫的下一个名字是:
“忠义将军越威孙女越荷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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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簪了一朵浓紫似墨的牡丹,许是洒了些金粉,故这暗沉便有了夺目的闪耀。绛紫裙衫上大朵大朵的金线牡丹铺开,给人以眼花缭乱之感,却不及主人风采动人心魄。
薄施粉黛的女子身着深紫缕金牡丹云锦宫装,缓步迈入时,竟让人错觉这非是来参选的秀女,而是一位姗姗来迟的娘娘。那匹选缎时无人理会的绛紫云锦,本不是妙龄少女能轻易穿出彩的。然而披在越荷身上,却毫无违和之感,使人只想赞一句“名花倾国”。
可惜身形过于单薄,像是久病初愈。此刻平平福身,声如风过松林:
“民女越荷,参拜圣上——李贵妃、洛婕妤。”
早在她入殿的那一刻,皇帝已豁的站了起来。此刻更是望着她,嘴唇微微蠕动:
“……月河?”
越荷道:“民女越荷。”无波无澜。
殿内气氛一时沉凝奇特,只留下皇帝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蓦然又坐下的声音。忽然一声轻笑传来,打破一室静寂。李贵妃与长姐相似的凤眸微微眯起,竟是笑了出来:
“你倒乖觉,知道自称民女。”
可是——那女子进殿的一瞬间,她竟也如圣上一般,错以为那是姐姐。于是到了看清越荷面容的那一刻,一种错认亲姐的羞恼与此人竟敢相似于姐姐的愤怒共同冲上心头,玉河几乎是脱口而出。她怎么可能认错自己的亲姐姐?
越荷心下刺痛,不是为妹妹口气中透出的轻蔑,而是为这一刻如此清晰的亲人陌路。而江承光却只是盯着她的脸看,许久,才缓缓舒展了身体。仍旧是看她,声音轻浮地不似真实。
他道:“越荷……很好的名字。”
这两个字他分明在名册上认见过的。可是,越荷长得并不像李月河。她比她美丽多了,除了都有一双凤眼外,脸颊身形找不到一处相似的。他竟还是认错了。莫非是因为容妃送的牡丹么?
“圣上,可秀女名中的‘荷’字犯了臣妾和姐姐的名讳呀!”玉河急道,拉住江承光臂膀。不知为何,她极不愿意去看越荷的脸。心中莫名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她只道是自己太厌恶对方了。
江承光终于从虚幻中醒来,他缓缓道:“昔日贤德贵妃名‘月河’,亦不曾要慧婕妤‘卿月’改名。小玉,你当学你姐姐的品格。越氏的名字朕听着颇好,罢了吧。”
玉河心下不喜,但亦不敢反驳,只得狠狠瞪了阶下的越荷一眼。她又气恼跺脚,见江承光皱眉这才赶紧捏了帕子坐好。
江承光又看越荷一眼,道:“留罢。”他似乎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转过头去不愿看她了。
越荷心中滋味难辨,又是好笑又是沉郁,还有一种难言的哀愁决绝之意。她回来了,如她死前对苏合真的赌咒一般,以新人“越荷”的身份。
这是一条绝不能回头之路,但为何她自己还不曾惊怒慌乱,那些曾经的故人却一个个露出了迥异的面目呢。
至少她是绝不相信江承光会真心怀念她的。
福身谢恩,缓缓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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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不出彩的十余人,尽管个个貌美手巧却难以挑起皇帝兴味,都是黜落不用。如今时间过半,采选中的四人中,竟仅有冯韫玉一人是真正被挑出来的,可见民女入选之艰难。
玉河坐了许久,便有些不耐。忽听太监唱名“聂轲”,顿时拍手笑道:“这倒奇了!又是聂政又是荆轲的,想必是位侠女。”皇帝听了亦笑。
他从刚才便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秀女,头不曾往另一边扭过。如今见玉河说得有趣,也是展了欢颜。正要再打趣两句,已见聂轲步到阶下。
女子身着正红弹墨蝶纹百褶裙,衬得她英气勃勃的面容多出三分妩媚来。肌肤白皙,身姿挺拔似白杨,乌黑浓发间簪着洁白的茉莉芬芳。三种极致浓烈的颜色撞在一起,更令聂轲的容貌气质显得惊艳无比,一瞬间便强势夺了所有人的眼眸。
皇帝的神情便不自觉地流露了些欣赏来。玉河讶异,洛婕妤则是皱着眉头翻开册子细细查验,秀女聂轲与楚怀兰交换绸缎——眉头舒展开。
如此,纵然聂氏入选,也会恶了太后。而楚氏没有老实受罚,在太后处的印象怕要更坏。有了错处的,终归比寻常的更好拿捏些。
不过照规矩终归得问一声:“正红色乃是正妻方能用,聂小姐这一身……”话不必说尽,白露锋芒。但那衣裙似嫁衣却是谁都能瞧见的。再看名册确认:商女!
越荷亦在一旁瞧见,心中思量着,聂轲当日所言果然是真心话。她这样裁剪留了不少余地,回去再修改补缀便是一件华美嫁衣,又是天家赐的料子——这般洒脱如何不令人羡慕!
然而,以她对皇帝的了解,江承光却似已动心……
果然聂轲尚未开口,江承光已然笑道:
“话虽如此,聂氏如今尚为闺阁女儿,穿正红却是无妨。”他眼底有一丝惊艳之色,又很快抹去,“这样很好看。”
“那便依圣上所言罢。”玉河接话,又不服地警告,“入宫后可不许再用正红了,当年即使我姐姐也没能用上——”
“玉河。”皇帝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玉河撇嘴,摸了摸尚未显怀的肚子。皇帝对她是很疼爱的,她也十分恋慕皇帝——可对方总不愿意提到姐姐。上回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他就大发雷霆。今次约莫也是看在她怀孕的面儿上——
“不让我提我偏提。”她有些任性地想着,心下冒出和姐姐争个高下的念头,“难道他还念着姐姐吗?可是、可是——他又为什么不肯追封姐姐当皇后呢?”
聂轲面上有惊诧之色闪跃,片刻后又化作释然。尽管眉眼间还残了一丝不乐,也很快为英艳之色驱散:“谢圣上、两位娘娘恩德。”暗笑自己小女儿态了。
虽则阴差阳错还是入选,但好歹也曾做此打算,光耀门楣亦是好事一桩!
于是豁然开朗,再无郁色。神情爽利,更添风采。恰如一株春日的白杨树般,挺拔而茁壮,透着勃勃的美丽生机,令见到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投去惊艳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