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容温婉,细声细语道:“估计是出嫁路途遥远,又久未进食的缘故,但现在你看我现在可像是重病之人?”
“是吗?”老太太眼里狐疑地看了她片刻,没从她脸上发现半点破绽。而且小脸上逐渐有些血色,不再那般苍白。
心中稍定,正想撵人,却又看见了还跪在地上的扫把星母子,顿时阴狠地道:“别以为我孙媳妇醒了,你就没事了!今晚上你把后院的柴都给我劈了!一晚上都别停!但凡敢偷懒,我就把你们两个弄死!”
楚凌汐皱眉。
夜里寒凉又做出汗的苦力,湿邪入体绝对是会得场大病的。
看着殷长宁那瘦胳膊瘦腿儿的,她不禁也为其捏了一把汗。
但夏氏和殷长宁都没说什么,也没去反驳,只是站起来,没声没响地出去了。
“得了!你们都回屋吧!”老太太支开了屋子里的人,而后自袖口处取了个东西神神秘秘地塞给她。
楚凌汐接过一看,是个鸡蛋。
“孙媳妇!你嫁进我们杨家,以后可就是享福咯!毕竟这别人家的媳妇想吃个鸡蛋,那还得等到逢年过节。只要你是个懂得感恩的,老婆子我就心满意足咯……”
她这般作态,楚凌汐却是微微挑眉,眼里掠过讽刺。
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
原主可不是被买来的媳妇,而是正常嫁娶的姑娘。
杨老太之前说孙媳妇死了,聘礼打了水漂,却是只字不提原主家陪送的嫁妆!
当初杨雨信坠崖摔的有进气没出气,家里人就想着给他娶个媳妇冲冲喜。
恰好听说原主家中急着嫁女,她便逢人就吹嘘自家孙儿能耐,原主才被嫁了过来。
虽也收了聘礼,可嫁妆却也丰厚。老太太却是一早就把原主的嫁妆昧下来,怕被原主要回去。
如今,她拿了自己那么多嫁妆,却妄图用一个鸡蛋就想收买她?
楚凌汐收敛回眸光中的暗芒,对老太太笑道:“奶奶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杨老太眉开眼笑心满意足地离开,心道这个丫头就是个好糊弄的,一个鸡蛋就能收买,还是太年轻!
等老太太走后,楚凌汐的笑容收敛起来。
她好奇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倒映出原主那张清隽秀丽的脸。
楚凌汐眼里惊艳,原主虽是个幼童之身,但其容颜,足足是个美人坯子,隐约有倾国倾城的苗头。
肤如凝脂,面若桃花,眼似秋波盈着水光。明眸皓齿,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饶是穿着粗布麻衣,都难掩其倾城姿色。
忽而,她突然瞥见一抹大红色。
这被收起来摆在那边案桌上的大红喜服,是她陪嫁的嫁衣。金丝皇菊,上面绣着的鸾凤和鸣,栩栩如生,仿佛要冲出九天。就单单这样看去,就可见其质地精良。
她眸子微微一眯。
这样质地细腻又精良的喜服,绝不会出自普通人家之手。
可是原主的记忆却是模糊不清,她根本读取不出来原主的身世。
灭了油灯后,准备好好睡一觉。
屋外却传来劈柴‘笃笃’的声音。她心中叹息,伴着这声音入眠。
翌日。
楚凌汐起的早,却发现劈柴声依旧未停下,不由惊讶。收拾穿衣推开门出去,恰好撞见了拎着斧子回来的殷长宁。
“你还好吧?”楚凌汐尴尬地笑了笑,表示友好地招招手。
殷长宁眼皮青黑,显露倦怠,但眼神中的坚毅和冰冷如同锐芒爆射而出。看到楚凌汐示好的行为,只淡淡地扫了一眼,便绕过她就走。
见他要走,楚凌汐连忙叫住他。
“殷长宁!”
殷长宁顿了顿脚步,回过头,目光落在楚凌汐身上,面露不耐和厌烦。
“什么事?”
“我看你忙活了一夜,定然饿了。这是我昨日从厨房那边拿到的饼子,给你。”
殷长宁皱了皱眉,目光却落在她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那里挂着一只通体翠绿的玉镯。
目光登时变得冰寒,“别人的东西你带着可还心安理得?”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楚凌汐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却是愣住了。
伸出手,看着这翡翠玉镯,忽然恍悟。
自己之前还错怪了这杨老太,她不仅是送她个鸡蛋,还有这镯子。
当时送亲队伍还在杨老太当众送亲队伍的面,将这镯子塞给了她,就是做样子给送亲队伍看的。
不过细细端详下来,看这镯子料子绝佳,以杨家这副破败的样子,定然拿不出来的。
原来他要找的就是这个?想找回镯子,却没想到吓死了原主,结果引来祸端。
楚凌汐凝眸沉思。
既然是别人的东西,那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东西还回去。
杨家人逐渐起了,楚凌汐被人喊去吃早饭。
她揉了揉眼,走进门去。
一道带着锐芒的眼神直射过来,楚凌汐看过去,对上冯氏那双刻薄的眼,如同刀子要切割着她的皮肤。
冯氏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吃鸡蛋,也不怕噎死你!”显然是知道了昨天的事。
“行了。”
老太太凉凉开口,“你刚刚嫁进我们杨家的时候,我也张罗着给你吃了三天肉,你怎么不说?”
冯氏没了声,她冷硬着脸低头继续喝粥。
楚凌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夏氏站在饭桌旁,面容若枯槁,洗得发白的袖口挽起,腰间围着个围裙,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他们饭碗里,眸光黯淡。
楚凌汐心里一紧,没来由的有些难受,剩下半个窝窝头却再也吃不下了。
她停下了碗筷,夏氏立刻过来收拾。楚凌汐看到她把自己吃剩的半个窝窝头偷偷收了起来——
她……竟要捡着自己吃剩的东西么?
饭后。
老太太挥了挥手,阖眸假寐,懒散地道:“孙媳妇,你别干重活儿,去鸡舍那边捡几个鸡蛋就行。”
这小手柔嫩,也只能干点这种活。
楚凌汐也没反抗,来到了那茅草土坯房前,进门便是扑鼻的鸡屎味儿,她有些不太适应的皱起了鼻子。
几只老母鸡都出去觅食了,鸡窝里只有五六枚白花花大小不一的鸡蛋。
走过去弯下腰便捡起来,放进竹筐里。
却听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弟媳?”
楚凌汐闻声看去,只见门口一个时年十六的男子走过来,她愣了愣,在记忆中搜寻片刻,才认出这位是大房的长子杨雨厚。
杨雨厚面容黝黑,眉目间满是阴沉,眼里总是闪过些精光,感觉心思深沉。
“有什么事吗?”
楚凌汐对他直勾勾的眼神感到心中不适,皱了皱眉,警惕地后退两步。
杨雨厚呵呵的笑了笑,双眼闪过一抹贼光。
“这是我从镇上买的糖块,给你吃。”
直接抓过她的手,“想吃吧?女孩子都是贪吃的……”
冰凉细腻的手感叫他心底酥麻,杨雨厚眼里流露出陶醉,同时还不忘用脚勾住了身后破旧的木门,将其关上。
“你干什么?!”
这男人碰了她的手,只让她感觉胃里一阵翻山倒海。
看着他翻身落下门栓,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