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大家脸色都变了变,纷纷将目光投向坐在上位的那氏。那氏平时都做出一幅念佛人的样子,此时也气得瞪起眼睛——这金元宝黄澄澄的,若是自个儿留下……“你若是将金元宝霸为私有,趁早就滚出佟家!”

这话说得很重,可这些人爱听。齐氏道:“老太太这话在理。这二姑娘啊,不是我说你,不要见钱眼开,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该有多好。”

佟司钰的心思都在那柄点翠海棠花纹头花上,难得地没有附和齐氏。柳姨娘也道:“二姑娘还是把金元宝交给老太太吧。咱们长房都要倚仗着老太太过日子呢。”

佟司锦淡然地一笑,道:“不是我不想交到中馈上。当时太后赏我的时候,她说这些东西给我添到嫁妆上头去。”

那氏和齐氏瞬间变了脸,她们均想起韩氏想给女儿添嫁妆,求到她们跟前的情景。恨得都快要将牙咬碎了,佟司钥问了句,“此话当真?”

“若是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太后啊。”佟司锦笑得云淡风轻。

“既是如此,你杵在这里做甚么?”那氏只感觉头痛,她扶额摆了摆手。

“我本就是打算直接回清合院的,可谁知三妹妹和四妹妹跑过来,非要拉着我到玛麽这边来。唉,看吵着玛麽了吧?”

佟司锦这话说得轻巧。佟司钰和佟司钥俱是脸一僵,恨得咬牙切齿。佟司锦又道:“既是如此,那我走了。对了,谢谢三妹妹的银子哦。”

她转身,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去。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被打脸的滋味不好受,她们觍着脸,胡乱散去。

佟司锦去韩氏的屋子,将得的这些赏赐拿给她看,说是太后给她添的嫁妆。韩氏摸着金元宝,又拿起点翠海棠花纹头花看,既惊又喜。佟司锦道:“都收在额娘这里吧。”

“那可不行,若是丢了或是被抢了,那该如何是好?”

佟司锦抿嘴笑。看来韩氏对她们身处的环境已经有所警觉,这是好事!她拍着韩氏的手道:“额娘也不想想,太后赏赐的,都是宫里御造,谁有胆子敢偷这些?想掉脑袋不成?额娘就安心地拿着吧。”

韩氏一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觉得女儿还真是长大了,处处都能拿上主意。

当天晚上,佟司锦从西厢房后头的角门穿出去,直奔申德良那里。申德良正发愁不好找佟司锦呢,一见着她,就将这些天的收获讲了一回。他现在已经看了几家铺子,都在官宦人家集中居住区不远,其中有一间就在街口,离佟家只有半里地。

佟司锦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他,让他综合各种情况选一间,再找人将铺子收拾干净,请人打些货架摆好,总之要弄成可以开张的状态。至于赁铺子、请人的花费,取得票证,记到账簿上就可以,到时候她会去看铺子,账也会看的。

这就是说完全放手让自己做?申德良感觉还是挺好的,他擦擦手把银子接过来。佟司锦又道:“每个月你的工钱先定成十五两。待铺子开张起来,我这边供货,定本钱,你那边负责卖,按铺子每个月赚的利钱我给你提成。这样可好?”

这些生意经,还是她在江都问过苏大奶奶才知晓的。那时佟司锦就有想到,要想日子过得好,定不能缺银钱。在这方面,佟家没人能靠得住,自己要早做打算。

给申德良交待完,佟司锦又问了他灶王爷胡同的方向,便牵着青骢马来到院外。她翻身上马,抖着缰绳让马往前跑去。

冯婆子前头说过那刘二住在布巾胡同,后来她在灶王爷胡同附近见过他。刘二无疑是令韩氏将陪嫁交出去的始作俑者,他是什么样的人?与韩氏有何仇有何怨?这些,佟司锦统统不知。

要想将长房韩氏这一脉立起来,拿回她的嫁妆是最好的方式,得好好谋划一番才是。有了罗二贵事件在前,她也不再着急与慌张。只要刘二还在,她就能想法子找出事情的真相。

佟司锦朝着申德良指给她的方向,策马而去。夜幕中,各种高底不同的房屋只能看到轮廓,有的没亮灯,就是黑黢黢的,像个蹲在黑夜里的怪兽。在夜里她也辨不清周围是哪里,人们也都呆在各自的屋子里,外头几乎没什么人。

虽是换上了男装,可在这种情况下问路也显得太突兀,佟司锦也不想打草惊蛇,或许让青柱先来探探情况比较好。想到这里,佟司锦便勒马回转。出了巷子,无人的街道看着比平时要宽。她夹了一下马肚子,青骢马欢快地朝前跑去。再过一个路口,往前就是佟家了。她得拐进小路上去。

想到又要囿于佟家,她便放慢了速度。忽然间,佟司锦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她一回头,只见有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起先她有些吃惊,薄汗渗出,衣衫贴在了身上。又觉那人有些眼熟,再定睛看去,居然是吉星河!她是见过他骑马的样子。也是这样一个晚上,果子胡同,他在马上救下了一个跑到路上的小男孩儿。

佟司锦遂放下心,她收紧缰绳,让青骢马放慢脚步。她听着后头的动静,待得得的马蹄声靠近时,她回头一笑,“嗨,是我!”

吉星河那天是去了杨营。去了地方才知杨营面积大,里头住着八九百户人家,要想找那个叫孙有金的人,下笨功夫一家家问也行。可佟司锦不是叫他不要声张么?这笨法子看来行不通。

他脑筋一转弯,想起在骁骑营关系要好的宁维山来。宁维山是他新结实的好友,圆脸豹眼,爱说爱笑。他好像听说宁维山认识顺天府中管户籍的胥吏。想必让他帮着办这种事情最合适。

当下吉星河便折回营中,他记得宁维山还在当值。与他说明情况后,宁维山就带着吉星河,找到了那位相熟的胥吏。那胥吏一翻册子,准确地找见孙有金的准确住址。不仅于此,他们还找上门去,那位胥吏装模作样察问人口及纳赋情况。

吉星河跟在胥吏的身后,将与孙有金的事项都记了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