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何婆子和傅佩如谁对自己重要,对于傅老太太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亲孙女和下人,如何有可比必性?她沉下脸道:“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许何婆子出去!”

王夫人此时也不好出声,恼怒地瞪了何婆子一眼。

傅佩如道:“既是有人急着要出去,孙女也加快速度禀报玛麽。刚才孙女说了,这头发是染过乌茜草的,可以推断出此人有白发。且这几根头发,其中有发根处呈现白色的。所以,孙女断不是信口开河。”

傅老太太微微点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傅佩如深施一礼道:“玛麽,其实孙女要向您请罪。”

“为何出此言?你何罪之有?”傅老太太问道。

“这虾须镯子不是孙女丢的第一件物什,前头就发生过,有黑漆描银嵌玉镇纸、晴翠纨扇、苏绣芙蓉荷包、镀银点翠簪、玉秋叶形耳坠。也是孙女心生犹豫,没能及时禀报玛麽和大伯母,才使得这种现象一再发生。也是孙女纵容这种恶行。”

傅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转头看向王夫人,“咱们家你一向说安宁祥和,从无发生下人偷盗作恶之事。怎么如姐儿这边会这样?”

王夫人也吓得脸都白了。当然不是为着傅佩如丢的那些东西,而是她没想到傅佩如会跟傅老太太和盘托出,她以为这个小姑娘面皮薄,吃了亏只能当哑巴自个儿揣着。

说实话,王夫人自没指使人去偷傅佩如的物什,她还没蠢到如此地步。只不过,怡心园的丫头婆子都是她安排的。小姑娘知书达理,又一个人住在祖母家,身边无父母亲陪伴,那还不是任人拿捏?王夫人便捡了几个不好相与的,塞进了怡心园。

当然,这都是王夫人上不了台面上的心思。反正犯事儿的,都是那些丫头婆子,也怪不到她头上。

这些王夫人早就想过,此时,她被傅老太太一指责,忙走过来施礼道:“媳妇竟不知这些,是我的失职。我这去把那贼人找出来,家法惩治。”说着,就要退下往外头去。

傅佩如道:“大伯母不用如此大费周章。侄女现在有个主意,将家里那些婆子挨个儿叫进来,就问谁用过乌茜草染头发?目标不就明确了吗?”

傅老太太道:“如姐儿言之有理。婆子们最好打听闲事,叫她们一个个进来问,问完的暂关到另一间屋子,免得互相打听。依裳,你是如姐儿从江都带来的,你便去传话,让那些婆子先排了队,一个个进来问话。”

依裳领命而去。傅佩如道:“还是老太太英明。”那何婆子想趁乱出去,被佟司锦挡住了去路,“何妈妈别急着走啊,老太太一会儿还要问你话呢!”

傅老太太一听这话,扬声道:“何婆子,你正好在这里。你也听见了刚才如姐儿说的话,就从你开始吧,谁使过乌茜草,你可知道?”

何婆子有些结巴,“老奴不知。老奴一心伺候夫人和老太太——”

傅老太太打断她的话,一拂手道:“行吧,既是不知,你先进到偏厅候着吧。”正厅通往偏厅有道小门,何婆子不情愿地走了进去。就听到身后门响,有婆子已经进来了。傅老太太把问话的任务交给王夫人,王夫人便板起脸,端起主子的架子,厉声问了起来。

偏第一位婆子就爱凑热闹爱聊闲事儿,她一被询问,偏头想了一下,便道:“这乌茜草就是老太太院子里种的那种吧?扁圆叶子,一到夏天,爬得到处都是。老奴见过何婆子收过这叶子,还放到厢房里阴干,说是用处可大了。老奴还问过何婆子,这都有哪些用处。何婆子还神秘地不肯说。对了,我还看见何婆子给秋分洗过头,那水就是乌乌的,当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夫人一问,难道那就是在染发?”

“咣当”一声,像是偏厅的绣墩倒地了。那婆子也没受影响,继续往下说:“依老奴的想法,把何婆子叫过来问问就知。”

王夫人脸色铁青。傅老太太道:“你也去偏厅呆着吧。”待那婆子一走,她转头看向傅佩如,“如姐儿,你扶了我去搜秋分的屋子。对了,还有何婆子的,枉你大伯母平时在还我面前夸她。”她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接下来,就是傅老太太亲自带人去搜秋分和何婆子的屋子。在秋分的包袱里找到了银嵌珠虾须镯和玉秋叶形耳坠,黑漆描银嵌玉镇纸、晴翠纨扇、苏绣芙蓉荷包、镀银点翠簪是在何婆子那发现的。想必秋分偷了前头这两个,只顾上自己喜欢,还没送到何婆子那里去。

傅老太太震怒,当即就叫人去绑秋分和何婆子。一转头,却见青缨扭了秋分过来。青樱给傅老太太行礼后道:“这个丫头本是依裳命她守在怡心园门口,却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非要撒腿往倒座房里去。奴婢拦不住她,只能将她制服了。在老太太这里用了粗,奴婢特请罪。”

傅老太太摆手道:“傅家治下无方,还要你们出手相助。你们哪里有什么罪,感激还来不及。”

佟司锦道:“老太太言重了。像傅家这样的大家族,丫头婆子一大堆,吃百样饭养出百样人,谁也不能保证下人个个都是好的。出了问题,老太太还亲自去处理,这已经是治家有方了呀!我刚才瞧着怡心园的景致很好,也没来得细看,现想和青樱一道回去看看。”

傅老太太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先去吧,我跟如姐儿说几句话,过一会儿,她便去找你。”

佟司锦知傅老太太要处置家事,不方便外人在场,借了她的话,带着青樱回到怡心园。说实在的,傅佩如刚才的表现,还是令她相当满意的。

果然没过多久,傅佩如就和依裳回到了怡心园。她拉着佟司锦的手,连连表示感谢。佟司锦笑道:“感谢我做甚么,即便是我再有心,还是要靠你自个儿出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