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艳羡声渐去渐远,佟司钰坐在轿子里,知道自己离皇宫越来越近,她心里一片安然。毕竟嫁进皇宫里,多少人梦寐以求!而只有她,却幸运地实现了!

从今后她便成为宫中贵人,若义郡王以后成为太子,再登上皇位时,她就是皇贵妃。

佟司钰暗自得意。头天晚上,那氏跟她耳提面授,让她择着机会要让二房她父亲这一支袭爵,千万不能让大房占了便宜。

她以前想的就是与佟司锦争个长短,压过她这个目高于顶的姐姐一头。这还是第一回知道,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使命。

母亲齐氏在旁边也说,二房以后就要靠她了。她的弟弟佟司铮是整个佟家的长子,也最出色,就因为生在二房才袭不了爵。她一定要提携相助佟司铮才行。

佟司钰心道:等自己进了宫,这些都不在话下,她必会让二房压过长房去,给父亲和弟弟更多体面。想到这里,她握紧了拳头。

轿子先是抬进了皇宫,佟司钰拜见了太后和皇帝,还有婆婆静妃。皇家殿宇高大,处处雕梁画栋,自己面对的又是大尚朝的天家,佟司钰想到这里,不免兴奋得微微发抖,她强做镇静,一一行礼请安。

佟司钰得意地想,义郡王还没娶嫡福晋,她又是他的第一个妾。这仪程,除了义郡王没去佟家接自己外,和正妻出嫁也差不了多少。

最近这顶轿子将她抬去官帽胡同的义郡王府。几位成年阿哥和一些近亲候在那里,见义郡王到了,把他拉过去喝喜酒。

佟司钰坐在洞房里,头上的盖头不重,可发间簪着的各自发饰都是真金白银,颇有分量。再加上她要走仪程,怕弄花脸上的妆容,也担心半道上内急冲撞了天家,大半天的时间没喝水也没吃东西,她早就饿得头昏眼花,脖子也快折了。

齐氏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翠环指给了佟司钰。二房是那氏嫡亲的,当家主母齐氏又掌握着佟家的中馈,所以二房在佟家的条件最好。翠环是对齐氏忠心耿耿,但她一向不够机灵,又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郡王府里并无丫头婆子进来招呼她们,翠环也没地儿去找吃食,此时她一时无计,只能小声地安慰着佟司钰:“三姑娘坚持住,过阵子郡王就进来了。”

佟司钰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她一把推开在旁边唠叨的翠环,用手支在红木卷云纹半圆桌上拄着头歇息。翠环慌得跟什么似的,但她也不敢惹佟司钰,搓着手没办法。索性佟司钰直接趴桌上睡着了。

二阿哥被封为义郡王出宫建府以来,这还是第一回设宴招待大家。没了在皇宫里的各种规矩,他的心情很轻松。

最后义郡王喝得酩酊大醉,才被贾嬷嬷提醒,“庶福晋还在等着爷呢!”

义郡王这才想起佟司钰,之前他带着她从宫里回到郡王府,被兄弟们烧火着一喝酒,就把她抛到九宵云外了。他一拍脑袋,踉踉呛呛地往屋子里走。

翠环站在佟司钰跟前,她也眼睛发花脑袋发沉,忽听得门口小丫头齐齐向郡王请安,才猛地警醒过来,伸手去推佟司钰,“姑娘,王爷来了!快醒醒!”

佟司钰正睡得熟,咕哝道:“别闹,瞌睡得很。”

义郡王穿过掀起的帘子,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眼瞧见庶福晋趴在桌上睡觉,心下便不悦,偏旁边的丫头还愣着没给自己行礼,他一把将这丫头推了出去。

佟司钰似乎也感觉到不对劲儿,她揉揉眼睛坐直身体,还没瞅清这烛光前站的人是谁,就被这人大力抱起扔到了床上……

义郡王喝了酒,连扯带脱,动作无比粗鲁。佟司钰被酒气熏得快要吐了,她伸手去挡,无奈力气不够大,只得咬紧牙关捱着,忍受着。

半夜时分,义郡王折腾完,倒过头熟睡,还发出阵阵鼾声。佟司钰身子骨被撕裂般酸痛,前两天齐氏教她的那些,在义郡王不管不顾中,丝毫没有使用的余地。她心情烦躁,又被鼾声吵得无法入睡,用手指堵住耳朵也不管用。她想坐起身来,又怕吵醒了义郡王,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

佟司钰还指望着天亮后,义郡王能安慰她几句。可他醒了之后,看也没看自己,就好像自己是空气似的,丫头婆子伺候他穿上衣服后,他便径直出去了。

倒是贾嬷嬷进来,见她睁着眼睛,便道:“庶福晋,老奴伺候你起床。一会儿还要进宫去见静妃娘娘呢。”

佟司钰心头的火一下蹿了起来——就知道催催催,就没人关心她的死活吗?她沉着脸没有动。贾嬷嬷提高了音量,将上面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又加了一句,“晚了恐娘娘怪罪”。

义王府建好之后,静妃将身边的贾嬷嬷派过来,一是为了照顾义郡王,二来呢,也当眼线之用,尤其是庶福晋进宫之后,“小门小户家出来的,不知这宫中的规矩,嬷嬷可要多提醒着点。”这是静妃的原话。

贾嬷嬷在宫中浸淫的时间久了,话语之中自是带了气势。佟司钰被震得愣了一下,她想了想,只得乖乖地坐了起来。贾嬷嬷一摆手,自有三个丫头进来。其中一个岁数大的将佟司钰身下的白绢抽出,拿给贾嬷嬷看了一下,得到点头之后,退了出去。

紧接着,从门外又进来一个婆子,她手里拎着食盒。佟司钰一看,噢,要在床这用饭啊。那婆子把食盒搁到那红木卷云纹半圆桌子上,打开盖子,从中取出一个细瓷大碗,走过来,递到佟司铎的手边,“庶福晋,请用了这个吧。”

佟司钰见那细白瓷碗里盛着的,是黑黢黢的浓汤汁,从中散发着某种草药熬出来的味道。她愕然,抬眼朝贾嬷嬷看过去。

贾嬷嬷木着一张脸,似是嫌她不上道,有些不耐烦地开了口,“庶福晋,凉了就没法子喝了。”

电光火石间,佟司钰突然明白这汤是什么了——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