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吉夫人越想越气,眼见看见吉星河和佟司锦都在场,突然想起吉日嘎朗好面子。她便作出懊恼的样子,过了半晌才开口道:“我用过饭后,头脑晕得厉害。或许是下意识惦记着河儿,便让灶房上头给河儿送汤。具体过程我记不真切。但我头晕脑胀,也不会加害河儿的,这个毋庸置疑。”

说到这里,吉夫人面露惭意,“都怪我身子不争气,对下人的管教也不严,导致今儿这种现象的发生。都是我的错,以后再不会发生了。”

吉日嘎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端坐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他脸色依旧阴沉,但语气已经和缓了一起,“河儿是吉人天相,能逢凶化吉。我也想过了,严姑娘岁数大了,住在家里多有不便,不若回去照顾你父亲,也好由父母做主,择门亲事,才是正道。”

吉夫人闭了下眼睛,她有心开口留下严熙春。但她也明白,吉日嘎朗也知道自己不敢下药害吉星河。但严熙春是自己这边的亲戚,他多少也将这笔账算到自己头上,所以迟迟她没有张口。

严熙春见大势已去,她急火攻心,半真半假地一头栽倒在地。

上房里一片混乱。佟司锦在一旁也算是看清楚了吉家各人的种种。怎么说呢?这个吉夫人有些拎不清,灶房谁人煮的汤?送到吉星河手上,又经过了几道手?童三所用之药也是重要的线索,可以顺藤摸瓜啊!可为什么她都大包大揽了?一句对下人管教不严,就统统给打发了?

以前佟司锦还多有疑问。她要嫁给何许人家,只有一条道,那就是祖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真是盲婚哑嫁。而那氏怎么会这般好心,给自己寻到吉星河为未婚夫?现在她明白了。

在那氏的眼里,吉家算不得高门大户,吉夫人恐怕在京城贵妇眼里,也属于治家不利的那类妇人。吉家大环境如此,吉星河会有什么出息?这便是那氏挑人的角度。

若搁到从前,摊着吉夫人这样的婆母,佟司锦会叹气,嫁过去后很可能常被吉夫人指摘给气受。但重生一世,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佟司锦了。

只要吉星河是好的,佟司锦就有办法将日子过好。

想到这里,佟司锦嘴角微微翘起,她此时也大约知道童三被下了什么药,她拉了下吉星河,轻声道:“我去库房捡些药材,给童三熬些药,他也好早点解脱。”

童三可怜得蹭着地打滚,听到这话,他爬到吉星河跟前,又羞愧又气愤,“求佟姑娘快救命。”吉星河与佟司锦一道去库房找药材。

上房里,吉夫人指着尤婆子去叫马车,要将严熙春送去医馆看大夫。她垂泪与吉日嘎朗道:“我知你心疼河儿,可严姑娘眼下这般情形,我也不放心让她就这样回去。不如将她送到偏院,禁了她的足,也叫她好好将养身子,等无碍了老爷再叫她回家乡可好?”

吉日嘎朗铁青着脸,拂袖而去。吉夫人偷偷松了口气,这个严熙春,她的贵人,终是还留在了吉家。

吉家这次发生的事情,致使吉日嘎朗和吉夫之间的嫌隙有所加大。

吉夫人是两难,既不想让严熙春离开吉家,又不想惹吉日嘎朗生气。前面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努力在讨好吉日嘎朗,变着法子对吉星河好。

只可惜吉星河经此一事,变得很少回家,每天不是在骁骑营里训练做事,就是在租来的院子里练武功,要不就是去找佟司锦说话聊天。

……

而佟家,那氏和齐氏终于等到了端妃传来的消息,让佟司钰再次进宫。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佟司钰前段时间也没闲着。她将福宁宫所见所闻及端妃所言,在内心放大,反复琢磨,同时也加紧了对礼仪的训练,以防万一。

故而,以那氏为首的大家,不免有些紧张,怕佟司钰搞砸了。但佟司钰成竹在胸,很有自信地随了端妃派来的小太监阿福去进宫。

那氏和齐氏的心都悬了起来,她们无心于别事,坐在那里聊天干等着不说。那氏还叫各人都来前院,一道等着佟司钰回来,好似人多了,就能凭空给进到宫里佟司钰壮胆似的。

长房,柳姨娘得了消息,眼下她自是比以往都要跟紧那氏。只是佟司钥没被随着佟司钰传入宫,她心里不痛快。柳姨娘少不了劝她一番,见佟司钥情绪转好,带着她出门去前院。迎面,柳姨娘遇到了正要去书院的佟司铭。

“额娘。”佟司铭见到柳姨娘,跑过来行礼请安。

佟司铭是柳姨娘后半辈子的指望。她帮着儿子抻抻衣角,道:“还不快去书院,别迟到了。”

“孩儿去叫三弟,与他一道走。”佟司铭说完后,又闭紧了嘴,他有些后悔嘴快。

佟司铭知道柳姨娘不待见自己与佟司铎来往,曾经耳提面授地训斥过自己好几次。

柳姨娘面色刚沉下来,心里一动,又生生地挤出一丝和气来。她提起音量,有意将下面的话说给正房里头的韩氏听,“快去吧,你仔细照顾好铎哥儿,下学你们一道早点回来。”

这次并没有被骂,佟司铭高兴地应了。

韩氏坐在正厅,手里剥着香榧子。她看了一眼窗外,跟佟司锦道:“这人到底也是会变的。以前她只拿鼻孔看人,现在也知与人为善了。”

佟司锦将手里剥好的香榧子搁到案上的细白瓷碟子里,她拍拍手道:“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有句话叫,秉性难移。要女儿看啊,额娘也别太轻易信人了。”

韩氏只道柳姨娘给女儿留下的不好印象太深刻了。现在柳姨娘和杨姨娘待她恭敬有加,她管着长房心情也舒畅。

不过,她性子和善,不想与女儿争辩,笑着又说起别的事来。“一会儿,咱们也去前院候着吧。都说三姑娘这次进宫,会有好的结果。这于咱们佟家也是一件大喜事。接下来就该轮到钥姐儿了,有那等合适的,也可以相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