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师大附近。
拦起路障的马路上停着警车、救护车,警灯闪烁,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恶性车祸,从受损程度看,只有一辆车以时速60千米的速度迎面撞上,才能把那辆重卡撞成这副德性,然而现场并没有发现另一辆车的痕迹,卡车司机已经被变形的驾驶室挤扁了,惨不忍睹。
地上躺着一个全身骨折不省人事的男孩,令交警一头雾头。
这时,一辆黑色捷达开过来,信号灯闪了两下,交警挥舞指挥棒示意它绕行,车内伸出一只手,递过来一张工作证,交警立即放行。
两个身着黑西装的男人从车里出来,分别是C城除妖队队长迟秋,以及他的副官李锋。
迟秋大致勘察了一下现场,很肯定地说,“是妖技造成的。”
“队长,你是说地上躺的那个男孩吗?”
重伤的卢令令正被医护人员抬上单架,迟秋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不可能是他,这种程度的破坏力,实力至少在一阶以上,况且他又不是妖。你去跟警官说一下,这件事情不用他们插手了。”
“那,由我们接手来寻找凶手?”
“脑筋不要这么死板嘛,人被撞得这么惨,怎么也该飞出去五六米,可卡车却距离男孩只有半米,这说明什么?司机当时想碾死这个男孩掩盖罪证,那个路过的妖分明是在救这个男孩,这件事就当此为止吧,我们的经费可没宽裕到什么事情都管的份上。”
他点上根烟深吸一口,“李锋,你刚从总部调过来,也许战斗方面你比我强,可执法经验我却是你的前辈,我毕竟在基层混了三年的,多学着点。”
“是谁口口声声说,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人类的?”李锋笑了。
“嗯,人渣可不在这个范围。”迟秋朝救护车瞥了一眼,喃喃自语,“好命的小鬼。”
与此同时。
昏迷中的卢令令正在经历一场天翻地覆的剧变,一股温暖的力量如同泉水般经由胸膛涌进四肢百骸,渗透进每一根神经末梢、每一处毛细血管、每一个细胞。那股力量就如同疯狂扩散的癌细胞一样,极其霸道地侵蚀着他的机体,吞噬掉原本孱弱的细胞,在极短时间内完成了全身的细胞更替,同时修复他受损的骨骼与内脏。
身体深处传来骨骼接驳的动静,破损的内脏自动愈合,腹腔里的出血被自动吸收,移位的器官与骨骼各自归位,神经元突触变大,神经脉冲如同狂野的电流般在神经网路中穿梭,血管壁扩张,心脏如同狂野的泵一样博动着,加速流淌的血液将养分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体各处。
昏迷中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发生的这一连串惊人的异变,某种潜伏已久的力量正在悄然觉醒。
两名护士匆匆推着一辆手术推车撞开急诊室的门,刚结束一台大手术,正抽空扒两口冷饭的主治大夫赶紧放下餐盒,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询问情况,护士汇报说,“是个师大的学生,车祸重伤,照过脑CT了,没有伤及大脑,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没有联系到家属,要不要等家属来签了字再手术?”
“先救人吧,回头再补办手续。”
“好的!”
手术室里的人登时忙碌起来,当主治大夫剪开卢令令的T恤衫,却发现这位病人身体健康得不得了,浑身上下哪有一块断掉的骨头。
主治医生拉下裤子检查一下,立即明白过来,“小王你过来,急诊室的那帮糊涂蛋,把人送错了,这是今晚预约割包皮的那位病人。”
“弄错了?不可能呀,手术签单上明明写着是车祸。”
“当我眼睛瞎吗?算了,把手术刀递给我。”
“冯医生,你要干嘛?”
“人都送来了,顺便给他把包皮割了啊,分分钟的事情。”
一小时后,卢令令躺在病床上,麻醉药的效力已经过去了,他意外地发现两件事情,首先他居然一点伤也没有,健康如初,身体前所未有的轻盈;其次,小JJ上裹着一层纱布,凉飕飕的,他好像失去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作梦?
这时,从门外进来的护士见他清醒了,对他说,“那个割包皮的,你不用在这里过夜了,去前台把手术费结一下。”
“为什么要割我的包皮?”卢令令一脸震惊。
护士经验丰富,换上温和的语气,“小伙子,你是被父母强制送来的吧,放心啦,割了之后百利而无一害,家长也是为你好,你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吧,记得提醒他们去结手术费。”
说完,护士出去了。
结手术费?结你妹!谁允许你们拿走老子珍藏二十年的包皮的!留着做钱包吧混蛋!
卢令令悄悄下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自己那身破烂衣服被扔在旁边的椅子上,上面都是血,这证明刚才的车祸是真的。
身体变得异常轻盈,本以为自己就此落下终身残废,他不禁欣喜若狂,这一撞莫非把他的任督二脉撞通了?今天这一天遇到的怪事不少,连接受能力都显著提高了。
他找到自己裤子和鞋,但衣服却不见了,他将病号服往裤子里掖一掖,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怎么穿不出长袖衫的感觉。见走廊里没人,他赶紧溜号。
一口气跑出医院大楼,平时跑一千米都喘成病牛的他,居然毫不费力。
休逗马岱。
宛如发现宇宙真理一般,他激动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鼻梁,刚刚一直没注意到,明明没戴眼镜,居然也可以看那么清楚,他的眼睛不近视了!
“万岁!”
卢令令兴奋得雀跃不已,翻了一个跟头,啊呀,身体居然变得如此轻盈,他一连来了好几个前空翻,在草坪上耍起杂技来,两个路过的病人家属目瞪口呆地打量他。
“没见过病好了这么高兴的。”
“我看八成是病情加重了,快走吧,小心疯子打人。”
明明只是切切私语,却一点儿也没逃过他的耳朵,卢令令冲两人快速逃离的背影大喊,“你们才疯子呢!你们全家都疯子!”
来个更刺激的!
这样想着,他尝试了一个从未试过的后空翻,虽然落地姿势有点难看,不过也算是成功了。
他四处张望,发现不远处有一些健身器材,朝双杠疾跑过去,“嗖”地一声整个人拔地而起。
我靠,飞一般的感觉!
然而就差一丁点要跃过去的时候,脚尖却被双杠绊了一下,他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嘴啃进了草地。
卢令令呸呸地吐掉嘴里的泥巴,伸手摸摸,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倒不是太疼,而且大包正以可感知到的速度,迅速消肿下去。
太神奇了,莫非自己基因变异了!?
他一直坚信,只要积极向上,终有一天会有好事发生,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心中的喜悦简直无法形容。
“太棒啦!”
对着璀璨的星空高呼一声,仿佛要将长期以来的积怨一口气宣泄出去,卢令令俯下身体,瘦弱的双腿如同弹簧般蓄满力量,随后一跃而起,大地瞬间远远退去,清爽的风抚在身上,那感觉就像飞起来一般,似乎只有冲上云宵才能表达他此刻心中无尽的狂喜。
不远处的医院大楼,两名护士推着刚做完阑尾手术的病人从走廊经过,一名护士不经意间朝窗外瞥了一眼,“天啦,快看!”
草地上,一个少年正在不停地跳跃,每一跳都达到三米多高,不可思议到极点。
两名护士呆呆地朝窗外望去,身上还插着管子的病人埋怨了一句,“喂,你们怎么能把我扔在这不管!”他抬头朝外面一看,惊异地叫出声来,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
三个人保持一样的姿势,久久盯着窗外,心中的震惊难以言表。
不知道疯了多久,卢令令累出一身大汗,肌肉的酸胀感很快便恢复了,身体的持久力和爆发力几乎是以前的十倍百倍。
他一溜小跑着来到马路上,回头一看,“第三人民医院”几个大字在夜空中闪烁,从这里回学校平时要坐两小时的车,不过现在。
干脆跑回去好了!
这天晚上,C城市民看见一个上身穿病号服,下身穿破烂牛仔裤的男孩,风一样地在路上狂奔,始终面带微笑,那晚精神病院的电话差点没被打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