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刀二十年

作者:三纸梨

水洒在地上浇出一大片水迹,水面上浮着地上的灰尘。

这水破溅一身,实在令人尴尬,引起了失火奔跑中大伙的注意,有的人直接停住,驻足观看。

刺儿惊慌中擦拭着穆舒身上的水渍。

水顺着穆舒的衣摆滴在地上,脚边都是湿润润的水迹。

穆舒感觉不太妙,再站着实在太明显,恐怕会暴露自己,于是跟刺儿说:“没关系,我自己处理。你去救火吧!”

“真的没事吗?”刺儿带着歉意的表情,才略微有些笑意。

驻足观看的人见无异状,也就纷纷散去,该救火的救火,该忙活的忙活。

穆舒见大伙散去,便寻思不如就问这位泼水的姑娘,她边抖着衣襟,边问:“姑娘,你知道鹤宇在哪儿吗?”

她这一问倒是令刺儿生疑,看这黑衣穿着确实是越氏家族独特的杀手服饰。既然是杀手,怎会不知道鹤宇近日大部分时间都在司煞部呢,而且她还直呼宇先生的名讳?家族里能直呼宇先生名讳的人屈指可数。

刺儿虽然有些疑惑,表情也变得不太自然,斜着眼打量起穆舒,但因过失不好意思多想,便回道:“宇先生,他近日都在司煞部训练新人杀手。”

见婢女这不寻常的打量和生疑的表情,穆舒警觉便决定不再多问,毕竟祸从口出,知道鹤宇在司煞部,那就自己去试着找找,如果身为这儿的杀手,还要问自己家族部门怎么走,实在说不过去。

穆舒示意刺儿可以离开,用眼神瞥向失火的厨房:“好的,我真没事,等会换一套衣服,你去救火吧。”她说完,便点头离去。

提起地上的木质水桶,水已所剩无几,连桶的三分之一都还不到。刺儿摇摇头,打算重新取水,就往来的方向走了。

她找了些时辰,像无头苍蝇,并无收获。

被水泼湿的衣服,贴着穆舒在越氏家族绕了一整圈,也没找到司煞部,风吹过来略有凉意,而且这会儿也不知道司煞部怎么走,想着这走来走去也不是事,还是回去换一套衣服比较好,便决定打道回府。

鹤宇今日换掉了青衣素衣,穿上了一套暗紫的华丽行装,衣服上还有银色的流云纹理。高耸的发髻戴着玄色发冠,面容几分冰凉,还带着几分魅气。这身装扮令他增色不少,有种华贵的气质,赛过富贵家子弟的风范。

他在寒裳房门前停了一会,整理衣着,用修长的手去敲击房门。袖口是纯银色的,显得手十分好看,像文人的手,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是杀手,一定会误认为是哪家舞文弄墨的公子哥,单看这手都能迷倒一些姑娘罢。

房门里什么声响也没有,鹤宇又试着敲击了三下,耐心等待着回应,然而,还是没有人前来开门,看来寒裳不在房里。

鹤宇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穆舒正好在远方看到了他,心里纳闷,怎会有人来寒裳的房间,会不会有危险?她本能的躲在了旁边的榕树后,露出一半头查探。

看起来这位身姿挺拔,因为隔得太远,无法看清他的相貌,只能看得见这身形,正想着要不要前去询问他?此刻,从厨房失火方向傅飒出现了,大喊:“宇先生,好巧,我正有事要跟你说!你跟我来厨房。”

鹤宇听到傅飒的大喊,便往他说的厨房一道离开了。

宇先生?穆舒寻思着刚才那位莫非就是鹤宇?实在太远,没法看清相貌,自己辨认不出,不过从身形看确实也无法断定。若他是鹤宇,那他应该有事找寒裳,或许还会再来?

穆舒朝着他离去的背影,望了好久也舍不得离开,如果此刻傅飒不在他身边,她一定会飞奔过去,拽住他问是不是鹤宇。

鹤宇与傅飒一同来到了厨房。

厨房的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但烧焦的烟熏味很呛人,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咳嗽了几声。

傅飒领着一个煮饭的婆婆过来说:“你刚刚跟我说的话,再跟宇先生复述一遍。”

煮饭的婆婆哆哆嗦嗦的浑身发抖,右手扶着老腰,左手扶着前额,低着头对鹤宇说:“我真是被吓疯了,才让厨房失了火。”

鹤宇:“被什么吓疯了?”

煮饭婆:“蛇,是蛇。”

她突然抬起头,往前走了两步,激动不已的张大双眼瞪着他们,表情十分惊恐。眉间被婆婆的皱眉表情,挤出两条皱纹,还摇着头说:“要么是鬼,要么是蛇精,反正不是常人!”

“你慢点说,不要着急,我们听着。”鹤宇用耐心的语气说,他尽量平复煮饭婆激动的心情,避免她慌乱中说得毫无逻辑。

煮饭的婆婆又躬回身子,蜷缩着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低头说:“前几天我路过马圈遇了鬼,蛇到处是蛇!我靠近查看就发现蛇群里有紫色的光芒,而且是从一个人的身形散发出光芒。很多很多蛇,还是毒蛇!我真的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看,她像暗夜幽灵就在马圈里发着紫色的光,蛇都在围着马圈,并不咬她,像是她指示的。我以为是幻觉,特地揉揉眼仔细看,千真万确的有个东西在蛇群里,不知道是鬼还是蛇精!”

她说着就害怕了起来,发抖的更加厉害了,摇摇晃晃,神情恍惚补充的说:“我站着看了好一会儿,但是我年纪大,老眼昏花真的看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寻常物,从来没见过这等景象,邪乎啊!邪乎啊!不是鬼怪,就是妖怪,那么多蛇肯定是蛇精。我……突然被其中的一条蛇给发现了,蛇就往我这边爬来,哪害顾得上查看,我是拼了这条老命的跑!后来我跑了很久,也记不清是怎么跑回家的,直到跑回自己的房间,立马锁上的门窗,我差点就被毒蛇咬死了啊!整夜都在做恶梦,梦到蛇群全都发现了我,都在追着我咬,就算关着自己在屋子里,也有好多蛇的眼睛在窗户跟门外盯着我!”

傅飒:“你确定在马圈所见,不是自己的幻像?”

煮饭婆:“千真万确,如有谎言,天打雷劈!后来婢女们也有人在马圈看到过同样的景象,必须要天黑了才能看到!今日失火,就是厨房运来的食用蛇一下让我想到了那天,吓得我魂又没了,所以才……”

傅飒从不远处走过来,拍拍鹤宇的左肩说:“马圈闹鬼的事儿,你好好查,我看这老婆子也不像撒谎,这害怕的神情可是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