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娇

作者:真水无香

红梅有些不安,“大太太不叫奴婢给姑娘说,奴婢不小心说出来了……”

“没关系,我省得。”佟司锦摆摆手,出门去韩氏的屋子里。她倒是没一惊一乍大呼小叫,只是与韩氏拉了些家常话,顺带着观察韩氏的气色。

只见韩氏眼角与眉尾处,也就是俗称的天仓,隐隐泛着青色。除此之外,她其余面色尚好,佟司锦心里直犯嘀咕,这韩氏身上的顽疾究竟源于何处?病诊不出来,她只能想法子续着现状,再加以滋补,到底是除不了病根啊!

正说话间,前院刘婆子来传话,果然如红梅所言,嫁到义郡王府的佟司钰命人带了话来,让明日那氏带着长房、二房的女眷们进府里说话。

佟司锦突地道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额娘身子不舒服,我也腹中难受,真是不巧!”

刘婆子满脸的喜色倏地没了,“哪里会这么巧?姑娘和大太太一道儿不舒服?”

佟司锦轻笑了一下,“是啊,就是这么巧。你去问灶上,方才我们已去跟灶上说要易克化的稀米粥呢。难道还哄你不成?”

“这……”刘婆子面露难色,刚才那氏还在前院花厅说,这次要让长房那两个好看!可长房这两个居然都病了。

佟司锦脸色一板,不耐烦地道:“这什么这?你去灶上问啊,谁还骗你!那郡王府想是花团锦簇,百般富贵,若不是怕给庶福晋带了病气,谁不想去见识见识。”她如今看清楚这些人的真面目,丝毫也不想应酬她们。

刘婆子被佟司锦喝斥得一时无话,只得恨得牙痒,灰溜溜地回了前院。她将佟司锦的原话给那氏学了一遍,那氏也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计可施。因刘婆子去灶上问过,确是之前长房来说过要米粥,人家有病在先。

第二日是佟司钰要在佟家各女眷显摆之日。她一大早就起来挑衣服,丫头拿来的都不合她心意。为什么呢?只因都是娘家陪嫁时带过来的。她已经嫁进了郡王府,就得穿王府给她置的衣才是。

只可惜这郡王府压根儿没这回事儿。曾经佟司钰也想过,目前府里无福晋,她掌握王府的中馈是天经地义,可谁知府里各项开支被贾嬷嬷一手操办。

幸而她想起来了,有一件是自己偷偷带过来的,新的,娘家人应该没见过。她便让丫头拿出来,自己换到身上。她上回由静妃带着去见太后,临走时得了太后的赏赐,是一对发簪,正好拿出来插到发髻上。

说到赏赐,佟司钰又想起,不能白叫娘家人走一趟,多少她也得赠些礼物,才能显示自己在王府过得很好。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贾嬷嬷,说静妃娘娘和郡王都说过,可以召娘家人来府里说话,若是没有回表礼的话,会失了王府的礼仪。

贾嬷嬷那张板得如石刻般的脸,木然了一会儿,才叫身边的婆子去开了库房拿东西。最后送到屋子里的是两个捧盒,里面装着四匹尺头和摆得整齐的银锭子,佟司钰粗粗打量了下,那银锭子有二十两上下。

说起来是有些少,但这可是王府的银锭子,那成色、和工艺,看着就比街上的要精致。再说那布帛,富丽典雅,花纹优美,一看就是宫中才能享用到的品种。

佟司钰专门去跟贾嬷嬷道了谢。既是这贾嬷嬷管着王府,她心里虽不服气,但面子上只能向人家示好。憋屈不?当然!但为了自己在佟家跟前有那份来之不易的体面,两权相害,取其轻。

府里那日贾嬷嬷叫的人牙子来了,跟着的有六个小丫头,佟司钰在里面挑了三个。都是模样不出众,但看着手脚灵便的。这也是那氏教她的法子。留下的三人中,有个叫二月的,回佟司钰问话时,说她娘也在王府做过事儿,对王府的规矩有所了解。

这翠环虽是忠心耿耿,但毕竟没见过世面。佟司钰便相中了二月,让和翠环一道在自己跟前侍候。其余二人只在房内房外做些粗活儿。

佟司钰端坐在郡王府,等着那氏她们的到来。她垂目看看身上的华丽衣着,又摸摸头上精美的发饰,目光落到案几上搁着的那两个捧盒上,心里透着满足。

日上三竿之时,总算有婆子从门房过来报,说是庶福晋娘家人已经到了。

佟司钰已经等得不耐烦,一听人到,精神头又起来了。她腾起站起身,拿着帕子快步迎了出去。隔着老远的距离,她就看到了那氏,及那氏身后的人。然而,她忍不住一愣,家里住着的应两个姑娘,佟司锦和佟司钥,为何只来了佟司钥一个?

那氏走过来,笑着与佟司钰打招呼。佟司钰这才警醒过来,将她们迎进屋里。那氏是佟托哈的妻子,身上有诰命,受过封号。佟司钰与那氏互相之间行过礼,而齐氏和柳姨娘、佟司钥则按规矩向佟司钰行大礼。

佟司锦向她行大礼的情景,佟司钰已经想像过很多遍。每想一遍,心里就畅快一次,抵消了在郡王府的种种不如意。

眼下都落了空!佟司钰眼睛扫过面前这些人,因贾嬷嬷在场,她面上装出淡淡的神情问道:“我二姐姐怎么没有来?”实则她快把手中的帕子扯烂了。

齐氏温言微笑道:“你二姐姐和伯母身上不舒服,没能与我们一起来,也是怕将病气带到王府。”

佟司钰垂下眸子,她咬着牙恨恨地想:什么身子不舒服!明明就是托辞!她恨不能立刻杀回佟家,亲眼戳穿佟司锦的谎言,但她现在是郡王府的福晋,只能端端正正地坐着,脸上带着假模假样的笑,“二姐和伯母要好好养身体,我也很挂念她们。”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有个婆子过来回贾嬷嬷的话,贾嬷嬷听后便离开了正堂。佟司钰只留下了齐氏和那氏,让另一个婆子领着柳姨娘和佟司钥去参观王府的园子。